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許哭
我與李蘭香雙雙的跪在了肖亮爺爺面前。
肖亮爺爺很是無奈的一屁股蹲到了沙發上。肖亮則快跑到李蘭香跟前要拉起她。
“爸，因子變成這個樣子，我們有責任。我們不能放棄她。”李蘭香很認真的說。
“砰！”
門開了。
肖警官使勁的打開門之後，身後跟着很多的記者要進來。被他一個使勁全推了出去。
“一群瘋子！”
他罵了一聲后，一摘警帽便看見跪在地上的我和李蘭香頓時愣住了。
“爸，蘭香，你們？”他一掃頭皮，很是不解的問。
李蘭香沒有回話，繼續問：“爸，肖磊也回來了，當著你們兩個人的面，我表個態。因子，我絕對不能放她走。”
肖亮爺爺急的蹭一下站起來，撇了一眼不說話的肖磊，很生氣的指着門口說：“你沒看見嗎？你剛才沒瞧見嗎？那些記者都追過來了！”
“咱爸說的是啊，而且，而且局裏也徵求過我的意見了。因子……因子跟我們並沒有什麼正式的收養文件。而且那會開會研究了，為了避免帶來負面影響，要對媒體說明我們跟因子的關係。所以……所以我們不能收留她了……”肖警官有點愧疚的看着我說。
“肖磊！爸！我說什麼也不放因子！”李蘭香跪在地上，異常堅定的說。
“行了！這樣吧……讓，讓因子去我那，跟我一塊住！這風頭浪尖的，得避避！”肖亮爺爺很嚴肅的說。
“不行，因子一步都不能離開我。”李蘭香說。
“因子，你先回屋；肖亮，你也回屋去。”肖警官說。
當初我第一次來這個家的時候，他們因為我的來到而開心；但是此刻我站在卧室的門后，聽見的卻是史無前例的爭吵。
那刻，我覺得我自己就是個小禍害。自己默默的流淚，心想還是不要難為李蘭香了。
自己走吧？等他們吵完了我就走……
……
他們當天上午沒有吵出一個結論來。
李蘭香打開卧室門，看見流了一臉淚的我，直接抱住了我。
一聲聲的說：“別怕，別怕，媽媽不讓你走。媽媽保護你。”
那刻她輕撫着我的背，一下下的讓我的心安穩起來。
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麼敢背負那麼大的壓力來留住我。
她給我講了一件事情之後我就懂了。
很早很早以前，她所在的醫院來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小女孩長的很漂亮，很乖巧。但是受了心理打擊，木炭自殺未遂。
但是，那個女孩總是微笑着，周圍的人也都沒有想到她會自殺。
當醫生們救治了她之後，就送到了病房。
李蘭香負責那個小女孩，把小女孩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之後，小女孩還是很虛弱很虛弱……
李蘭香那時候很忙，沒時間去對她進行心理勸慰。她看着虛弱的女孩問她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女孩微笑着，虛弱的搖了搖頭。
李蘭香出去又忙了一陣回來的時候，她死了。
她死的時候，白皙的手將輸氧管對摺之後，骨節泛白的死死攥着。
她死了……死的很安詳。
後來李蘭香才知道那個小女孩為什麼自殺。
因為那個小女孩太漂亮，在學校里總是受人欺負，她找老師打報告。老師沒解決，卻被同學變本加厲的整蠱。將她衣服脫光，對她凌辱。而她父母在外打工顧及不到她。
沒有人陪她說話，沒有人寬慰她。
李蘭香知道之後，很自責很自責。
所以，她不會放棄我；也的確是因為她，我才沒有走上自殺的道路。
就像我在卧室里聽到她對肖警官和他父親說的話。
她說：“你們永遠不知道因子未來將要面對什麼！你們根本不知道她接下來將要承受什麼！但是我知道！我能預見因子在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我要陪着她一塊度過難關，我要讓她站起來！如果，如果我們放棄她，那她肯定經受不住後面的打擊，她會崩潰，她會自殺，她會被逼瘋的！”
……
李蘭香從來就不是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
她永遠將脆弱深深的隱埋。
過年的時候，她包了餃子，跟我一塊下水餃，一塊看春節晚會。只有我們兩個人。
她微笑的臉上，那雙眼睛明亮而溫暖。那裏面有支撐了我一生的堅強與堅韌。
