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福
從來不屑開口向人討要東西的高揚在這時也沉不住氣了，他踱步到族長跟前，更咽着乾澀的喉嚨，滿腹委屈的發問道：“族長！為什麼不給我棸氣丹和《無名心法》？”
高梅也跟着說：“是呀！族長！這不公平！”
族長這才緩緩睜開了眼前，十指扣在腹部來回摩撫着，兩隻眼睛轉溜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許久都不開口，儼然一副不認識他們的樣子。
他這模樣，把高梅急得直跺着腳，她不禁喝道：“族長！為什麼不給高揚表哥棸氣丹和《無名心法》！”
族長瞅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瞧你這模樣，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么？沒大沒小的！我又沒說不給他。”
聽到族長這話，高揚和高梅雙雙破涕為笑。
“小梅，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單獨與揚兒說呢。”
“噢。”
鬧騰了半天，原來是嫌自己礙手礙腳，高梅嘟起小嘴，狠狠地瞅了族長一眼，才不舍地望着高揚的背影退步而去。她原本要與表哥一起去向姑媽報喜呢。
族長問：“知道為什麼把你單獨留下來嗎？”
高揚輕輕地搖搖頭。
族長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接着語重心長地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們這一輩資質不錯！好好把握一下，就非常有希望光大高家。然而，團隊和團結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你是我們高家第二個擁有金系武魂的人。我希望你早日成長成為領隊之人，帶領高家重新崛起！哎！我們高家之所以會被蘇家擊敗，失去富饒之地。除了因為蘇家有一個神級器匠製造了勢不可擋的天火箭之外，還有就是各自為正，人心不濟，才會被蘇家各個擊破……”
高揚漲紅着臉小聲地打斷族長說道：“族長，實在不好意思，晚輩有些內急，您的這些長篇大論和高明見地能不能改天再說與……”
族長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力地擺擺手，說道：“也罷，也罷。這些現在說與你，只怕也為時太早！老夫只想提醒你幾點：第一，切記不可持才放曠，目空一切，妄自尊大，必須時刻保持戒驕戒躁、謙虛謹慎的態度；第二，萬萬不能妄自菲薄，自輕自賤，凡事不可輕言放棄，至死不渝；第三，與人處世，防人之心不可無………”
“族長，實在對不起，我真的是快憋不住了！”
高揚扭曲着臉彎下腰緊緊捂住了肚子。
“好了，好了，你就別裝了！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聽老夫嘮叨！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老夫看好你，更會盯死你！休想給老夫耍花樣，好生修鍊！”
“族長，我真的沒有騙您，昨夜來福捉了只山雀燒烤，吃壞肚子了！”
來福和高揚同歲，是高揚家裏六名僕人中年紀最小的一位，自幼孤苦伶仃，五歲便在街頭討飯為生。機緣巧合下，七歲那年有幸被高揚母親在一個雨天遇見並帶回家中，高揚母親求得大姐杜氏的體諒，收容他做了專門負責打柴的夥計。
來福整天上山打柴，別的能耐不說，一手彈弓卻是使得出神入化，連對從他面前一晃飛過的鳥兒也能百發百中，真真正正例無虛發的射鳥高手！而且，他還通曉捕捉各種飛禽走獸的絕技，能夠時不時地弄些野味回來改善伙食，深得大家喜歡。高揚更是從來沒有把他當僕人看待。
昨夜，他又不知從哪裏弄得一顆能夠在夜裏發出耀眼光芒的夜明珠，趁夜跑到山溝里，往雜草叢中一照，幾種不知名的鳥兒便被強光照得動彈不得，不跑不跳不叫就被他收入囊中。他便悄悄叫起高揚和他一起通宵達旦吃燒烤。
“啊，臭小子，吃山雀也不叫俺！老夫最喜歡吃烤山雀了。”
噗嗤！
族長話音一落，忍無可忍的高揚肛門一團渾濁之氣便傾瀉而出。
“臭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放屁！真是豈有此理！接着，這是給你的超級無敵大棸氣丹和《棸氣心訣》！三天之後，老夫來考你，要是你偷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高揚接過族長扔將過來的一隻黑色木匣子和一捆羊皮卷，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夾着尾巴飛快地跑掉了。
