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

出院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院的日子,在住院呆了六天,總算是自由了。

爸爸和哥哥工作忙走不開。媽媽去辦出院手續,讓她坐在住院樓下面花園的長椅上等她。

容與百無聊賴的坐着。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在房間裏悶了六天,雖然天天媽媽都會換花來凈化空氣,可是哪有這廣闊天地的空氣清新。

她看着正前方花園裏的五瓣小白花,看着他們隨風搖擺,感覺很是好看。她對花沒什麼研究,只是知道一些普遍的花。這種花白的通透,開的又是清雅精緻。

席莫言涼停了車,準備往住院部去。幾天下來,他知道,穿過花園小路,到達住院部是最近的。

他拎着象棋,走在路上。爺爺年齡大了,越發的像個小孩兒了。作為一個自律的人,十年前,他絕不會這麼耐不住寂寞。果然,人還是老了。

看了下腕上的表,時間還早。一抬頭就看見長椅上坐着的人。

她在專註的看着什麼,又或者說是她在發獃。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就是這樣。

她怎麼那麼瘦。比起上次見她,臉色更是蒼白。她怎麼了?怎麼總是在醫院見她。她穿着一件不算薄的綠色毛衣,下面穿着一件寬鬆的牛仔褲,一雙現在正流行的運動鞋。臉上一點妝也沒化,皮膚瑩白,一頭長發盡數披在腦後。這樣打扮起來,像個大學生一樣,哪裏像二十六的人。

這十年你過得怎麼樣?水容止。

“水容止。”他的腳還是不聽使喚的走了上去。

容止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誰。這十年他聲音變化不大。如今的聲音,低沉不生硬而又特別有力量。只聽一回,她就記住了。

她感覺身邊有人坐下,稍一回頭就看見他頭髮清爽,似乎是剛洗過不久,一身休閑的裝束,在他身旁。離他那麼近,她隱隱約約都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一時驚慌,手放到腿上,緊張的握着,眼睛看着腳下水泥磚。

席莫言涼勾唇一笑,看着她驚慌的樣子,心情甚好。眼睛一瞥看見她手上大大小小的針眼,生硬的問:“你在醫院做什麼?”

“我有些發燒,就輸了幾天水。”容止抬頭,正好直視他的眼睛。墨黑的眼睛有一種看穿人心的力量,她實話實說。

“哦。”

一時靜寂。

容止不太喜歡兩個人之間的尷尬,雖然她在單位的時候,偶爾能把氣氛調動的很好,可是面對他,她總有些手足無措。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個話題,普通又很實用,容止故作輕鬆的問。

“今天正好一個禮拜。”

“哦。”容止低頭應了一聲。也就是說哪天拔牙見她的時候,是她回國的第一天。

怎麼了?是在國外過的不好,還是除了什麼事。

“把你手機拿來,把我手機號存上。”席莫言涼朝她伸出手,在心裏加了一句“方便聯繫”

容止翻出包里的手機,遞到他手機。

席莫言涼剛輸了幾個數字,緊緊的盯住屏幕上跳出來的名字,愣住了。

“阿涼”

她不經常喊他的名字,即便是喊也是全名,席莫言涼。

她竟然留得還有他的手機號。十年沒聯繫,他以為她該忘記了他。他知道他看着文靜柔軟,實際上心堅定的很。她惱了他,怎麼會不把他的東西刪的一乾二淨。

如果不是這樣,那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沒有一點她的消息,她可知道,在這十年,他是怎樣的想她。

他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可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他以為她是氣他的不告而別,可是事發突然,他也不知道啊。他打了幾次,少年時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既然她不願在聯繫,那就如她所願。

可是,這又是什麼意思。

容止看他沒了動作,就往前湊了湊,看了一下屏幕。

整個人都傻掉了。

怎麼會這樣?

是他回來后剛換回的手機號,還是……

還是他一直再用這個手機號。

她有些顫抖的拿回手機,按了撥號健。

他的手機響了。

這十年來,她無數次的調出這一串數字,看着那兩個字,百感交集。她也不是沒有刪過,只是過一段時間,她就像賭氣過後的孩子一樣,又一次把它輸上去。

十年,她第一次拔出這個號碼,通了,響了,他就站在她面前。

可那又能怎樣,他回來又能怎樣。

她喜歡他,她知道。

他不喜歡她,她也清楚。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怪異的氣氛。而那邊兒去辦住院手續的秦釗芸交了費用,準備出醫院門的時候,卻碰到一個熟人。

“林夏。”秦釗芸上前幾步,喊到。

林夏正急色匆匆往病房去,聽有人喊,回過頭就看見正沖她笑得秦釗芸,她們以前是一個大院兒的,性格合的來,又因為孩子年齡差不多,所以有很多共同話題。

“哎呦,釗芸啊,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怎麼?是你胃病的事兒?”秦釗芸有嚴重的胃病,林夏知道,疼得時候,臉色發白,很嚴重。

多年未見,老姐妹還知道她的胃不好,秦釗芸一陣感動,拍着她的手,笑道:“不盼我一點兒好!我沒事兒,是小七那丫頭不舒服,輸了幾天水,這不,我剛辦完出院手續,就見你火急火燎的往裏走。”

林夏沒有女兒,從小在大院就喜歡聰明聽話的水家閨女,聽人說,前些年,她出了些意外,身體就一直不好了,誰家沒點不能說的事兒,林夏避重就輕道:“沒事兒就好,我這出國了幾年,也好長時間沒見過小七了,都大姑娘了吧。”

秦釗芸笑着點頭,“嗯,都快二十七了,你們家景毓也二十八了吧?”

“那可不,當年讓他去部隊,不知道是對還是錯,這老大不小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愁死人。”林夏點頭,兒子二十八了,連個正經的女朋友都沒有是她現在最大的煩心事。

“現在孩子都這樣,你啊,也別急,景毓生的好,當年小的時候,大院兒多少人說要給他訂娃娃親呢。”兒女的婚事,在父母眼裏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秦釗芸是知道,雖然她也有些急,可也知道急不得。

林夏被她說的一笑,後悔道:“早知道就給訂個娃娃親了!能訂到你家小七,就算是她的福氣。”

“哈哈,小孩子的事兒,得看緣分。”秦釗芸笑道,林夏喜歡小七,如果小七能嫁到景家也不是一件壞事。只是她們自己的事兒,她們自己做主。

兩個老姐妹又聊了一會兒,因為都有事情要忙,就留了彼此聯繫方式,簡單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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