她也是個孤兒，雖然我不知道她年幼時經歷過什麼。但是，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該如何堅強。
肖警官幾天之後回來了，臉上很陰沉。
他受了處分的同時，他父親也因為壓抑而住院。
肖警官跟李蘭香商量之後，帶着我去了醫院。在照顧肖亮爺爺的同時，也帶着進行了各項檢查。還做了處女膜鑒定。得知我沒有被糟蹋之後，李蘭香高興壞了。
肖警官則帶偷偷的帶着我做了另一項的DNA檢測。但是，還是被李蘭香發現了。
“你帶因子做這個幹什麼！？”她拿着DNA檢測報告質問。
肖警官眉頭微微一皺說：“現在公安系統的資料庫正在收集被拐的孩子的DNA信息。如果比對成功，因子也有可能找到她的親生父親啊。”
“這個……”李蘭香頓時有些激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反對的將檢測報告還給了肖警官。
肖亮的爺爺對李蘭香還是有很大的意見，覺得是她害了自己的兒子撤職。
李蘭香讓肖警官拿着我的處女膜鑒定資料去找領導，對領導說我是“清白”的。那樣或許能夠官復原職。
但是肖警官領導卻說，那種資料他可以造上一百份。媒體和世人有時候，狡詐和虛偽的不可思議。他們寧願相信我被害了，也不願意相信我是乾淨的。
李蘭香也遭受着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但是她沒有放棄。她給我整理好書包，讓我去上學！
我聽話，我去！
我覺得有李蘭香在我身後支撐着我，我可以面對同學或周圍人的目光。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對我竟然那麼狠。
我也沒想到我的名聲竟然那麼大。學校里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們不再叫我傻因子。
他們開始叫我‘賤因子’……
在學校里沒有人保護我。
他們問我被X是什麼滋味，是不是很爽。問我睡一晚能掙多少錢，問我被多少男人上過，問我有沒有病……等等等等。
他們從來不知道去體諒我的心情，從來不知道站在一個孩子的角度考慮下我的承受能力。
他們不知疲倦的拿着我的話題宣傳，更有甚者會站出來“買”我。我揮着課本哭喊着，他們卻不會罷休。
那段時間裏，我真的想過自殺。
我甚至覺得學校門口，就像是地獄一般！那裏面有一張張的嘴巴，長的大大的，笑的陰森森的……
他們都在等着。
等着見到我后笑話我，露出牙根的大聲笑我！
李蘭香知道我會遭遇什麼，她讓我堅強，她一次次的給我抹眼淚。她抱着我跟我一起哭，她抽出了更多的時間來給我補課！
她讓我用學習成績來反擊，她讓我在困難面前永遠不要妥協，她告訴我：“因子！這個世界從來不是弱者生存的地方。在哪兒跌倒了就要在哪兒爬起來，沒有人會同情你、可憐你！你能做的，只有站起來，用你的成績告訴所有人！用你的堅強回擊他們！媽媽在這，媽媽陪着你走出去！加油！不許哭！”
我流着淚使勁的點頭。
我聽她的話。我學習，我努力的學習！忍者嘲笑，忍者‘賤因子’、‘傻因子’、‘小妓女’、‘小婊子’等等等等的罵名，我使勁學！
然後，期末考試，我拿了年紀第一名。
當我的成績貼在班級的大紅紙上的時候，當我的名字在最上面壓着他們的時候！
所有的謾罵都閉嘴了！全世界都閉嘴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所有的同學都驚呆了，他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拿着成績單，我背着書包一步步的走出學校門口。一路上，再也沒有了罵聲，沒有了捂嘴的嘲笑，沒有了追罵我的學生。
走出校門口，李蘭香早已在那裏等着我。她敏感的左顧右盼的看我周圍的學生，從同學們對我的舉動來看，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我將成績單遞到李蘭香手中的時候，她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悲慟的抱着我哭了。笑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