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雲麒的歸宿(1)
我叫雲麒,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千七百多年前,我誕生於一座古老的戰場,上百萬死去生靈的怨氣滋養了我,我生來就有着強大的天賦,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能成長得非常強大。
但那是個妖魔橫行的時代,人間常年兵荒馬亂,我差一點就要凄慘死去,還好有她,救我於水火。
但我並沒有想到,她居然是我一生的情劫。
如今回想起來,一千七百多年,就如同夢一般短暫。
我站在一座高樓之上。俯瞰着腳下這座城市,這裏是我和小琳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個時候她一身白衣如雪,美得如同夢幻。
一千多年前,這裏是一片小樹林,而現在,這裏卻成了一片鋼鐵水泥澆築的森林,漫長的歲月中,滄海變成了桑田。
我卻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在這裏等待着心上人的到來。
“雲麒。”清脆的嗓音,無論什麼時候聽到都能讓我心中生出幾分柔軟。
我回過頭,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小琳,你來了。”
姜琳手中提着一盒生日蛋糕,嘴角帶着一抹淺笑,走過來坐在我的身側,她將蛋糕拆開,純白的奶油,上面綴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果,還插了四塊巧克力做的字:生日快樂。
“這是我親手做的。”姜琳說,“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用食指挖了一塊,放進口中舔了舔,笑道:“味道很甜,就像你以前做給我吃過的那些糕點,我很喜歡。”
一千多年前,我們一起生活的那些歲月里,她那雙纖纖素手,曾為我洗手作羹湯,而如今,我或許只有生日這天能嘗到她的廚藝了。
她的美,她的好,她的一切,現在都屬於另一個男人。
唯一留給我的念想,就是曾經的回憶,和那唯一一次的夢境。
夢境之中,我們曾經春風一度。
真是可悲。我居然要靠着回憶度過漫長的歲月。
小琳陪着我,坐在大樓樓頂上,吃完了一整塊蛋糕,然後,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離去,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心中涌動着嫉妒和悲傷,這種感覺幾乎讓我發瘋。
夜幕降臨,我一路狂奔,凜冽的風刮著我的臉頰,砂石打在我的身上,我卻沒有任何感覺,只有熊熊燃燒的妒火。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跑出去了數百公里,從華夏的西南方一直到了東南方,大海的邊緣。
我仰頭望着面前浩瀚無垠的大海,深深地嘆了口氣。
即使早就知道,等待是漫長而難熬的折磨,我還是會失控,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就控制不住心中的妒火,去和周禹浩大打一場了。
也許,該出去走走,磨鍊一下心性,平復一下妒火才行,不然遲早會走火入魔。
我在海邊走了一會兒,正好看到一艘豪華游輪要出海,便隨手將一個富豪打暈,帶着他的船票上了游輪。
這艘游輪名叫飛魚號。是整個華夏赫赫有名的豪華游輪,其豪華程度,比起當年的鐵達尼號都要好了數倍,各種娛樂設施應有盡有,據說進入公海之後,還會開設賭場,可以說是一座有錢人的銷金窟。只要有錢,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我早已想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這一切在我的眼中,都不過如此。
夜幕降臨之時,甲板上在舉行一場露天宴會,我坐在角落裏,一個人悶悶地喝着紅酒,有很多衣着華貴的女人過來邀請我跳舞,對於這些人,我沒有絲毫的興趣,甚至她們在我的眼中,容貌都沒有多大的區別。
忽然,我動作一頓,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人群之中,滿心的不敢置信。
姜琳,居然穿着一身侍應生的服飾,端着托盤,在人群之中來去。
她怎麼會在這裏?
我驟然而起,徑直來到她的身邊,她回過頭,沖我甜甜一笑:“先生。您要喝酒嗎?”
“小琳?”我皺眉道,“你不認識我?”
女孩奇怪地看了看我,說:“先生,我不叫姜琳,我叫白琳,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不是姜琳?
我心中驚訝,小琳我是極為熟悉的。若說只是容貌相似,我根本不會認錯,可是這女孩無論是氣質還是聲調、語氣,都和小琳一模一樣,甚至連一些習慣動作都很相似。
世上真有這麼相似的人嗎?
