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惶恐再來
事情便如同秦九洲頭一晚所說的那樣，第二天早上，我即便不出門，站在小樓上往外眺望，都能感覺到今日不同尋常的氣氛。
做生意的人都停了，路邊的攤麵店鋪沒幾家還在擺，人們行色匆匆聚集在外面的街道上，交頭接耳，這種情形，讓我不由自主想起了當初極地寒流來臨時的情形，那時候也是一樣，民眾聽說了極地寒流的事，再也無心生產運營，整個城市都瀰漫著災難前恐慌的情緒。
秦九洲還沒睡到天亮，就被通訊緊急給召喚走了。
我在秦家待不住了。走到了外面，融入人群，所聽到的，無一例外是關於失蹤的事。
一夜之間，消失的人更多了。而且是翻倍的消失，想隱瞞也隱瞞不住，人們互通消息，恐懼像病毒一般的蔓延着。
經歷過末世的人，承受過最糟糕的狀況。因此在發生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時，他們也更願意往一些更糟糕的情況上想。
北京城都是這個樣子，更不要說其它的地方了。
我立刻給巫流、古蓉等人發了消息，先確認一下她們有沒有消失，所幸的是二人都相繼回復了信息。巫流則被外派，維持着穩定，以防止民眾暴動，畢竟在這種情況下，每個民眾都有自己的絕活，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普通人，這些人如果暴動起來，那絕對相當可怕。
今天已經‘消失’了那麼多人，那明天呢？
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我估計即便是穆沉香，也沒有功夫監視我了，當下便趁亂，連忙去找蘇老闆。
肖慧二人離開時，約定的是醒來后再見，所以並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聯繫不上他們，只能先看看蘇老闆那邊的動靜了。
我直接大空間到了蘇老闆家，客廳沒看見人，到是樓上傳來了動靜，於是我直奔樓上，結果一進門，便看見蘇老闆下身圍着個浴巾，一聲水汽的出了浴室。
卧槽！
洗澡？
這種時候了，他還有心情洗澡？
相比我內心瘋狂奔跑的草泥馬。蘇老闆顯得更加尷尬，猛地抓過床上的毯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我還沒反應過來，從浴室里又出來一個男的。
“哎喲，我內褲掉水裏啦。”這男的同樣***的，連個浴巾都沒有圍。
我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順便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尖叫出聲。
那個男人，赫然就是我和蘇老闆第一次在飯館相遇時，他旁邊跟着的那個嘰嘰喳喳的男的。
現在。他們居然……一起洗澡？
天吶！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子的老闆！
虧我曾經還暗戀過你！
你喜歡男人你直說啊！
我們九零后這麼開明，又不會歧視你！
你怎麼能騙我說什麼暗戀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
“啊啊啊啊啊啊……”沒等我尖叫出聲，那個男的先叫了：“為什麼會有一個女人！啊啊啊啊啊，毯子、毯子，嗚嗚嗚嗚嗚嗚，我的處男之身被看光了。”緊接着，我就聽到了一陣捶打床鋪的哭嚎聲。
那聲音嚎的太大了，我忍不住放下手，只見那個嘰嘰喳喳的男人。此刻正用毯子把自己裹着，在床角縮成一團，雙眼含淚，哭訴着：“我答應過我的未婚妻，我的身體只給她一個人看，嗚嗚嗚，為什麼會來一個女的，我不幹凈了，我不是一個純潔的男人了，她會嫌棄我的。我不活了……”說著就撲騰着到了窗口，翹着腿要往外跳。
噗……被我看一眼就不純潔了？卧槽！我還怕長針眼呢！
旁邊的蘇老闆，額頭上青筋直跳，也沒有搭理我，一把抓住了那個男人。將人從窗戶上拖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對我說：“小河，你先出去，等我們穿衣服。”
我懷揣着一顆受到極大刺激的心，退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腦子裏不停的閃現着以下幾個問題；
蘇老闆和一個男人一起洗澡。
他們在撿肥皂？
蘇老闆喜歡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說自己有未婚妻。
而且看他的樣子，他對自己的未婚妻還非常的忠誠。
那麼問題來了……那個男人的未婚妻……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們現在是背着未婚妻在出軌嗎？
