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家
一向只有張言約江慎行的份兒,除了那一次他主動約了她,卻又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www.
她想要看看,如果自己不約江慎行,他還會不會主動約自己,就按捺住性子,連着好多天沒有打過他的電話,這麼一任性的結果就是,他們兩個多星期沒有聯繫。張言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遍,心想這是叫什麼勁兒,自找個沒趣,手機日曆卻提醒說,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她的房租是半年一交的,之前想起來就在手機上備註了,免得到時候忘記。
又想起來如今房東已經換成了江慎行。沒有白住人家房子的道理,儘管他不會在乎這零星半點,可是她不喜歡佔便宜,畢竟望京的房價仍然偏高。本來她只租一間,半年下來是一萬多。可是又想到這房子其實經常就是她一個人住,王恩嬌搬走已經多時,喬雨也不常回來,她更像是獨佔了這三室兩廳的屋子,想了想還是打了兩萬到他賬上。
知道他不會要,也不會把銀行卡號告訴自己,她就動了心思,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吃飯,結賬的時候他一般不讓她結,掏皮夾準備付現金。她那朋友在收銀台卻是跟張言串通好了的,為難地看着他說:“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們今天收銀機壞了,不方便收現金,您能刷卡嗎?”
江慎行沒料到這是張言的主意。自然不做他想刷了卡,她那朋友趁機把卡號記了下來告訴了張言。
回去的路上她問他:“最近有沒有特想我,我好久都沒聯繫你了。”
他笑了起來:“我們很久沒聯繫嗎?”
“都大半個月了!”她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看,我不主動約你,你也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真不夠意思。”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公司比較忙,我也過糊塗了。”
“我也快要放假了,不過我回家比較方便,我家就住在燕郊,兩個小時就到了。”她想起來又問:“你爺爺過年的時候會出院回家嗎?”
“不會。他狀態不穩定。”
“那你們豈不是要在醫院裏過年?”
他點點頭,張言有些心疼。
放年假,她收拾自己的東西回家去,臨走的時候在附近的自動取款機里轉了賬,給他匯了房租。
在回燕郊的路上他打給她:“幹嘛給我錢?”
“你現在是包租公,自己都不記得了?”
“張言,你跟我不用這麼客氣的。你也說我們是朋友。”
“正是因為是朋友才要算清賬,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你懂不懂?我不管,你要是不肯要,我以後就不住你那公寓了。”
“你怎麼知道我卡號的?”
“上次吃飯收銀台的那個是我朋友。”
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入了圈套。哭笑不得,便不再說什麼,隨她去了。
過年的時候她卻心情不怎麼好,因為家裏一直在催她對象的事兒,她是年紀不小了,雖然說在大城市裏很尋常,可是為人父母的總是很着急。她被說的煩了,就早早回北京不在父母眼跟前兒被念叨,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找江慎行。
他知道她這會兒就回了挺詫異,她說跟家裏吵架了。他也沒多問原因。她提了水果去醫院裏看他爺爺,老爺子還記得她,就是名字記不清楚了,問了一句:“你上次說自己叫什麼來着?”
“張言。”
“哪個言啊?”
她本來想說是言語的言,可是看到江慎行在邊上看着自己。腦子裏一脫線就脫口而出:“是謹言慎行的言。”
江慎行抬頭看着她,老爺子呦了一聲對他說:“呦,這姑娘是叫你離她遠一些呢,謹言謹言,你跟她在一起,得小心謹慎。”
張言哈哈大笑:“爺爺您太逗了。”
後來她去醫院去的就勤了,老人家都喜歡活潑的孩子,尤其是老爺子一直住在醫院裏,沒地兒打發時間,就樂得她過來陪自己嘮嘮嗑兒,這姑娘雖然看着年紀不大,肚子裏卻有故事,連公司里尋常的小事兒都能講的讓人笑半天。
老爺子心裏跟明鏡似的,她的心思他也看在眼裏,有幾次趁張言不在就對江慎行說:“我看張言那孩子不錯。人實在,還有趣。”
江慎行點點頭:“我知道啊。”
“那你喜歡她嗎?”
他笑一下,老爺子干著急:“你只是笑,我怎麼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
“這瓶子裏的藥水見底了,我去叫護士來。”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自己都還沒有弄明白的事情,叫他如何跟爺爺交代呢?