族長無奈地搖搖頭，猛地一提氣，只見半空中一道金色的流光閃過，他便消失不見了。
高揚還真的沒有騙族長。他方便過後，便急匆匆地往家裏趕。剛到家門口，就被早已守候在門口的來福和高梅給擋住了。
原來，家裏來了不少高揚的叔叔、嬸嬸、大伯、姨父……一大堆客人，他們都是前來為高峰和高揚道賀的。而這些人，自打搬進黑虎潭以來，還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往高揚家裏跑呢。因為高揚那個沒有武魂卻嗜酒好色的父親高煒，他們打從心眼裏看不起高煒一家。然而，今非昔比，如今高煒還是那個廢物高煒，可是他卻突然冒出兩個擁有絕世武魂的兒子！村裏的食物、錢財分配馬上就會從三等調整為一等！更不用說假以時日，這兩個孩子都將成為高家村一代強者……
來福深知高揚深惡痛絕那些虛偽的嘴臉，恰好高揚大娘又安排他想辦法上山弄點野味增補伙食，光靠昨天守獵隊分配的兩隻山雞怎麼夠幾十個人吃。於是，來福便早早就等在門口，想拉着高揚一起上山打獵。沒等多久，高揚沒等着卻把高梅等來了。來福對高梅頗有情意，但礙於自己卑賤的身份，一直連正眼瞧她的膽量都沒有。高梅一把抓住了想要轉身逃跑的來福，問明情況后，把族長留下高揚單獨說話的事對他說了，然後與他一起等候高揚。
見了高揚，來福頓時來了精神，抹着嘴神彩飛揚地炫耀着昨夜的戰績。說時，還從懷裏摸出那顆通體透亮的夜明珠。
“哇塞！真是太漂亮了！”
看到夜明珠，高梅情不自禁以嘆贊道。
來福瞪了她一眼，自鳴得意地說道：“這算什麼，到了晚上，到處黑漆麻洞尼時候，那才叫美麗得厲害！”
高揚卻不以為然地睥了一眼來福，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你就少在那裏張狂得瑟了！小心收好，要讓二娘知道了，非得把它沒收進她自己腰包，她才會睡得安穩！或者讓守獵隊長高洪知道了，也會把它沒收了充公！”
來福慌忙用手捂起夜明珠，左右顧盼一番后壓着嗓子說：“噢，知道了——不過，梅子也不是外人！你們都會替我保密的！是不是。”
“去，收好你的寶貝，離我遠點！梅子也是你叫的么？”高梅說時，一把推開了向她斜靠過來的來福。
來福卑謙的低下了頭，嘴上不停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高梅卻不依不饒地說了句：“真是的，也不打盆水照照，什麼東西嘛。表哥——”
正是她這句話激怒了高揚，他頓時暴跳如雷地直指着高梅說：“走，走，走，你也跟院子裏那些勢利之輩一路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高揚氣憤地撇下這句話，就一把摟過來福的肩膀，頭也不回地甩開步子走了。
“對不起，表哥，是我不好！請你原諒我吧！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狗眼看人低的意思。可是他不該靠我的，男女授受不親……”高梅馬上帶着哭腔追了上去，張開雙手橫旦在他們面前。
來福吞掉喉嚨里的堵塞物，扭頭向高揚說道：“是呀，高揚，大家都是朋友何必為了一句賭氣話就這麼當真呢！長長的日子大大的天，這往後相處的時間可多着呢，還是一起去讓她開開眼吧！”
高揚態度決然地說道：“朋友？你當她朋友，她有當你朋友嗎？什麼叫打盆水照照？什麼叫什麼東西？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但是對這樣的人……”
來福馬上扯着高揚的衣服打斷他說道：“高揚，算兄弟我求你了好不？”
“實在不行，我這顆夜明珠送你還不行？”
來福說時，又從懷裏摸出了夜明珠給高揚遞了過去。
“嘿嘿，這還差不多！”高揚滿臉堆笑地接過它，握在手裏細細把玩一番后，又遞還給來福。
“跟你開個玩笑，切莫當真！兄弟不奪人所好！拿，寶貝還你！”
“唉，君子有成人之美！”
二人說著說著就開懷大笑起來，把一頭霧水的高梅涼在一旁朝前走了。不一會兒，來福扭頭對木立的高梅喝道：“唉，那個高梅！還不快走！”
“噯！馬上！”
高梅馬上破涕為笑，快步追了上去。
