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番外(11)看你這樣子,我都捨不得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感覺自己慢慢恢復了一些力氣,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可當伸出去的手撐在地上的時候,卻忽然碰到一樣軟綿綿的東西。
我最開始以為是老鼠之類的東西,嚇得我魂都快沒了。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在這個地窖里所藏着的東西,遠比老鼠來的更可怕。
這裏雖然黑沉沉的一片,光線並不亮堂,但還是鑽了幾個微小的小孔用來呼吸和透進些許的微光。只不過,這些小孔實在太久了,人若是在裏面待的時間太長。一定會被憋死在這裏。此外,當我透過那疏漏的微光打算看看我剛剛碰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時,整個人嚇得面無人色。
那是一隻手臂!
一隻女人的手臂!
我整個人陡然嚇了一跳,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麼會是死人?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像瘋了一樣往樓梯上爬去,拚命拍打着鎖住地窖的那一扇門。我一下接着一下地拍打着,求生的本能迫使我像是瘋魔了一樣地大喊着:“救命啊……救命……”
不知喊了多久,直到最後我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啞了,但根本沒有聽到一點聲響,不知道是根本沒人聽到我的呼救,還是他們聽到了也不敢來救我。
我喑啞着嗓子,雙手抱着自己的膝蓋。將自己縮成一團,只敢蜷縮在樓梯上。在整個地窖里,只有樓梯上還算稍許乾淨點。但若是仔細看,不難發現樓梯上乾涸的血跡。
原先我發現的只是一隻女人的手臂,可是後來,我甚至根本不敢看到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屍體!
整個地窖里都是屍體,甚至於有些還已經變成了骷髏,整個人地窖里泛着詭異的腐屍味,不管是在身體上、還是在心理上,都一點點地吞噬着我的求生意志。
難不成,我真的要這樣死在這裏嗎?
在這個時候,我想到了我爸、我媽和趙笛,我是他們最疼愛的小公主,或許他們這輩子都根本想不到,現在我竟然會被關在這種鬼地方吧?
從小到大,他們都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捧到我的面前,希望我無憂無慮快樂地長大。我原本也以為,我會一直這麼快樂下去。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是所有人捧在掌心裏的千金小姐,可是現在,卻被一幫泰國女人打成現在這個樣子丟在了這裏。
一想到我很可能會因為缺氧、缺水和在巨大的恐懼下死在這裏,我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忍受不住。甚至於到了這個時候,我連一封遺書都留不下來。也不知道,我爸以後能不能找到我的屍體將我帶回國。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能回到海城,陪在我爸媽的身邊,而不是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泰國遊盪着。
越來越深的恐懼侵蝕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分子,只要一睜眼,就能看到底下那麼恐怖的場景。以至於,我只能始終閉着眼睛,努力用雙手將自己抱得緊一點,再緊一點。
但隨着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我還是漸漸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被巨大的夢魘魘着,掙扎了很久才醒了過來。在我一睜眼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坤決。
要說原先,我確實不想繼續喜歡他,想要離開他回海城。可在這個時候,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還是不爭氣地流了淚。
見我落淚,坤決直接將我整個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他拍着我的後背,一聲聲地安慰我:“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那些女人都死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當坤決提到那些女人的時候,我不免還是嚇得瑟縮了一下,感覺到一陣巨大的驚懼。就算是這輩子,我都忘不了先前的場景。我的生活平靜美好了十八年的時間,可是現在。就在這短短几天的工夫,一下子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自從我被坤決帶回來后,我連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每天還想着自己什麼時候會被折磨死。
這種恐懼的感覺幾乎要把我整個人都弄瘋了。
坤決微微放開了我,伸手撫去我面上的淚水,對我說:“她們都是被鞭子活生生抽死的,鞭子上帶着鐵刺、浸了鹽水,我親自看着她們一個個咽氣,然後將她們丟到了地窖里,滿意嗎?”
我驚訝地看着他,直到後來,才反應過來,坤決指的是欺負我的那幫女人。
儘管我先前就見識過坤決殺人,但在此之前,他更習慣一槍斃命,可是如今,在對付這幫女人的時候,卻使出了這樣的手段。
是為了幫我報仇嗎?
