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冥冥中的緣分
前一天的晚上,朱尋尋都想好了,如果許錚還要帶她回什麼老家,她就裝病,市中心醫院有她一個發小,只要不要生產死亡,一般的假病歷都能開出來,她為自己這個計劃興奮了很久,覺得在鬥智斗勇方面自己比許錚更勝一籌。
可沒有料到的是處心積慮的計劃成了泡影,因為真的有大事降臨到她的頭上,讓她無暇再理會跟許錚回老家的事。
朱尋尋是大一電氣一班的臨時輔導員,她班上有個叫袁明慧的女生,女生長的秀秀氣氣,跟陌生人說話愛臉紅,是個靦腆內秀的姑娘,可不知道什麼原因於今天早上跳樓了,她住的寢室再六樓,直接從窗戶上跳了下去,現在被送往醫院,生死未卜。
朱尋尋剛接到電話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險些暈了過去,這幫孩子可真能給她添亂,她正在提升正式輔導員的觀察期,在事關她前途的緊要關頭出了這檔子事。
與她晉陞相比,她更擔心那個女生的生命安全,因為著急知道那個學生的傷情,沒先去學校接受校長的訓導,直接去了袁明慧所在的醫院。
她到的時候,學校的一些領導在手術室外面竊竊私語討論着什麼,看見她過來,紛紛指責她的不負責任,班上存在心理這麼不健康的學生,她竟然一點察覺也沒有,還說她身為本班的班導竟然最後一個趕過來,工作太多實在不端正,朱尋尋心裏委屈,但是她現在不敢說。
學生家長趕來的時候,手術還沒結束,他們根本不管什麼原因也不聽解釋,直嚷嚷着讓學校賠錢,還說不賠錢就去教育局告學校草菅人命。
沒一會兒,學校的人跟學生家長吵起來,本該安靜的走廊變得亂鬨哄的,朱尋尋被攪的太陽穴疼,她一次次的盯着手術燈看,心裏默念着,只要袁明慧沒事,她賠多少錢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禱告起了作用,袁明慧在手術結束兩個小時以後醒來,在別人都拍手叫好高高興興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哭了起來,而且哭的很傷心,弄的一屋子的人都莫名其妙!
經歷了過山車似的心理變化,朱尋尋極度疲憊,剛準備回家休息一會兒,接到教導主任的電話說讓她回學校一趟,後面的事情跟她預想的一樣,三堂會審,輪流把她批評再教育了一番,最後的結果是讓她停職幾天,等這件事的風頭過了再讓她回來上班,順便做一份一萬字的深刻檢討。
這邊還沒剛結束,警察局的人來了,在原來的辦公室對她進行了一份簡單的筆供,雖然沒有人身威脅恐嚇什麼的,但是警察的那份威儀,盯着販子嫌疑犯一樣的目光,讓朱尋尋一天下來飽受風霜的心靈更添一份摧殘。
為了杜絕此類事事故的發生,學校臨時決定對全校學生進行全方位的心理疏導,到了傍晚的時候,心理疏導就如火如荼的進行起來,全校師生參加了一次一個半小時的心理輔導課,連已經被停職的朱尋尋也未被倖免。
全部結束的時候,夜空已灑滿了星光,她拖着疲憊的腳步往校外走,心裏還在默念着但願能趕上最後一班公交。
剛出校門,她就看見了許錚,他站在最近的路燈下,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外一隻手夾着一支裊裊燃着的香煙。
他今天給她打了很多次電話,每次都是她在忙,不得不掛斷,等到想起要給你他回一個電話的時候,又有別的事情纏身,就這樣一直拖,拖到下班也沒能對他說聲抱歉。
他看見了她,掐滅了手裏的香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朝着她大步走過來。
不等他開開口,朱尋尋先說,“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請容我緩一緩,我現在又累又餓,不想跟你吵架。”
或許是有的班心理課還沒散學,校門口很靜,許錚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投下細長的影子,英俊的面部輪廓在模糊的有些不真實。
他過來攬住她的肩膀,讓她疲憊瘦弱的身體靠在自己懷裏。
這個女人啊就會在他面前逞強,被其他人教訓的眼睛紅紅的都不敢辯駁一句,只會躲在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哭,哭又有什麼用,如不是他耐不住性子來學校找她,看見了她被學生家長與校領導輪番轟炸想辯駁不敢辯駁的樣子,誰會知道她的委屈,誰又會在意?
真是個傻女人!
許錚在附近的肯德基店,給她買了漢堡炸雞腿還有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在車上遞給她的時候,似有幾分歉意,“這是附近最衛生的食品了,你將就着吃點吧!”
別說是漢堡炸雞,就是饅頭鹹菜,朱尋尋也不會嫌,她真的餓了,直到第最後一個雞腿吃完,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她慢慢的啜飲着牛奶,轉頭對若有所思的許錚說,“謝謝啊!”
難得的是許錚對她笑了笑,他笑起來真好看,樸實又讓人心安。
“我現在送你回家,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嘴裏說著沒關係,還讓打開電台聽音樂的朱尋尋,沒過兩分鐘就呼呼的睡著了,她睡覺的樣子很秀美,不像她醒着的時候張牙舞爪,很乖巧,可能她有些感冒,鼻音有點重,像只可愛的小豬!
這是許錚第一次這麼仔細又大膽的打量她,眼神溫柔又細膩,她一點都沒變,跟七年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實質的變化是,七年前,她是他一見鍾情的初戀,而現在,她是他法律保護的太太。
許錚到現在都沒弄明白,他怎麼就着了她的道兒?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那個炎熱的夏天在歲月的流逝中已經過去了七年,而他記得還是那麼清楚,清楚的記得他帶着一包洗髮用品推開男生宿舍的門時她驚詫又疑惑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夏日裏的一陣清風,讓他頓感一陣陰涼的清爽,多年來在商海的喧囂里沉沉浮浮,每每想起那日的目光,他的內心就會莫名的柔軟舒展。
那是過來端午節的一個周末,那時的許錚還不叫許錚,叫江鑫旭,那時他還不是什麼衣架公司的老闆,只是一個剛剛輟學的打工者,他帶着公司剛開發的新產品做推廣,一次次的被拒絕,被冷嘲熱諷后,他再次勇敢堅定的敲響了另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