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審問
這一天，從白天到晚上，我一直坐在房間裏，想起了很多往事，腦海中一直回蕩着季雲深托鄭大哥告訴我的那句話。
他說：我愛你，過去愛，現在愛，我希望將來，不愛了。
這份愛太苦，太難，太累，毫無希望。不如不愛。
原來，他已經記起了一切。
我只希望他去了日本，從此和琴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也許，過個幾年，他會完全忘了我，愛上別的人，到那時，那顆名叫‘一生所愛’的藍寶石，會找到新的主人。
我心裏有些失落，有些酸澀，但更多的是祈望和歡喜。
到了晚上，我一如往常的去上工。
一進會所，便感覺很不對勁，平時大堂里都會有媽咪小姐們在聊天，可今天大堂空蕩蕩的，別說媽咪小姐們了，就連會所的其他員工也看不見。
強哥不知從哪鑽了出來，看見我，小跑着衝過來，把我拉到角落裏，壓低聲音說道，“待會你小心點，今晚很麻煩。”
我的心猛地一跳，隱隱的猜到了什麼事，“怎麼了？”
“還記得前幾天來找你麻煩的羅少嗎？他死了！聽說是被人殺了！死得可慘了，聽說被砍了一千多刀！”
這種流言怎麼傳出來的？不是一兩百刀嗎？怎麼流言傳啊傳啊，就變成了一千多刀？我想，再傳個幾天，會不會變成一萬多刀？
強哥神秘兮兮的說道，“羅家的人知道他來找過你的麻煩。現在派人來查了，正一個個的問媽咪和小姐呢。”
果然是這事！沒想到羅家的手腳這麼快!
不過想想也是，羅家就羅少一個兒子，疼到了骨子裏，他被人殺了，死狀還那麼慘，羅家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到殺他的人，千刀萬剮，為他報仇。
我心中不安，可臉上卻什麼端倪也沒露，微微一笑道，“那關我什麼事？”
“是不關你的事，可人家就是要查！”
我謝過強哥的提醒，想要打個電話給鄭大哥，讓他今晚別來會所，可這樣又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我這麼莫名其妙的不讓他來會所，他一定知道有事，更忍不住來找我。
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只當今晚和平時一樣。
強哥說，媽咪小姐們，都被安排在一個包房裏，有人看守着。不許她們交頭接耳，連手機都沒收了，據說是怕有人亂傳消息，還怕她們串供，另外，其他員工被安排在另外一個包房。也是同樣的待遇。
有一個據說是領頭的人，在隔壁的包房問話，一次一個人。
我剛走到走廊里，就被一個看起來像是保鏢的黑衣男人，帶進了包房裏，裏面都是媽咪小姐，這麼多塗脂抹粉的女人聚集在一起，香氣熏得我呼吸不暢。
問話的人，似乎想先從其他人嘴裏取證，特地把我安排到最後。
我看見包房裏的人，一個個的離開，最後只剩下我。
“走吧，羅小姐！”
一個保鏢，走過來領我出門，進了隔壁的包房。
包房裏的燈光有些昏暗，會所的包房就這樣，不會把燈光弄得特別明亮，這樣昏暗曖昧的燈光下，才更有情調，小姐們的皮膚更好，更能挑起客人的激情。
包房被改了一下，沙發前面的茶几被挪走了，換上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兩盞枱燈。枱燈沒有點亮。
這樣的佈置有點奇怪，但也有點熟悉。
桌子兩面有兩張椅子，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他面容精瘦，那雙眼睛精光四射，嘴唇很薄，微微抿着，給人很厲害的感覺。
“羅艷是吧？”
中年男人面無表情的盯了我片刻，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很低沉，有點沙啞，像是風吹過砂礫的聲音。
他略微抬了抬手，“請坐。”
我想了想，自覺的在他對面那張椅子上坐下。
他突然把枱燈打開，燈管正對着我的眼睛，強烈的光芒刺入我的眼睛，讓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擋。
過了好一會，我仍然沒辦法適應那強烈的光芒。
那個中年男人，坐在對面，他的薄唇抿着，眼睛裏的光芒很銳利。
在強光的照射下，他的面容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突然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佈置熟悉了。
警匪片里，警察審問犯人，就是這樣的，強光照射，讓犯人無法適應。
有的時候，這樣刺眼的光，甚至會照個一天一夜，幾天幾夜，犯人被強光刺得眼睛疼，又不能睡覺，最後只能崩潰，該說的，不該說的，通通都會竹筒倒豆子般往外說。
就這樣的架勢，前面那些人想必什麼都說了。
羅少從G市到南都，就為了找我的麻煩，所以，在這場審問里，我的戲份最重，因此，才會把我安排在最後，先聽了其他人說的，了解了事情真相，我要是撒謊，對方一下子就能判斷出來。
“我姓劉，是羅家的管家。跟了羅老爺子很多年，這一次，之所以來你們會所，是想查一些事情，想必羅小姐知道什麼事吧？”
“知道，羅少的事。”
我拿手擋着眼睛。低聲說道。
我更知道的是，想要羅少的命的人很多，我是最不起眼的一個，畢竟，誰也想不到我一個當媽咪的，哪有那本事殺羅少。我要做的，就是一切如常，別自己暴露了就行。
“那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我把那天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劉管家問了會所的所有人，最後才問我，他一定早就知道那天晚上我和羅少之間發生了什麼。
劉管家聽了之後，精瘦的臉沒有什麼表情，“再跟我說說，你以前和我家大少爺有什麼過節？”
我猶豫了幾秒鐘，才把以前和羅少的仇怨說了。
“這樣看來，你很恨我家大少爺？”
“我更恨趙桑榆。”
我如實說道，的確。就以前的仇怨，我更恨趙桑榆，阿琛和季雲深後來針對的也是趙桑榆，並沒有針對羅少。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趙桑榆要對付我，沒有羅少，也會有其他男人。
劉管家銳利的目光盯着我的臉，似乎想要從我臉上看出我有沒有撒謊，幾秒之後，他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之前那件事。你該恨的人的確是我們家少奶奶，不過，經歷了幾天前的事，你一定很恨大少爺，恨得想要殺死他吧？”
我咬着唇，沒有說話。
劉管家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喝一聲：“說！”
他突然發威，我被嚇得一個哆嗦，劉管家貌似很滿意我的反應，語氣再次變得和緩，“說吧！”
老爺子說過，審問之道，貴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最重要的，是打垮被審問之人的心理防線。
所以，劉管家才會有這樣突然，又莫名其妙的變化。
他在嚇唬我！他要我怕！只要我怕了，他想知道什麼，就輕而易舉。
我低着頭。有些害怕的樣子，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不恨他……”
“是嗎？”
劉管家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這樣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像一隻精明狡詐的老狐狸。
“是，我，我真的不恨他，一點也不恨……”
我低着頭，怕得不行，手指交握，一直在抖。
這房間裏有很多隻眼睛，我的反應他們一定都看見了。
我是一個女人，一個出身山野連大學都沒讀過的女人，在羅家，林家這些人眼裏，我這樣的女人，一無是處，除了靠一張臉蛋勾住男人之外，別無長處。
他們連趙桑榆，何馨這樣出身南都大家族，受過良好教育的千金小姐都看不起，又怎會看得起我？
這，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