高家村座落在一座小山巒上，村中各種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若不是那些鸞鸞青煙，很難被外人發現。村莊四面環山，山外面還是山，一座比一座高大。由於山太多，不命名的話實在難以找到，村民便隨意地使用顏色或動物名稱將其命名為小黑山、中黑山、大黑山、大龍山、中龍山、小龍山、黑虎山、大黑虎山、餓狼山、猛熊山……為了有效防止外界的入侵，村子通往外界的道路也修得十分考究，緊臨村子的一段修在山與山交接的峽谷之中，被兩旁林立的樹木所掩蓋，戰時可以打開位於高處的蓄水池將其完全淹沒；緊接着道路依山而上提升至山峽的正中部，然後建有多座由特殊蔓騰所編織的弔橋，戰時守橋人可以利用特殊的異火將其點燃，轉瞬間就能掐斷來犯者的去路；最後一段由一座山峰頂端直瀉而下，在山頂積有滾石無數，戰時只要打開閘門，漫天而來的滾石就能輕易將來犯者碾成肉醬！正因為有了這些巧奪天工的奇異道路，和群山之中的各種窮凶極惡的怪異野獸，才徹底碎了蘇家把高家斬盡殺絕的野心。
山高必有怪，高家村四周的群山之中，各種怪異野獸出沒，其中最為兇險的要數大、中、小三座黑虎山。顧名思義，黑虎二字緣于山中出沒的一種罕見黑虎而得名。原本一山不容虎，但奇怪的是這種黑虎卻是像狼一樣過着群居生活，受到攻擊就群起而攻之。大、中、小則依山中黑虎的數量劃分，最少的是小黑虎山，但也有十頭之多。大黑虎山則少說也有上百頭黑虎。
在最高的大黑虎山腳有一碧玉寒潭，泉眼處終年向上咕咚咕咚地冒着沸水一樣的水泡，潭內時常飄散着層層輕淡的白霧，將寒潭點綴得如夢如幻，只怕是勝卻仙境無數。村人將其命名為黑虎潭。潭水通過小溪流向四面八方，其中一條進進地流進高家村的蓄水池中。
水是生命之源，族長高明帶領大家一路奔逃到黑虎潭時，原本想把村莊安在黑虎潭邊上，後來驚見一頭前來飲水的黑幼虎，爾後又聽見接踵而來的無數虎嘯之聲，才斷了此念頭，選擇了因為樹山相對稀少而無野獸問津的一座小山巒。為了解決安全和吃飯問題，第一時間組建必須是大武者及其以上層級武者才能參加的守獵隊，隊長由中高級武者擔任，負責捕食獵物分給大家。
萬物皆有靈，人類的到來就繁衍增長，加上捕獵隊的就近捕獵原則，野獸們對高家村漸行漸遠，高家村人能夠向四周平安活動的範圍日益擴大。因此，逐漸也有些閑極無聊的成年人或喜歡鬧騰的孩子們結隊到村子附近的山上打鳥捉兔。日子久了，相安無事，但由結隊變成單獨行動，守獵隊也不再干涉。所以，才有了來福上山捕鳥一說。但是，守獵隊明確劃定了普通人捕獵禁區。
“砰！”
來福到底是打鳥高手，只見他一聽到空中嘰喳的鳥叫聲，腦袋一晃，舉起手中的彈弓迎空便射，手起石出，山雀應聲而落。
高梅由衷地拍掌為來福喝彩道：“哇塞！你太神了！”
高揚也情不自禁地讚歎道：“好呀，真有你的。”
沒多時就已經打了三隻野雞四隻山雀，但此時，來福的頭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來都來了，為什麼不去嘗試搞只野羚羊回去風光風光？”
這個大膽的念頭從來福的腦海中一晃而過，接着他也飛快地搖頭嘆息道：“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高梅馬上嘟起小嘴，怒道：“你在那裏獨自嘀咕什麼呢，什麼不可能！看你明明就是神一樣的射手嘛。”
高揚隨即附和說：“就是嘛。還謙虛個毛！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的表現！”
“就是嘛。”
來福尷尬一笑，說出了心中閃現的念頭。高梅馬上表態支持，並向他分析和支招說雖然彈弓的力量不足以打倒野羚羊，但是可以瞄準備它的大腿或者眼睛打，眼睛瞎了它一亂跑，不小心就撞大樹上，百分百撞個半死不活；大腿受傷了既然身體重心失穩，百分百栽跟頭，總之不管是打大腿還是眼睛，只要保准百分百命中率，一隻小小的受了傷的羚羊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他們三個人眼皮子底下逃脫掉的。
來福一聽，耶，小妮子的想法不錯哪！百分百命中眼睛可是完全沒有問題呀，而且，我還可以兩彈齊發，一起將它又眼打瞎，或者提高兩發之間在的射出速度。在心中通過了理論性的考量，覺得十分可行。他便仰頭尋求高揚的支持。
高揚平靜地回應說：“看我幹嘛，我現在的能力與她差不了多少。去不去隨你的意，不過，要打羚羊可能需要跨過禁區，比較危險……”
“去，有什麼危險的，守獵隊天天都進禁區，哪天不大扛小扛的扛回村。我看好多動物都被打怕了，打跑了。我看守獵隊划的那條禁止穿越的紅線只是嚇唬我們普通人和小孩子的！”
高梅的話徹底將來福的烈火雄心點燃了。他肩頭一聳，斬釘截鐵地說道：“就是，死就死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