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你是不是也擔心他後半生的性福啊?
“萬事不都像掙錢一樣,勉強不行,隨緣就夠了。”
……
錢清童從林朵音辦公室里出來時已經是落霞色彩紛呈暮色四合的時候了,銀行的員工陸陸續續的都準備要下班了,很快辦公室變沒什麼生氣了。
“老太婆,你剛剛那麼問她怎麼不索性替她看一回命相,指不定還能幫她找個好的如意郎君呢。”
她往時兆桓的辦公室走去,心思有些散漫,“寶寶,你知道為什麼當神仙無趣么?”
“為什麼?”
“因為萬事都看地太過明白,把所有人的命理因緣際會都看地清清楚楚,就一點都不神秘了,所以活多少年都很無趣。為了讓日子沒那麼無聊,所以我不去看她,以後怎麼走就走着唄,反正所有人的路都比我的好。”
她用最慢的速度往目的地而去,“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覺得和時兆桓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會很開心?會讓我這麼沉迷?”
“為……什麼?”
隔着層層疊疊的玻璃,她依稀看到緊閉的辦公室的門,“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和之前我為什麼看得清所有人命相卻唯獨看不到他的命相剛好湊成了一個最好的答案。
寶寶腦袋狐疑地聽着她的聲音。
“因為神仙看得清所有人的命相卻唯獨看不到自己的命相,我剛才跟林朵音說話時才明白為什麼我一直看不清時兆桓未來的命理。因為……他的命數和我的命數繞在一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看不清自己,自然也就看不清他了。”
她也在一瞬間明白當初為什麼每每看到時兆桓都會感到很濃郁的不安,似是遭受天劫的不安。
掐指暗暗一算,五百年好像差不多到了。
此番與這後生的因緣際會,應該是萬千天劫之中的一劫了——這一劫在於她敢不敢拿上誅仙台為代價來賭注自己是否會安心留在這裏。
她腳步倏爾一頓,神思遊離地看着辦公室緊閉的門,身邊是來往要下班同她問好的人,她除了心不在焉地同他們道別什麼也不想做。
錢清童最終沒有再進時兆桓的辦公室,在心裏有天劫來臨的這種念頭時,她轉身下了樓,沒有用法術,而是靠着雙腿一步一步自蘭道銀行的大廈走到了萬重樓。
走了一半路程時才用手機給時兆桓發了一個晚上有事先不看電影的短訊,幾秒鐘之後,便接到了他的回信:
好,我等你。
當她出現在88樓角落上的總統套房時,房間內一片陰暗,除了還剩淺顯斑駁的夕陽餘暉,房間依舊讓人感到徹骨的寒冷,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此時裏面並沒有人。
她沒做多留,施法便到了A大圖書館裏。
她記得陸政司說過他在工作,後來又在和阿典的閑聊之中知道冥王之子竟然在A大那棟破舊的圖書館裏當管理員!
“我以為你們去度蜜月了,想不到你會再來?”
此時正值暑假,又是飯點,圖書館裏空無一人,千重夜的聲音讓已經感知不到寒冷炎熱的她再度感到一股難言的寒冷。
她轉身便看到站在書架前收拾書的人,眼睛頓時鋥亮鋥亮的,“他用什麼跟你交易,讓你把仙根還給我了?”
“有個男人願意為你的花容月貌而舍掉一些東西,財神爺應該欣慰至極。”
她嗤笑薄薄,“薛典不過為你受了一劍,又暖了你體溫而已,你這麼一個什麼體溫都沒有的鬼卻謹記上千年,冒着被世人知道甚至再死一場的危險也要還他這份恩情,我好歹是個有血有肉又骨頭的神仙,得了他這麼大的情,欣慰之餘難道不該來問問?
“那便讓他告訴你,你明知從我這裏什麼也問不出來。”
“讓你還我六條仙根,你又不會收錢,他給了你什麼東西?”
千重夜將書放好,旋即回身看她,“各行各業都有職業操守,我有權為此保密。”
“可他連官蒼雪與你做交易害我的事情都知道了。”
“那是十三爺聰明絕頂,猜出來的。”
“至少你跟他露了餡兒。”
“時兆桓雖是人,卻是個高智商的聰明人;財神爺是神,卻不算是個聰明的神仙,我跟你露餡兒,你不一定猜地出來。”
錢清童小臉不開心地瞪着他,“說了這大半天,還拐着彎兒說我笨,你就是不願意告訴我,對不對?”
