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新到房客
因為沒來過這個區域，我自然也就沒見過這個老頭：他帶着一頂很古老的氈帽，這個天氣卻穿着一身類似皮夾克一樣的衣服，看起來非常的厚重，褲子看起來居然是一條老棉褲，腳上踩着一雙布鞋。
最有意思的是他拿着一柄長長的大煙鍋。正在不斷的吞雲吐霧。結合著整體形象，簡直像是個剛剛從清朝穿越過來的老人。
看了看紅色線路確實是延伸到了這裏，同時上面也確實寫着地下屍庫，那麼這地方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帶着好奇我看着這位老大爺。
看到我來了，這位老大爺抬起眼皮。他居然只有一個眼睛是能看東西的，另外一個眼睛完全是白色：估計是深度白內障。
“又有新客了？造孽啊！”
大爺嘆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
看樣子沒找錯地方。
“大爺，給您！”
我拿起邊上的一個登記表：這是屍體要存入太平間的一個記錄，要交給太平間的管理員進行登記的。
誰知道大爺看都不看，搖了搖頭說道：“不識字，也看不懂，把這東西拉開。給我看看房客的樣子就好了。
居然還有人管屍體叫‘房客’的？
但是叫我把裹屍袋打開給他看裏面的屍體？這個我可完全不敢！
看我楞在哪裏，大爺一臉不滿的看着我：“小娃子沒聽到我說話么？把這東西打開給我看看房客！”
“大爺，這屍體的情況都在那上面寫着呢……”我有些尷尬的笑道。
“老子沒看過。寫的有屁用！快點打開！你小子新來的是吧？是害怕還是看不起大爺我？
看着大爺這樣子，我估計又是個在火葬場混了一輩子的混不吝：也就是李才說的那種在火葬場幹了一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人。
看這樣子沒辦法，我只好硬着頭皮去打開裹屍袋。
裹屍袋其實就是一個大口袋，上面有一個拉絲可以拉開關閉，這東西因為是完全的一次性用品，所以做的也不會很細緻，看起來就給人一種垃圾袋的感覺：連顏色都是一樣的。
拉住了拉絲的搭扣，我緩緩的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鏈。
隨着裹屍袋的拉鏈拉開，裏面先是出現了一張臉。
看着那張臉，我雙手好像觸電一樣的猛地放開了拉絲，還退後了一步！
這具女屍據說是個19歲的女孩。正是上好的年紀，肯定也不會丑，但是現在看了她的樣子，我只有一種想嘔吐的衝動。
這具女屍估計應該是在撞車的時候頭一下子撞在了什麼硬物上面，額頭上面是一片血色，鼻子被直接撞平兩個鼻孔都沒了，整張臉都被直接撞平了！
但是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女屍的兩個眼球直接從眼眶裏飛了出來，連接着一些紅紅白白的，好像神經組織還是血管什麼的東西飛出了眼眶，整個眼球被那些東西連接着，吊在眼眶的外面！
屍體是平躺着的。兩個眼球就吊在屍體面孔的左右兩側。
給我的第一眼感覺：這不是人，而是一個被拆掉的布娃娃！
忍受着胃部強烈的痙攣和嘔吐的感覺，我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這還是第一次我在火葬場這個地方。感受到了死亡是如此的可怕。
不管你長得再漂亮，死了以後都是會變得丑的不能再丑，丑到別人看到你就想吐的程度！
看到我到了邊上蹲下來，那個大爺陰森森的說道：“這麼點膽子就來火葬場找活做？你小子是準備把命送在這裏是不是？”
“大爺……我……”
“過來！給我繼續拉！”
大爺絲毫也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而是盯着我說到。
“大爺，我是清理處的。今天就是因為這邊忙不過來……”
“我可不管你是哪裏的，今天既然是你送這丫頭來的，那麼你就要把屍袋拉開給我看看房客什麼樣子。我才能接！不然你把這丫頭拉回去！我不收！”
還有這樣的？
“為什麼您一定要看看屍體？您要是看不懂登記表我來給你念……”
“不用！我老人家就要看房客是什麼情況！我老爺子在這裏50多年了，一直就是這個規矩，你要是不守。你就給我把屍體拉回去！”
還真碰上了個混不講道理的？
很想發脾氣，但是看到這個老大爺那模樣，我又只能忍了：和那麼一個老大爺發脾氣有什麼意義？
看着那噁心的屍體，我深吸一口氣拉住了那個搭扣，繼續向下拉。
還好，這具屍體其實就是傷在了頭部，別的部位完好無損：這女孩生前肯定相當漂亮：下面穿的是弔帶和熱褲，一雙腿又長又直……可惜，心中她已經死掉了。
拉開了屍袋之後，大爺仔細的看了看點了點頭：“好了，可惜一個好姑娘，拉上吧！”
我吁了口氣。又把屍體袋給拉好了。
老大爺拿起邊上的鉛筆，在一個登記表上隨手畫了幾個我根本看不懂的符號，然後從邊上拿起一串鑰匙，插進了面前的大鐵門裏。
這個鐵門看起來非常的古老，上面原本估計抹着綠油漆，現在已經基本上完全脫落生鏽了，老大爺的那把鑰匙看起來也很奇怪：一共四面都有不同的齒，看起來應該是銅的，整把鑰匙都粗大無比：長度至少有20公分以上。並且非常的厚重。
這種鑰匙還有人能配么？
鑰匙插進了巨大的鐵門裏之後，轉動了大概九十度，門裏面傳來的咔咔的聲音。然後整個門向著外面稍微彈了一下。看樣子是開啟了。
大爺伸出一隻手扣住鐵門的邊緣，鐵門發出了咔咔的聲響，打開了。
看着那扇門的橫斷面，我有些難以想像：那扇門的厚度至少有30公分，內部有非常複雜的機械齒輪一類的東西，看起來簡直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一樣！
而門後面也不像是一個太平間，而是像是一個挖出來的坑道似得：邊緣都還留着挖掘的痕迹，向著內部延伸，只有地面還是水泥地的。
“大爺，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我驚訝的看着裏面問道：“為什麼有這樣的門，裏面還是個地道？”
“呵呵，這地方的年齡比我還大。我怎麼知道？”大爺嘿嘿笑道：“推着房客，我們帶她進去！”
說著，直接向著裏面走了。
我沒辦法。只能推着屍體跟着大爺向前走。
這裏面的情況看起來就像是《地道戰》的場景：只有大概和運屍車差不多寬的地方可以行走，四面八方都是用鐵鏟打出來的坑道的痕迹，看起來是打出來之後就完全沒有修繕過。直接就那麼將就用了。
每隔大概15米左右有一盞看起來像是煤礦里用的那種礦燈，繼續給人一種穿越的感覺。
不過地方倒是不大：向前走了大概不到50米，就進入了一間大房子，這裏的牆壁上都是一個個的方格，邊上還有一台正在運行的巨大壓縮機。
顯然這裏就是停屍房了。
設備非常的老舊。都不知道在這裏到底運行了多久的，我試着看了看那台壓縮機上的一個機器銘牌：上面居然寫着身產日期是1958年！
都運行超過半個世紀了？這東西還能用？
“都住的差不多了……最長的房客都在這裏住了三十多年了也不走，真是麻煩！”
大爺自言自語的，打開了下面的一個冷櫃：“好了，就住這裏好了！好地方！”
本來我還以為大爺肯定要我把屍體抬進去，可誰知道他居然自己兩隻手拎着屍袋，直接放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