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名響聲
我正尋思着,該用什麼辦法消除金玲玲對我的誤會。突然間,金玲玲雙眼發生了十分恐怖的變化,兩隻眼珠子先是突然凹陷下去,緊接着又猛地暴突出來,白眼球夾着黑珠子一鼓一鼓的,眼神變得散亂。
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金玲玲的頭髮一根根全都豎起來,像刺蝟,腮幫子鼓脹得像充氣的氣球。
緊接着,一陣極其陰冷的風從金玲玲背後捲起。我深感不妙,拔腿欲跑,金玲玲跳將過來,一把將我摟住,激動得語無倫次地說:“小哥,快要了姐姐吧,姐姐想你……”
如果說剛才的金玲玲還算克制還有點羞恥心的話,那麼現在的金玲玲已經徹底將做人的底線完全丟掉,變得像野獸般狂野。
如此場面,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我趕忙手沾硃砂,胡亂地往自己身上抹,抹完之後,伸手掰金玲玲的雙手。
讓我十分震驚地是,此刻的金玲玲突然變得力氣奇大,兩隻白嫩的小手彷彿鐵鉗般堅固。她不但用雙手,甚至連雙腿也用上,緊緊地纏繞着我的腰,一刻也不鬆弛。我動一下,她就纏得更緊。如此下去,我的骨頭非被纏斷不可,我深知其中厲害,不敢隨便妄動。
低頭再看金玲玲,見她白嫩的臉色已經完全變成鍋底般黑,腮幫鼓脹,牙齒暴突,儼然一頭怪獸。
這個時候,任何心慈手軟都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舉起拳頭,對着金玲玲的腦袋狠狠一拳砸去。啪的一聲,拳頭打在金玲玲額頭,金玲玲竟然不慘叫,反而發出呼哧呼哧的喘粗氣聲。
我接連給金玲玲掄了幾拳,都沒能將她打醒。情急之下,突然記起叔公描述過陰魂俯身的景象跟金玲玲現在的表現很相似。於是,我沾了一把硃砂,抹在金玲玲天庭。
硃砂抹上去,金玲玲臉蛋的黑暈短暫地消失了一些,迅疾恢復原來的樣子。她呼哧一聲,張口朝我咬來,因為身子被她纏着,我不能跑動,只能往旁邊傾斜一些身子躲開。在躲閃的空當,我給自己再次抹上硃砂,以防極陰之氣入侵。
“弟弟,快要了姐姐吧,哈哈哈……”金玲玲狂笑着,笑聲冰冷刺骨,手腳動作更加粗莽了。她纏着我的雙手和雙腳像鋼管般冷冰冰,根本沒有一點熱度。我使勁地又是掰扯,又是拉抻,卻總是無濟於事。
我突然記起,金玲玲胸部有桃花痣,莫非她變得如此狂野,跟她胸部的這顆痣也有關?
金玲玲的行為越來越瘋狂,她手腳並用將我纏得很緊,怪獸般張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氣,隨時都可能將我咬死。
情急之下,我豎起食指,對準她胸口黑痣的部位使勁地戳去。這一戳,我使盡了全力,只聽到金玲玲一聲慘叫,渾身頓時癱軟下來,臉上的黑暈也散去了許多。生怕她再次醒來襲擊我,我不敢逗留,掰開她的手腳逃了出來。
狂奔了一會兒,我又深深地擔憂起來。金玲玲剛才的行為如此反常,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脫不了干係,要知道,剛才我在她家裏待過,並且跟她有過“搏鬥”!萬一她突然暴斃,警察根據她身上留的指紋,遲早會把我抓走的。
越想越不放心,我返回到金玲玲家門口,繞到她家後院,輕輕地推開窗戶,往裏看。此刻,金玲玲已經恢復原來的樣子,臉上的恐怖陰黑之氣已經不見,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彷彿一團棉花似的,有氣無力地靠着椅背坐着,目光十分獃滯。
我很想再次進入她家,向她了解長三角痣的經過,可回想起剛才的可怕經歷,我如何都提不起勇氣,只好轉身回去。
回到出租屋附近,經過一條兩旁種有矮竹的小路時,突然左邊掛起一陣風,盤着旋,呼呼地響。我用心感受了一下,除了左邊,前後和右邊都沒有颳風,而且這陣風很涼,根據叔公傳授的經驗,毫無疑問,這是一陣陰風!
我一下子警惕起來,被陰風侵入,輕則患上重病,重則在體內聚集,長出惡痣。長出黑痣,我縱然可以自己點去,或者讓叔公幫我點,但是這多少會消耗人體的陽氣。對於男人來說,陽氣就等於是生命!
