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暴風雨前的黎明
魏昊軒的媽媽不肯離開。
但是王濤是鐵了心要讓他們走。她跪下說:“兒子這麼小,我也沒正兒八經的工作。他爸那個強姦犯還沒出來!你讓我們娘倆上哪兒活去啊!”
王濤從抽屜里拿出了好多錢,扔給他們,惡狠狠的罵:“當年你說你能生!你放屁!拿着這些錢滾蛋!你要是不走,連這些錢你都不會有!”
那一年我十一歲,記憶自然要比六七歲強很多。
我清晰的記得,我在門口拉着魏昊軒的手說著:“你別走,你別走;我害怕,害怕……”
但他們還是走了。魏昊軒媽媽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她就摸着我的頭讓我喊她“媽”。但是這麼多年我一聲都沒喊過。
可是到了他們走的那一天,我瘋了一般的跑出去,大喊着:“媽!媽!媽!!別丟下我!媽,別丟下我!!”
她知道王濤要對我做什麼,她很清楚王濤想要什麼。她眼淚流的簌簌的,嘴唇都咬的發紫了。
她也疼,那麼多年一個屋檐下的人兒,誰沒顆人心啊。
“因子,都是命啊!”
“媽!不要啊……不要丟下我啊!”我跪到地上,抱住她的腿。
她哭着將我的手從她的褲腿上掰開。
我立刻轉向抓住了魏昊軒的手腕,“哥,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魏昊軒眼裏沒有淚,只有冷冷的倔強。將我使勁的拎起來之後,牽着我的手不再鬆開。
他媽魏琳見狀,趕緊抓住他的手說:“鬆開啊!我養活不了你們兩個!你爸不會讓你妹跟着我走的!”
“他不是我爸!”他恨恨的說。
那時候哥哥已經十二歲了。身子跟我一樣高,但是他的眼神卻比我堅強太多太多。骨頭硬的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媽的!魏琳你怎麼還不滾!”王濤從樓道里出來,手裏拿着跟木棍氣勢洶洶的大喊着跑過來。
他媽急了,一把抓住了魏昊軒的衣服,“快走!快走啊!”
魏昊軒牽住着我的手,身子被他媽拽的都變形了,卻依然不鬆開。
“小兔崽子!我叫你凶!”王濤跑過來,瞅准了魏昊軒的胳膊,狠狠的一棍!
魏昊軒嘴唇微微的張開,裏面的牙死死的咬着。
“王八蛋!你別打我兒子!”
魏琳使勁的與王濤拉扯,想搶奪他手中的棍子。可她畢竟是個女人,打不過的。
“跑!”魏昊軒拉着我的手就跑!
背後的王濤一棍打在魏琳頭上,一腳將她踹倒在了路邊。
魏琳“啊”的一聲,我倆身子都停住了!
雙雙回過頭,魏昊軒看在躺倒路邊滿臉是血的魏琳,大喊一聲“媽!”之後,撒開了我的手就跑了過去……
王濤趕緊小跑過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那時候,我看見躺在地上的魏琳,以為她死了。
整個人瞬間就呆了!
臉上流着淚,嘴裏喊着一聲聲的媽,掙脫着就要往那跑。
“他不是你媽!走!跟我走!”
王濤拽着我經過娘倆身邊的時候,我看見魏琳睜了睜眼。
然後王濤用棍子指着他們兇狠道:“滾!趕緊滾!再讓我看見你,我還打你!”
我知道她沒死之後,又啞巴似的不會喊了。
看着魏昊軒一聲聲的叫着媽,我心裏覺得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的她媽挨打。
我流着淚被王濤牽着往回走,一步一回首的看魏昊軒。
魏昊軒兩手捂着他媽流血的頭,看看他媽又看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好想喊聲:哥,你過來帶我走。
可是,那刻卻嚇得怎麼也不敢再喊了。
上了樓,王濤就把我鎖在了二樓的家裏。
我趕緊的趴到窗戶上去瞧。
視線被大大的破舊的廣告牌擋住,也不知道魏昊軒和他媽離開沒有。
低頭再看時,卻看見王濤走進了門口的小賣部。不一會,就拎着一包白色的東西和兩瓶酒往回走。
我不知道他買的白色東西是什麼,嚇的我立刻跑進了廁所。
我蹲到馬桶上,聽見他開門的聲音時,就屏住了呼吸。
“因子?”他很輕柔的喊了一聲。跟剛才判若兩人。
他在房間轉了一圈后,知道我在廁所,敲着門問:“因子?你在裏面幹什麼?”
