大結局(四) 古蓉
巫流這一走,也不再與我聯繫,我只能如同肖慧一般,裝聾作啞,只當什麼也沒有聽到,便就此離開遵義,直接去了重慶。
到了重慶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吃火鍋。
在當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剛好周六,估計古蓉是不上班的,我們便到了她家小區的大門口,保安不讓進去,我報了房號讓他通知下業主,他說業主家沒人,無可奈何之下,我又一次被攔在了大門外,心裏頭別提多悲催了。
肖慧道:“你不是有她私人電話,打她手機。”
我掏出手機。將那串在分別前夕,背的滾瓜爛熟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古蓉熟悉的聲音,不疾不徐,溫和親切:“你好。哪位?”
這會兒我們都互不認識了,自然而然的,我也不能說太多,便道:“古蓉,我在你們小區大門口,我有事找你。如果你回來的話,請讓保安放我進去。”以古蓉的警惕性,肯定不會花時間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因此我特意直接說出她的名字,也懶得介紹自己,想以此來激發她的好奇心。
但很顯然,這個方法失敗了,因為她緊接着便道:“現在個人信息真是一點兒得不到保障,我不買保險、不買房、也不貸款,謝謝了。”說完,便將電話掛了。
我嘴裏憋着的那句‘我不是電話推銷員’愣是沒機會說出口。
旁邊的肖慧離的很近,因此可以聽到我們的對話。她見此頓時露出一副很嫌棄我的表情,劈手奪過我的手機,直接編輯了一條短訊給古蓉發了過去,短訊是這麼寫的:
‘古蓉,你就這麼把老朋友忘了?我在你家大門口旁邊的會所等你。’發完,她把手機扔還給我:“現在最忌諱陌生人打電話,十個有九個是推銷的,而且連你的姓名性別都一清二楚,你還想用這個來勾引她?”說完便拽着我往旁邊的會所走,兩人點了冷飲和點心,便觀察着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流。
兩個多小時后,古蓉的身影出現在了會所,眉頭微皺,四下張望,我別提多激動了,立刻起身沖她打招呼。
古蓉聽見聲音,轉頭看了我一眼,緊接着抿了抿唇就走了過來。
事實上,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套計劃,古蓉不是巫流,沒那麼好忽悠,要讓她一個成年人,被我忽悠去做催眠,難度相當大。所以我已經做好了長時間抗戰的準備,甚至做好了失業的準備。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古蓉在我們對面一坐下來,便看着我道:“我好像見過你。”
我心裏頓時一喜,心說莫非古蓉對我還有一些印象?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等我開口,旁邊的肖慧便頗有興緻的問道:“在那兒見過?”
古蓉皺了皺眉,似乎在思索,片刻后,道:“夢裏?我不確定,我只是覺得,你讓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心中大喜,心說她既然有這種感覺。那麼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極為有利的,這意味着我可以更容易忽悠她上鉤。
於是我立刻按照原計劃,故作驚訝道:“什麼叫在夢裏?你忘了三年前的事了?”
古蓉一臉茫然,道:“什麼三年前?”
我道:“咱么是三年前認識的啊,還一起出去旅遊,你怎麼完全不記得了?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古蓉道:“我三年前很忙,並沒有時間去旅遊。”
我故意混淆她的記憶:“三年前,你除了帶學生比賽那幾次以外,其餘時間都很閑,我們出去旅遊過三次,在爬山的時候,你還救過我呢。”
古蓉眉頭皺的更緊了。似乎在思索,片刻后,她道:“抱歉,我不記得有這麼回事。”但她並沒有離開,而是依舊坐在原位,目光緊緊盯着我。彷彿在琢磨什麼東西。
片刻后,她道:“前幾天醒來之後,我就覺得,自己的大腦好像空了一塊,總覺得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頓了頓,她道:“你、你是不是姓蘇?”
居然還記得我姓什麼?