“你我相識上千年,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錢清童看着他好一會兒,唇角繼而盪起一抹陰險的笑,“我是清楚,不過,千重夜,你我相識上千年,也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惹急了,別怪我狗急跳牆翻臉不認人。”
“我倒要看你怎麼不認人,毀了《歸冥帳》的規矩,還好意思跟我說狗急跳牆。”
“你……”錢清童輕輕咬住唇,隨即揚起一抹詭異之笑,“阿典陪了你很多年吧?”
寂靜的圖書館內,千重夜拿着書的手一僵,幽深寒徹的目光輕飄如霧地落在書架上重重疊疊的書上,錢清童見了更得意了,“瞧啊,看咱們冥王之子臉色難看的喲。”
“現在沒人要和你做交易害我,你赤手空拳不一定要地了我命。”她唇角笑意愈加泛濫了。
“阿典從生下來就是個孤兒,他老爸為了他老媽將他扔給雲秋蕎撫養,可惜了這姑娘死地早,這孩子幾歲起就在市井乞丐里混,從小就以為自己爹媽死地早,本來是他爹媽的人卻被他當成了全民偶像給膜拜了好幾百年。”
錢清童故作嘆息地道:“千重夜啊千重夜,我知道你有個當鬼王的爹,所以不明白小孩子對父母的期望,想見自己父母一面的熱切願望,你雖然救了蕭阿典一命讓他活了這麼幾千年,但你救他性命也是存了為了薛典的私心,又或是怕自己孤苦一人收賬,對不?”
千重夜不緊不慢不動聲色地收拾着書架,“財神爺分析地很到位。”
“到不到位不重要,我只知道蕭阿典這孩子終歸是孤零零的,空虛寂寞久了天天都念着借你的關係去冥府見自己爹媽一眼,可你暗中阻攔了。呵呵,千老闆……”
她不懷好意地一笑,“你說,我現在因為時兆桓心情非常地不好,要是施法回一趟萬重樓,逮着阿典這孩子就跟他說,其實他爹媽根本就沒有死,跟他一樣平平靜靜地活到了現在,現在算一算估計也有個一千五六百歲了,你猜這孩子會怎麼樣?”
千重夜俊臉陰沉,不見波瀾。
“哎喲,冥王之子沒反應哪。”錢清童又笑了起來。
“那還是由我來替你解答好了,我猜這孩子肯定會以為我騙他,然後讓我拿出證據,我呢,一時衝動就告訴他老爹老媽簡直就是天上地下古往今來少有、並且還是他敬仰已久的英雄,再然後,我一個衝動,帶着他去把他睡了這麼久的老爹老媽弄醒,好叫他們一家三口相認,你猜……這江河兩……”
她說著說著突然就不說了,打量着千重夜在書架下棱廓分明而英俊的臉,撅了撅嘴,十分不開心,“好,既然你這麼有脾氣,那我現在就去找蕭阿典!”
她說著正要用法術回萬重樓,只聽到隔着書架傳來、帶着隱忍憤怒的森寒聲音,“他沒有了和女人做愛的慾念。”
錢清童那朗朗笑容在不知不覺中暗暗僵硬,眸中閃爍着忽明忽暗的幽光,回頭的時候卻是經久不變的笑容,“蕭阿典的影響果然一如既往。”
千重夜幽深的眸光隔着書架落在她臉上,“你絕對是有史以來臉皮最厚、最沒有信譽的財神爺,早知道,當晚我該要了你性命,而非取了你仙根。”
他記得,這是錢清童第n次拿蕭阿典和他爹娘來威脅他了,偏偏,讓世人畏懼如他千重夜,竟也只有被這女人宰割的命運。
而自己如此死守,又是為哪般?
錢清童自不理會他的冷嘲,笑道:“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既然你最後還是會告訴我,剛才又何必讓我浪費如此多的口舌呢?”
“趕緊走,短時間內別讓我遇到你。”
“好啊,下輩子請你吃烤豬蹄,聽說A大校門外的胖哥烤豬蹄好吃。”圖書館裏又來了幾個人,她這次沒有用法術,大搖大擺地往外走。
“他沒有了和女人做愛的慾念。”
轉身的一剎那,那燦然的笑容化為虛無。
他竟然……拿那個來同千重夜做交易?這不是堵了他後半輩子的性福?!
所以,最近他在惆悵地是這個?讓他滿懷心事的……是這個?
“老太婆,時兆桓不是成了閹人了?”
“你才是閹人。”錢清童回他道,“他只是從今以後都沒那個興緻了。”
“你是不是也在擔心他後半生的性福啊?”
後半生的……性福……
處暑要不了幾天了,她連處暑這一劫都不一定過地了,哪裏想和他有沒有後半生呢?
只是他終究是男人,拿這個來和千重夜做交易,不是斷了自己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