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自力更生
那個兵荒馬亂帶着淚水與爭執的下午,在朱尋尋以死要挾之下,陳婉儀同意不再干涉孩子的事,代價是朱尋尋被趕出了家門。
陳婉儀真的傷心透了,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竟然為了一個男人這麼忤逆她,真是女大不中留。
朱尋尋為這個着想為那個着想,可曾想過她這個一心為她着想的媽?
陳婉儀一氣之下放出狠話,“想要留下孩子,可以,滾出家門,老朱家沒有你這樣不懂事的孩子。”
在氣頭上,不過是一句氣話,朱尋尋卻當了真,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檢查了一下錢包里的銀行卡,整理好一切,紅着眼睛對陳婉儀說,“我走了,您保重身體!”
隨着防盜門被砰上的金屬響聲,陳婉儀的精神徹底崩潰,“有種一輩子都別再回來。”
發出嗷一聲凄厲的哭聲,頹然的癱坐在地上。
下午四點多的光景,太陽還很毒,朱尋尋拉着一個若大的銀色行李箱,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孤單的走在被烤的火辣辣的馬路上。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她不恨任何人。
相比自己的處境,她更擔心陳婉儀,她身體不好,剛出院,剛剛又動了氣,一個人被留在家裏,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學校還有二十多天才要開學,教職工宿舍暫時不能去。
去丸子家?她跟黃克青正處於熱戀,卿卿我我的,被一個大燈泡干擾,別說他們不自在,朱尋尋這個燈泡也不自在。
一時半會也租不到房子。
她現在的情況,只能暫時住酒店。
好在她多少有些存款,暫時沒有生活上的顧慮。
在一個交通方便的位置,用手機訂了一個快捷酒店,房間雖然小點,但是五臟俱全,夠她一個人住。
安頓好一切,朱尋尋給丸子發了一條短訊,“我決定了,留下孩子想。”
短短一個字,她像是用了畢生的精力,發完以後,虛脫不已,躺到床上沒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透,有外面閃爍的霓虹燈光照進來,明明暗暗,光怪陸離。
睡之前她給手機訂了靜音,醒來之後發現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丸子打過來的。
不用猜,一定是因為孩子的事。
給丸子回撥過去,鈴聲響了一聲就被接了,“你個死女人在哪呢?急死我了,你媽說你從家裏搬出去了,搬哪去了?安不安全?孩子的事可以再商量,幹嘛跟你媽鬧那麼僵?喂,在聽我講話嗎?”
在這麼一個速食社會,在這個城市有這麼一個朋友,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朱尋尋特別感動,一下午鬱結的煩悶似乎在這一刻消散了許多,她吸了一下鼻子,輕笑,“你給我家打電話了?”
“廢話少說,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這個時候,朱尋尋聽見手機隱約傳來黃克青的聲音,“人找到了?沒什麼危險吧……”
朱尋尋沉吟幾秒,故作輕鬆的說,“我現在在同事筱筱家呢,你們不用擔心我了,我挺好的。”
手機里傳來丸子跟黃克青低聲交談的聲音,朱尋尋趕忙又說,“你們該幹嘛幹嘛吧,不用管我,我跟同事在家包餃子呢,沒事我就掛了!
丸子制止住她,想朱尋尋現在在同事家,應該出不了什麼事,放下心,想起孩子的事又是一陣頭疼,“你真的準備生下那個孩子?”
“嗯,生下來!”
“想好了?”
“嗯,想好了!”
丸子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了解朱尋尋的脾氣,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很難再改變,“那就這樣吧,天熱,你注意身體。過個一兩天等你媽氣消了,跟她說幾句軟話,趕緊回家。”
朱尋尋一邊笑着應着,一邊說丸子比陳婉儀還啰嗦。
說著跟同事筱筱在家包餃子的人,晚上就吃了一桶康師傅方便麵。
第二天她準時出現在白景譽的辦事處,白景譽挺驚訝的,她沖他笑了笑,“我媽出院了!”
隻字不提她因為懷孕被陳婉儀趕出家門的事情。
工作之餘,朱尋尋又多了一項工作——找房子。
以前都是住在家裏,從來不知道找個合適的房子這麼難,最後她實在抗不住了,就找了家中介,交了一筆中介費,就沒再管租房子的事。
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她找的這家中介效率高,過了兩天,就幫她找到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居室,新房,剛裝修完,裏面的東西一應俱全,完全可以提包入住。
不得不提的是,房子的價格比同期的一個月高出三百塊錢,在這方面,朱尋尋沒什麼概念,更不知道跟房主討價還價一番。
自己覺的還不錯,再加上中介的慫恿,馬上就簽了合同預付了三個月的工資。
等她把酒店的東西全都搬到新家之後才轉過彎,她用得着租三個月嗎,開學后,她完全可以不花一分錢住學校宿舍啊。
這下倒好,不僅多花出去一筆錢,等開學的時候還要支出一筆打車費,最最關鍵是,這個地方雖然離白景譽辦事處近,但是離她的正式單位可相當遠,坐公交少說也得一個小時十幾分鐘。
意識到這些之後,她鄙視自己鄙視的想死。
又過了兩天,陳婉儀不知道怎麼知道了白景譽的地址,牽着小花給朱尋尋送了過來,說什麼誰的狗誰養,閨女她都不養了,還養什麼狗?