我離開了宴會廳,去調查了一下這個白琳,她今年二十四歲,與姜琳同歲,但不是山城市人,而是金陵市人,父母雙全,還有個弟弟。
她的父母重男輕女,沒讓她讀大學,高中畢業就讓她出來打工掙錢,供養全家了,這次她能上飛魚號做侍應生,是她父母費盡心機幫她謀求到的,因為船上有錢人多,他們希望她能吊個金龜婿。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很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太像小琳的緣故吧。
不過,就算再像,她也不是小琳,我不會為了解除相思之苦,就去找一個和小琳長得想像的女孩,這是對我千年等待的侮辱。
我不再去管那個女孩,回到了自己的特等艙休息,可是到了半夜,我忽然聽到外面走廊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李少。我,我喝多了,我不能去……”熟悉的聲音令我心中一凜,立刻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美人兒,你長得這麼漂亮,來船上做侍應生,不就是為了找男人的嗎?”一個男聲笑嘻嘻地說,“我們這三個都是有錢有勢的男人,你伺候好了我們,想要多少錢都可以。”
“不,不是的,我只是來打工而已,求求你們……”那聲音帶着哀憐和祈求,又有幾分醉意。聽起來動人心弦,讓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想要狠狠寵愛她的想法。
她被那三個紈絝子弟拉進了隔壁的套房,我在黑暗之中沉默了很久,雖然船上的隔音設施不錯,但我耳力過人,隔壁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鑽進了我的耳朵,折磨着我的神經。
聽着那女孩的掙扎與慘叫。我臉色一沉,心中道:“她長得太像小琳了,我只不過是不想讓那張和小琳一模一樣的臉,露出那樣的痛苦神情。”
我穿牆而過,看着那幾個男人將白琳壓在床上,正在撕扯她的衣服,我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怒火,那怒火幾乎要將我焚燒成灰燼。
三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驟然回頭,正好看到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你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
“放開她。”我淡淡地說。
“切,你以為你是誰?”一個紈絝子弟說,“你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是……”
我一揮手,他的身體就爆炸了。但沒有血肉,全都在一瞬間被燒成了炭粉,散落一地。
“啊!你,你是修道者?”其他兩人尖叫道,他們全都跳了起來,其中一個連忙說:“我媽是修道家族風家的人,你……”
“啪。”又是一聲響,他也化成了炭粉。
剩下那個已經完全嚇尿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褲子裏流出腥臭發黃的液體。
我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一揮手,他也徹底變成了炭粉,我手指一動。窗戶自己開了,一道勁風卷過,那些炭粉消失在窗外,無影無形。
白琳徹底嚇傻了,酒也完全醒了,戰戰兢兢地望着我,渾身瑟瑟發抖。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扔給她:“穿上。趕快離開。”
我轉身要走,白琳卻突然叫住我:“先生,求求您,救我一命吧。”
說著,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我磕起了響頭。
我皺眉,本不想管。卻不知為何竟然陰差陽錯地問道:“你還有什麼事?”
她臉上帶着淚水,說:“很多人親眼看到我被李少他們三人拉到了房間,現在他們……失蹤了,而我還活着,他們三家,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我沉吟片刻,不耐煩地說:“我會處理好。你自去吧。”
白琳大喜,連忙對着我磕頭,千恩萬謝。
不知為何,看到她這副謙卑的模樣,我心裏更加不舒服。
之後,我就剪了三張紙片,變化出那三個紈絝的模樣。讓他們到甲板上,當著許多人的面爭執打架,最後一同落入了海中。
我居然為了一個陌生女人做到這樣的地步,簡直不可思議,一定是因為她和小琳太像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敲門聲吵醒了,開門一看。是白琳,她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嫣紅,雙眼含羞地望着我,扭捏地拿出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說:“雲先生,謝謝您,一點小小的心意,請您不要嫌棄。”
我低頭一看,心頭狠狠地跳了兩下,那盒子上所打的花,和小琳送我的蛋糕上的一模一樣。
我接過盒子,拆開一看,居然是透花糍。
我的心瞬間停跳了一秒。
透花糍是唐朝非常流行的一種糕點,用上好的糯米搗打成糍糕,然後在裏面放入豆沙餡兒,因為這種糕點是透明的,會透出裏面的豆沙餡兒,而豆沙餡兒又特意做成各式花樣,看上去特別的精美,因此被稱為透花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