我繞過那陣陰風,急急地往前走,後來乾脆小跑起來,不一會兒,終於把那陣陰風給甩掉。然而,仔細辨認周圍環境,竟然很陌生。小路兩旁的矮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九里香。雖然開着白色的小花,卻一點香味都沒有。
這真是奇怪,我和叔公在這附近租住好多年了,從來沒見過這附近有九里香!
更讓我訝異的是,九里香後面不是建築物,而是成片的密林,籠罩在濃霧之中,若隱若現。沒有都市的喧囂,我彷彿置身大山之中。
顯然,我迷路了。確切地說,不是迷路,而是迷幻。因為,我身在城市,記憶中,這座城市根本沒有如此茂密的樹林。
叔公教過我,晚上或者白天無緣無故地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只要撒泡尿即可化險為夷。四周無人,我拉開褲鏈,使勁地撒了泡尿。
這一招果然有效,我彷彿做了個夢似的,清醒過來,九里香和附近的密林都不見了,兩邊是熟悉的矮竹,矮竹後面是密密麻麻的民房。
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裏甚是疑惑,平常我可沒少晚上走這條路,從來沒有過今晚這樣的遭遇。今晚真是見鬼了!
回到家,想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叔公,叔公卻還沒回來。別看點痣是個冷門活兒,叔公經營多年,生意還不錯,畢竟每個人都長痣,有的人出於愛美想把臉上的黑痣點去,而大多數是想改運!
時間是晚上八點左右,天氣悶熱,屋裏像個蒸籠似的,汗水早已打濕襯衫,貼着前胸後背,濕漉漉的,十分難受。我和叔公都吹不慣空調,家裏是沒有空調的。我打算先洗澡,等叔公回來后再一起吃飯。
脫光身子,進入洗手間洗澡。扭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涼水沖刷着身體,渾身有說不出的舒服。
抹香皂的時候,客廳里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有人在翻什麼東西。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叔公回來了。可是,我喊了幾聲叔公,卻無人應答。
難道剛才聽錯了?
狐疑間,那陣咕嚕嚕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又喊了幾聲叔公,還是無人應答。想到剛才回來路上的那陣陰風,我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
連衣服都顧不上穿,我光着身子出來。慘白的日光燈下,不見有人。客廳里的擺設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這真是奇怪,剛才的咕嚕嚕聲到底哪裏來的?
重新進入洗手間,扭開水龍頭將身上的香皂泡沫衝去,然後把身子擦乾。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客廳里又傳來咕嚕嚕的聲音。我用手機把這聲音給錄了下來,然後再播放。手機喇叭里確確實實響起咕嚕嚕的聲音,顯然不是我的錯覺。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上,出了洗手間,來到客廳。像剛才那樣,客廳里還是沒人,一切擺設都沒變。不經意地轉頭,見大門竟然開着!
“叔公,是你回來了嗎?”我衝著叔公房門口喊道,卻沒人應答。
依次走到叔公房門和廚房門往裏看,都沒人。如果不是叔公,會是誰把門打開?小偷?可是家裏沒小偷!一股涼氣自心底湧起!
就在這時,客廳的燈滅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原本悶熱的客廳,沒有風吹進來,竟然變得涼爽。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藉著手電筒的微光,依次打開每個房間的燈,竟然全都沒亮。
我和叔公租住的房是民房,這是一棟四層樓,三樓是房東一家住,一樓是倉庫,二樓租戶是名白領,在附近上班。我和叔公租住在四樓。之所以租住在四樓是因為房租便宜,叔公對四這個數字從來不忌諱。
房東一家最近出國旅遊去了,家裏沒人,黑燈瞎火的。但是,走廊的燈卻是亮着的。這就意味着,不是停電,我猜想,可能是我們家的電閘跳閘了。可是,這似乎不大可能,剛才我們家才開着一盞燈,又沒超過負荷,怎麼可能跳閘?
我打着手電筒來到電閘前,仔細看了看,果真沒跳閘。這時,客廳里又傳來咕嚕嚕的響聲。我打着手電筒,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客廳。聲音是從客廳的茶几上傳來的,可是,茶几上除了一個茶壺和幾個杯子,什麼都沒有。茶壺和茶杯斷然不會自己動的。難道……
叔公不在家,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現象,嚇得趕緊把門關上,點燃了一支蠟燭,然後用手機給叔公撥打電話。
才撥了幾個號碼,突然有什麼東西搭在我肩膀上,很冰涼。轉頭一看,昏黃的燭光中,一張烏黑的臉近在咫尺,竟是金玲玲!
“金姐姐,怎麼是你?”我嚇得嗖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