張言對他來說,倒真算是較為特別的存在,剛開始熟悉是因為喬雨的原因,到後來卻已經變了味道。他身邊時常有女性朋友,但那種關係就像是一陣風,來了便走了,偶爾也會過夜,都是你情我願,心照不宣,並不糾纏。
他認識的女人們活的似乎更洒脫一些,即時有心跟他再往親近了發展,他卻不做表示,送一份禮物過去,態度淡淡的。這麼幾次,大家也就知難而退了。
只是張言不一樣,他跟張言一直是邊緣化的關係,從沒有親密的舉動,她更是三天兩頭地聯繫自己,好像有什麼開心的事情都跟他分享,他剛開始不太習慣,也從來不看,只回個笑臉過去,到後來在辦公室里覺得無聊了,就隨手翻一翻,覺得挺有意思的。
所以後來她再發什麼,他都會看一看,有一次朋友送了他兩張國家大劇院的音樂劇門票,他當時第一反應就想着找張言陪自己一起去,於是就打給她。
但是江慎行不知道她那天月經剛來。雖然不像喬雨疼起來那麼厲害,她也還是不太舒服,可是聽到他的電話當時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答應了下來。
劇院裏比較悶,冷氣開得足,她穿了外套仍然覺得冷,所以對台上演了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江慎行本來看得挺認真的,後來覺得身邊的女人太安靜了不像她,就轉頭看了一眼。張言的手捂着肚子,雖然光線暗,但藉著台上的燈光他隱約覺得她不對勁,低聲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兒。”聲音都是虛的。
他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麼了?”
“生理期。”
江慎行執意要帶她出來,一出了劇院她就覺得不好意思了:“那麼好的劇都害得你沒有看完。”
“你不舒服為什麼還答應我出來。都不提前跟我說。”
“萬一我說了不舒服,你就找別的女人跟你一起來,那我多吃虧啊。”
他苦笑了一下:“你怎麼擔心這個,我真是服了你了。我送你回去吧,。”
張言看着江慎行。慢慢地說:“我也不想一個人待着,難得的周末。”
他恩了一聲,調轉了車頭,張言看着路問:“這是去哪裏?”
“去我家。”
認識了那麼久,這還是張言第一次到他的公寓裏。三室兩廳,一百三十多平,屋子裏收拾地很乾凈,她換了鞋進去,心裏十分激動,彷彿又離他更近了一些。
江慎行讓她在沙發上做好,從房間裏拿了一塊毛毯出來遞給她:“冷嗎,蓋着吧。”
他脫了外套只穿了一件針織衫走到廚房裏去給她燒熱水,很快給她倒了一杯。
張言看到杯子裏的熱水忽然想到了當時在網上看到的評論,說女生每次不舒服的時候。男朋友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多喝熱水。
所以端起來就一邊喝一邊偷着樂,江慎行問她笑什麼,她就把這評論跟他講了:“好玩吧,果然所有的男人都覺得一杯白開水能夠包治百病。”
“你好點兒了嗎?”
“就這樣,每次就是第一天的時候難受。肚子裏墜墜的,明天就跟沒事人一樣了。”
“女生那個來,都會疼嗎?”
“不一定的,我有個同事特別牛,她當時親戚來還去跑了個八百。拿了第一名。”
他們又坐着閑聊了一會兒,天已經很晚了,張言看了看時間:“好像很晚了,我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打車就行。這裏交通那麼方便,說不定地鐵還能趕上末班車。”
“不安全,女孩子不要一個人晚上走。”
但她堅持不要他送,換了鞋直接從跑了出去,又怕坐電梯他會追上來,還特意走了安全樓梯下去。
江慎行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到底沒再堅持,又折回了客廳里,看着她喝剩下的半杯水,想到她剛才的話,竟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臨睡覺的時候他看了會兒書,看了一下手錶給張言打過去,她剛開始接了,沒說兩句卻聽到她喊了一聲,之後電話突然掛了一聲,他又打過去,卻已經關機了。
江慎行站了起來,沒有猶豫就穿了外套快步走了出去,到樓上剛發動車子,她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剛才我上樓的時候被兩個小孩兒撞地摔了一跤,手機滑到樓下去了,撿起來的時候開不了機黑屏了,怕你擔心就跟鄰居借了電話打給你。我記性好吧,你的手機號碼都記得清楚。”
他鬆了一口氣,本來要上樓的,但不自覺地就把車給開了出去,去瞭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