一時間我別提多高興了。為了讓她知道我不是騙子,當即便將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遞給她看。古蓉看完,自己也挺驚訝的,說道:“真的姓蘇?蘇河……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
很明顯,古蓉其實對自己的記憶也產生了懷疑,我的到來,可能讓她現在內心更是充滿疑惑,這對我是有利的,於是我故作驚訝道:“你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古蓉揉了揉腦袋,皺眉道:“或許吧,能說說咱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於是編好了提前想出的理由。這個理由我可是反覆推敲過好幾次,只說是在旅行的路上遇見,覺得相處的不錯,後來又約過兩次。
古蓉聞言,抿了抿唇,道:“可是你說的那些地方。我完全沒有印象。”
這時就輪到肖慧出馬了,她立刻道:“你是不是選擇性失憶了呀?你這種情況我見過,就是人在壓力太大的情況下,腦子需要放鬆,所以潛意識會將一些你覺得不太重要,或者會讓你傷心的記憶給壓制起來。其實這種情況大部分人都有,所以這世界上有一種人‘記吃不記打’,只不過像你忘得這麼乾淨的,可是少見。”
古蓉道:“選擇性失憶?”她目光轉動了幾下,不停的揉着頭,道:“或許吧。這種感覺不太好,選擇性失憶……我該怎麼讓自己回憶起來?我不覺得我失去的是什麼不重要的記憶,相反,我心裏空落落的,我好像忘記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說著,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整個人有些走神起來。
我這才發現,古蓉的臉色其實不太好,神情也不像在末世中那樣堅毅,相反,她面上其實透着疑惑和疲憊,很顯然,失去的那段記憶在困擾着她。
我不由覺得奇怪,心說巫流忘的一乾二淨,怎麼古蓉卻並沒有忘乾淨呢?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下,顯示來了一條信息,發信人是肖慧。
我看了看旁邊玩手機的肖慧一眼,點開了信:大腦是個難以掌控的東西,如果她對什麼記憶有特別深的執念,那麼記憶沒有完全封閉,留下一些印象是有可能的。
有特別深的執念?
難道是對我有特別深的執念?
哎喲我去,古姐難道暗戀我?
我的思緒頓時有些發散了,直到肖慧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腳。我才回過神來。對面的古蓉還在發獃,我想了想,便道:“你要是真的很在乎這些記憶,可以試着催眠啊。”
“催眠?”古蓉抬頭看着我。
“對啊,催眠可以喚醒被遺忘的記憶,還有些人,丟了東西找不到,會利用催眠,讓自己回憶起各種微小的細節,從而尋找重要的失物,你如果很介意這段記憶,可以試試催眠。”
不需要我勸說。古蓉立刻點頭,道:“好,我會試的。”
她是成年人,到用不着我像對待巫流一樣,押着她去醫院,只要她自己動了這個念頭。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為了避免古蓉看出破綻,影響到她的決定,聊完,我便拽着肖慧道:“本來還想約你玩的,但你既然不記得我了,那就等你恢復記憶再約吧。”
古蓉也沒有多留。點了點頭目送我們離開。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我了解古蓉的性格,她雷厲風行,再加上明天就是周日,不出意外,她明天就會去找醫師,於是我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晚上的八點多左右,古蓉打來了電話,電話里是我熟悉的溫和語氣;“小河,我恢復記憶了,你還在重慶嗎?”
我高興道:“在啊!”
她笑道:“住酒店不方便。你們到我家裏來住,在哪家酒店,我開車來接你們。”
我報了酒店名,沒多久,古蓉便開着一輛路虎停在了酒店門口,在駕駛位上沖我招了招手。
“我平時都是坐公交車。這麼棒的的車子,我還是第一次坐呢,古姐你等一下,等我來個自拍發朋友圈。”
肖慧翻了個白眼,道:“瞧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坐私人游輪呢。你low不low啊。”
我道:“我就沒見過世面怎麼了!”
古蓉配合的說道:“小河你喜歡自拍啊,我還有一輛新款的FF小跑,一會兒到車庫你去駕駛位上拍。”
我幾乎要流淚了,道:“萬惡的有錢人。”
古蓉笑道:“我這哪兒算有錢啊,我就是一個武術老師而已,都是拼爹拼媽,享受祖輩陰庇,偶爾比賽拿一點獎金,過幾天我要出國參加一個比賽,你這麼喜歡,到時候拿獎,就送你一輛,不過你這麼文文靜靜的,小跑不適合,我好好想想。”
我震驚了,有錢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立刻道:“不行不行,我怎麼能平白無故收你的重禮,你拿了獎,不如帶我出去玩兒,我之前編瞎話騙你的那三個地方,其實就是我想去的,到時候你帶我去玩兒?”
古蓉笑了笑,道:“好啊,比完賽會有一段時間的假期,到時候我陪你去,你想去哪兒都依你。”
肖慧坐在後面,陰森森的說道:“……真恩愛……旅遊完,你倆是不是要去三藩市登記結婚了?”
我樂了,轉頭道:“怎麼,你嫉妒啊?”
肖慧氣呼呼的說道:“世風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