陳婉儀過來的時候,白景譽沒在辦事處,等他回來看見朱尋尋的辦公室拴着一條狗挺納悶,朱尋尋什麼時候開始對小花比對他這個大活人都黏糊了?
心裏雖然有疑慮,卻沒當一回事。
朱尋尋正式開始了一人一狗一娃的生活。
不知道別人妊娠初期是什麼樣的,反正朱尋尋吐的厲害,吃什麼吐什麼,最後連喝水也要吐出來。
上網查了一下治療孕吐的方法,挑了幾樣試驗了一下,根本不起什麼作用。
覺得快要瞞不住的時候,她向白景譽遞了辭呈,說還有十幾天要開學,她需要休息準備一下。
白景譽早就發現她的不正常,午飯吃的很少,嗜睡,經常往洗手間跑,動不動就說這難聞那難聞,辦公桌上總是放幾包話梅,但是男人在這方面比較遲鈍,家上白景譽也沒什麼經驗,認為朱尋尋就是一般的身體不舒服,沒有多想,就批准了她休息。
為了報答朱尋尋這一個多月的辛勞,除了給她一筆勞務費之外,下班後主動要求請她吃大餐。
朱尋尋本來想拒絕的,但白景譽說,“這你一辭職,往後我們見面的時間就少了,所以趁還能見着的時候多聚聚。”
朱尋不好再推辭,下了班就坐着他的車來吃飯。
到了目的地,一抬頭,大富豪。
“你對這個地方還真是情有獨鍾!”
白景譽笑了一下,“上次見你喜歡吃這裏的松鼠桂魚,當時就想着有時間一定帶你再來吃一次。”
與她並肩向前走,過旋轉門的時候,扶了玻璃門,讓朱尋尋先行。
點單的時候,白景譽果然又點了松鼠桂魚。
為了防止孕吐,到時候尷尬,朱尋尋點了酸梅汁,吃一口喝一口酸梅汁,本來吃的挺好的,當吃松鼠桂魚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吃的太慌還是松鼠桂魚做的太油膩,朱尋尋的胃像是被人排山倒海的攪了一下,噁心的厲害。
剛發出一聲“嘔”,趕忙抽了紙巾捂住嘴往外跑。
其實包廂內就有洗手間,但是她不能在裏面解決,白景譽那麼聰明,聽到嘔吐聲,稍微一想就會起疑心。
這層的洗手間在走廊盡頭,朱尋尋風一樣的跑進去,抱着馬桶就吐了起來。
突然一陣緊迫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最後一雙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師父你怎麼了?”
季小夏正在給別的包廂傳菜,朱尋尋捂着嘴從他身邊跑了過去,他趕忙把餐車給了別的服務員,自己一路尾隨朱尋尋到女洗手間。
“尋尋你還好嗎?”衛生間外面響起了白景譽的聲音。
朱尋尋抬頭趕忙給季小夏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季小夏很配合的點點頭。
朱尋尋強打起精神,對着外面喊,“我胃受涼了,有點拉肚子,你回餐廳等我吧!”
“用不用我下樓給你買點葯?”
“不用不用,馬上就好了,你先回包廂!”
白景譽在外面站了十幾秒,轉身朝包廂的方向走去,季小夏出去看了一眼,回來給朱尋尋報告,“人已經走了!”
朱尋尋沖他感激的笑笑,扶着牆壁想要站起來漱一下口,突然感覺一副熱流從下體流出,小腹開始絞痛,她緊咬了一下嘴唇,在季小夏驚愕又緊張的目光中,對季小夏說,“快,快幫老師叫救護車!”
救護車?季小夏完全懵圈了。
朱尋尋再一想,不行,一來一回要耽誤很多時間,忍着痛拍了一下季小夏的胳膊,“快送我去醫院。”
“老師你到底怎麼了?”
“別問了,快送我去醫院!”
…………
從大富豪到醫院,再到婦產科,季小夏都如墜霧裏,蒙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從檢查室里出來一位醫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小夏后,冷冷的訓斥說,“你這老公怎麼當的?老婆懷孕了怎麼還能讓她跑來跑去?我說了多少遍了,妊娠前三個月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劇烈運動,體質本來就不是太好……”
季小夏徹底蒙了,什麼老婆,什麼懷孕,什麼妊娠……
抱着頭坐在休息椅上整整冷靜了十分鐘,他才認清了一個事實,朱尋尋,懷孕了。
確定這個事實后,沒人知道季小夏有多失落,朱尋尋是他女神,女神都是用來仰視愛慕的,怎麼可以懷孕生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