可即便她們都死了。我整個人還是免不了覺得特別害怕,感覺自己似乎只要一閉眼,就是那天的場景。
我知道,這一切是因為那一天的事情,徹底在我的心裏留下了心魔。
儘管我身體上的傷痛一點點好轉,只是。心裏的創傷卻始終走不出來。
我怕黑,害怕自己一個人待着,尤其害怕幽閉的環境,即便是晚上睡覺,也要徹夜亮着燈。有時候看到夜色暗下來,而房間裏沒來得及開燈的時候。整個人會嚇得尖叫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白天雖然有傭人陪着我,但她們不可能在我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跟我一塊躺着,因此,隨後的一段時間,每晚坤決都抱着我入睡,安撫着我睡着。
我曾經像是一團火一樣地愛着他,甚至為了他不惜從海城跑到了這裏,可是後來,若不是他,我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我本該討厭他、恨他的,不是嗎?但當坤決抱住我的時候,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竟然感覺到特別的安心。
後來,坤決不知道從哪兒給我找了一個心理醫生。那是一個外國男人,看着三十多歲的模樣,歐洲傳統的高鼻子大眼睛白皮膚的長相。尤其是一雙眼睛,顯得特別睿智。
坤決請了這位心理醫生幫我一點點恢復正常,而我們平常都用英語交流。好在我的英語不算差,對於聽懂醫生所說的話並不算怎麼困難。
連着好幾天,我都被那天的事情嚇得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但我的潛意識裏。還是希望自己能快點走出那片陰影。
事實上,自從我看了心理醫生后,加上身邊一直有坤決陪着,我整個人的狀態開始一點點變好。只是,我似乎相較於平常來的有些嗜睡,連記性也變得沒以前那麼好了,有時候會覺得有些頭暈、精神恍惚,不過好在自己對於黑暗幽閉的環境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恐懼了。
就在我的心理治療即將進入尾聲的時候,一次心理醫生剛剛幫我做完治療,在拿着公文包準備離開的時候,手上的資料忽然從桌上掉了下來,一路吹到了我的腳邊。
我連忙蹲下身子去幫忙將東西撿起來。卻不想,在我蹲下的那一個剎那,心理醫生也跟着蹲了下來,在我們倆同時蹲在地上的時候,我聽到他在我的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三天後,趙先生會來救你。”
趙先生?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整個人瞬時愣在了那裏。
是我爸,還是趙笛來救我了?
我的心上一下子被巨大的驚喜包圍着,一臉期待地看着心理醫生。
不過在這個時候,心理醫生已經站起了身子,連忙對着我說了一句:“趙小姐,平常要多注意休息。”
聽到他的話。我才倏地回過神來,明白他是為了暗示我不要慌了神,免得讓坤決看出任何端倪。
即便是在心理醫生給我坐心理治療的時候,坤決也會坐在不遠處旁觀。他雖然手上在處理一些事情,但時不時還會往我們這邊看來。
我連忙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面色如常地站起身跟醫生告別。
等心理醫生走了之後。坤決放下手上的動作,朝我這邊走了過來。走近的時候,他低頭問我:“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恩。”我點了點頭,感覺到坤決輕輕地將我抱在了懷裏,我的耳朵正好貼在他胸口的位置,聽到他忽而對我說道,“我過幾天要出去一趟,你在家裏乖乖待着,我很快就會回來。”
坤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不由想到了先前醫生對我說的話。
他對我說,三天後,趙先生會來救我。
不管來的人究竟是我爸還是趙笛。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將安然地帶走離開這裏。只是,坤決要出去的事情和他們要來救的事情,兩者之間是不是存在着某種我所不知道的聯繫?
我在這件事上長了一個心眼,問道:“你要去多久?”
他頓了頓,對我說道:“快的話。三天吧。”
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我不由地一愣。坤決感覺到我的心不在焉,將我抱得更緊了一些,溫聲說道:“這次要去緬甸那邊視察,非去不可。不過你安心在家裏等着我,等事情結束后。我會儘快回來。”
我不由說了一句:“你不會再帶個女人跟着你一塊回來吧?”
對於我所說的這話,他呵呵地笑出了聲,微微鬆開我的時候,伸手颳了刮我的鼻子,問我:“吃醋了?”
“哪有。”我搖了搖頭,卻不覺頭有些暈。不禁怔楞了一下。
坤決察覺到我的異樣,緊張地問道:“怎麼了?”
我晃了晃腦袋,解釋:“沒事,可能這幾天休息不好,覺得頭有點暈。”
他擔憂地看着我,說道:“那今晚早點睡吧。”
我點了點頭:“好。”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的註定。坤決出發的時間,正好是三天之後,和心理醫生通知我的時間正好湊在了一起。
一大早,坤決就起身開始整理行裝。他本放輕了聲音,不想吵醒我,但我近來睡眠都比較淺,他從我身邊起身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過來。
我坐起身子,跳下床幫他整理着衣服。雖然還有些睡眼朦朧,可這個時候,卻不由地有些捨不得。
要是今天的事情進行的一切順利,或許現在就是我和坤決的最後一面。
不管是我爸還是趙笛來救我。這次回去之後,我應該再也不會來泰國了,自然也不會再見到坤決。
一想到這裏,我的心上不由地閃過一陣郁澀,儘力壓抑着自己的感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幫他整理着衣衫。
在這個時候,坤決忽然冷不丁地伸手捏了捏我的屁股,對我說:“看着你這樣子,我都捨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