就算是做夢……精神出軌，也是出軌啊！
我該怎麼辦？一會兒面對他們，我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我不能讓自己顯得太驚訝，這樣會讓他們覺得我在歧視他們，歧視是一種非常不好的品德，這個講究人權和自我的時代，再玩歧視這種東西，會讓自己顯得很LOW，是的。我是一個高大上的人，我不能讓他們誤會，覺得我在歧視他們。
好，就這麼定了，我要笑着向他們問好！
深深吸了口氣，我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我轉身看着出來的兩人，正要打招呼，蘇老闆旁邊那個男人一見我，頓時抽了抽鼻子。轉身跑下樓。
我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哥們兒……你真的還是純潔的，你相信我啊！
蘇老闆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我說道：“別理他，這小子就是玻璃心，從來就沒有靠譜過。”
我誠懇道：“是我不對。我不該亂闖，蘇老闆，時代不同了，愛情是不分性別、年齡甚至是種族的，我支持你們。”
蘇老闆神情頓時僵硬了一下。居然結巴了：“你、你在說什麼，什麼性別、年齡的。”他隨即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道：“我們就是一起洗了個澡，因為正打算出門，比較急。所以……”
我道：“老闆，不用解釋了，我是九零后，我們和老一輩人不一樣，我們都是很開放的。”
“……”蘇老闆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最後轉移話題道：“你來是為了外面的事兒？”他帶着我一邊往樓下走，一邊示意了一下大門的位置。
我覺得他可能是害羞了，便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道：“是啊。”
蘇老闆道：“你了解現在的情況嗎？”
事實上為了保密。肖慧所說的關於大夢的事兒，我並沒有告訴蘇老闆，因此他現在這麼一問，我便也順勢搖頭，道：“原因不知道，不過五大家族的人都出動了，現在的情況，就像是高漲的洪水，閘口隨時有可能被突破，不容樂觀。”
蘇老闆蹬蹬蹬下樓，道：“是的，我們探聽到了一些消息，所以我正打算出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有些驚訝：“我也能去？”蘇老闆畢竟是顓家的人，明面兒上我們是保持着距離的。之前一直是暗地裏來往，此刻他主動邀請我同行，實在不同尋常。
“當然可以，這一次情況特殊。”說話間，我們出了門外。外面已經有人備好了能源車。
我和蘇老闆上了後座，副駕駛位上坐的是那個已經‘不純潔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種極其哀怨的眼神，透過後視鏡看着我，看的我渾身一抖，如坐針氈，於是我立刻離蘇老闆遠一些，彼此拉開距離，暗暗想到：別這麼看我，我現在離你男人很遠……
“我們是去哪兒？”
“科學院。”
“科學院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消失的？”
“他們有了一些發現。”
我心說；這怎麼發現的了？該不會是楊澈他們暴露了吧？
副駕駛位那個男人接話道；“聽說科學院已經找到規律了，大部分消失的人，都是在睡覺的時候消失的，或者是剛乾完活比較疲憊的時候消失的，而且後來消失的人，和之前消失的人，往往會有一些聯繫，要麼是親人，要麼是朋友，總之，如果你周圍有親人朋友突然消失了，那麼下一個消失的，很可能就是你。”
我心中暗想，恐怕是因為消失的人，已經從睡夢中醒了過來，順便叫醒了‘賴床’的親人吧。
這很有可能。
這一年來的末世，或許只是人類入睡后夜間的一場大夢。
而現在，有些人已經提前醒了。
夢醒的趨勢是無法阻擋的，只希望科學院沒有窺探到真相，否則難免會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會幹擾暗殺楊澈的計劃。
我坐在車上，用通訊器給古蓉發了消息：今天很混亂，你要當心。
古蓉很快給了我回復：好的，再見。
我看着通訊器上再見兩個字，再轉頭看向車窗外的世界時，竟然有一種強烈的不舍。
即便這是一場噩夢，但時間久了，卻也習慣了，這噩夢之中也有歡樂存在。
而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將和這一切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