“我…我疼。”我捂着肚子很真實的說。
“呵,疼,肯定疼的。下面還流血吧?快把門打開,我幫幫你好不好?”他聲音輕柔的不像個男人。
他說流血,我就害怕了。我下面確實有流血。
他嚇我會死掉,要幫我。
那時候我十一歲,那事來的本就比一般女生早些。
而且,那時候雖然魏琳知道王濤對我的那些想法。可是,我是不知道的。
我躲他、怕他,只是因為看見他拿着棍子打人,並不知道他別的目的。
聽見他說要幫我,又聽見他說話那麼輕細。懵懵懂懂的就去開了門。
一開門的時候,他笑的很燦爛。
“來……過來。”
他拎着我的手走進了我跟我哥睡覺的房間。
一陣翻箱倒櫃之後,找出了一個我穿的內褲。然後,將鼓鼓的白色包裹打開,拿出一個小小的袋,撕開之後,我就知道那是什麼了。
我曾經在廁所里見過,那是魏琳用過的東西。衛生巾。
他不是很熟練的將那片東西貼在了內褲底部之後,笑笑的對我說:“因子聽話,把褲子脫了。”
每個人對小時候的記憶都很模糊,而且最為模糊的是人的眼神。
但王濤的眼神,我記的是那樣的清楚。
充滿了貪婪和詭異,充滿了渴望和期待……
曾經他給我洗過澡。可是後來那幾年裏他連碰都沒碰過我。我跟魏昊軒就像是兩個貧民窟里的孩子,整天都臟髒的。
他見我在發獃,便迫不及待自己動手。
我記不清當時我如何反應的,以及如何讓他將那條內褲穿在了我身上,我只記得他說:“真好,長的真漂亮,因子長大了……哈哈!”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高興的在客廳里,看着電視上的人唱歌時自己也跟着嚎。
我看着屋子裏沒了魏昊軒的身影,則獨自啜泣。
他喝醉了之後,走到我屋子裏,醉眼痛紅的笑着說:“自己睡害怕對不對?快,去那屋睡,以後這個屋就是你寫作業的書房,睡覺的時候到那屋睡!好不好?”
魏昊軒母子走後,我的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六歲半那一年。
王濤整天給我買好東西,哄着我。晚上也會摟着我睡覺,但是並沒有碰過我。
雖然我想念魏昊軒和魏琳,可是卻又改變不了什麼。
隱隱的、傻傻的竟還覺得,是不是因為他們母子走了之後,我才有了這麼多的好東西?
噩夢終究還是會來的。而且還是猶如溫水煮青蛙那種,在你慢慢的不知不覺中突然降臨。
……
十幾天後,我放學回到家時,發現他在廚房裏燒熱水。
見我回來后,第一句話就是:“快去吃飯,吃飯完我給你洗澡啊。”
那時候的我早已不是六歲的孩子了。已經知道了害羞,也知道了男女授受不親。
“聽見了嗎?”他表情僵硬,口氣微重的問。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簡單的吃了點飯,走進書房后,卻是怎麼也寫不下作業去了。
心裏七上八下的,卻不知道怎麼辦。越想越覺得他那眼神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來,洗澡了。”
他推開書房的門,微笑着輕聲喊我。
走過我們一起睡覺的卧室時,撇了一眼床單。發現今天的床單好乾凈好乾凈,乾淨的很不正常。
“快來!”他敞開洗手間的門后看着我說。
我輕輕的走進去,裏面已經被熱氣蒸的煙霧繚繞。
我站在大水盆裏面,小小的洗手間裏霧蒙蒙的看不清。每次回憶時也是霧蒙蒙的。
只記得他當時有笑。而且那笑聲很特別。笑的讓我感覺到骨髓都在跟着顫,詭異的讓人心慌。
“呵呵。來,我給你擦擦。擦完了就去睡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