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沒什麼可是
“周圍沒人。”胖子飛快的悄聲給我們說了一句,先一步往那個小青年前面繞過去,我則跟在無心身後,與胖子一起將那小青年前後夾了起來。
我們悄悄摸到他身邊不遠處,他都沒發現,專心致志的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接着路燈的光線,我終於看清他手下按的是一隻花貓,花貓脖子上插着跟粗大的針頭,另一邊連着跟軟管。血正源源不斷的被針頭抽出來流進瓶子裏。
我一下就特別生氣,雖然我不是什麼愛護動物人士,但是這個人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了,花貓身上有許多傷痕,很明顯先是被虐打,然後才壓在這裏放血,否則一隻貓怎麼可能不掙扎不叫喚,老老實實的被他放血而死呢!
“你在幹什麼!”我忍不住沖了出去,狠狠推了一把小青年。
他原本蹲在地上,被我一推直接坐倒在地。手裏的針頭也從花貓脖子裏抽出來,血珠濺了他一臉,而那隻花貓應該是失血過多,身體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你誰啊你!”那小青年剛被我推倒的時候懵了幾秒,緊接着立刻站了起來。他拍了兩把褲子上的土,將那個裝着貓血的瓶子緊緊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瞪了我一眼,“多管閑事。”
說完他轉身就走,無心卻已經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方向一轉,另一邊也被胖子堵上了。
“你,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都把紋身筆給你了么。”那小青年看見胖子,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看來上次胖子把他虐的挺慘。
胖子上下打量了小青年幾眼,抬起雙下巴:“你小子不老實啊,大晚上的在這虐待動物,你別告訴我你放這貓的血是準備拿回家做血豆腐的。”
“我,我只是用這血做實驗。”小青年身子縮在一起,往後慢慢挪了兩步。
“實驗?你以為你是科學家啊。”胖子忽然發難,一腳踹在小青年的肚子上,小青年“嗷”的叫了一聲朝後跌去,懷裏的血瓶子卻死死抱着不肯放開,右肘直接嗑在了地上,緊接着小青年發出一聲更尖銳的慘叫,恐怕是傷了骨頭。然而即便如此,那個瓶子依然被他抱的緊緊的。
“拿來吧你!”胖子得寸進尺的從小青年手裏把血瓶子奪走了,小青年立刻就紅了眼,跳起來想從胖子手裏把血瓶子搶回來,卻又被胖子踹了一腳,窩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對着路燈光,胖子將血瓶子拿在手裏轉來轉去的看,之後他朝無心搖了搖頭,把瓶子遞到了無心手裏。
無心拔開瓶塞。用手扇了一下瓶口,仔細聞了聞,眉頭微皺:“誰教你用這種方法放血的?”
小青年還窩在地上,似乎不打算回答無心的問題,連頭都沒抬,胖子像拎小雞仔似的將小青年提住后領拽了起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就是兩個耳光。
“跟你胖爺來無聲抵抗,胖爺我可不吃這一套!”胖子凶神惡煞的盯着小青年,“你可想好了,不說的話,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小青年的臉都腫了,卻依然不肯吐口,胖子又要打他,無心伸手制止了胖子,走到了小青年面前。
“你知道這血是什麼嗎,它裏面浸透了這貓死前的怨念,雖然與人類相比,動物的魂魄十分弱小,可無論是何物種,死前的怨氣都是很厲害的,這已經不是普通的血,它是蝕骨劇毒,無論你要把它拿來做什麼,這血里的怨念都會侵蝕你的身體。短時間內你或許無法察覺,日積月累,你最後的結果輕則暴屍街頭,重則生不如死。”
無心的語氣很平靜,沒有絲毫威脅的意味,但是他的眼睛卻深深的看着那小青年的眼睛。
“你以前沒這麼瘦吧,你眼下的烏青,已經快和屍斑的顏色差不多了。”
小青年聽完無心的最後一句話,身體立刻抖了一下,他有些慌亂的扭頭,眼神四處亂瞟。
“你想死胖爺我不管,死之前你得把事給我交待清楚了。”胖子嘿嘿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小子,胖爺我有一手絕活兒,你是想痛快點兒說了,看這位大爺有沒有心情就你一命,還是想先試試胖爺的能耐?”
小青年的臉色已經慘白,額頭上也見了汗,我已經有些不耐煩。看見那隻花貓死的那麼慘,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麼做,我真想狠狠教訓他一頓。
身體裏有種暴戾的情緒在翻滾,我忽地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拽到身前:“你知不知道窒息多久會對大腦造成永久性損傷。你信不信我能活活涅死你!”
小青年原本個子就不高,這一下腿都軟了,硬生生矮過我半個頭,被我卡住脖子,他慘白的臉開始漲的發紅,雙眼外凸,用左手使勁扒我的胳膊,可是饕餮之力的強大,即便花崗岩都能捏碎,何況他區區咽喉?
小青年已經嚇破了膽,竭力向我點頭,可我卻沒有鬆手,甚至加大了手下的力度,我腦子裏似乎有個聲音在對我說,將別人的生死掌握在手中的味道是不是很美妙,再用點力,他的喉嚨就會被你捏碎,試試吧,生殺予奪的感覺會讓你着迷。
“小靜!”無心忽然清喝一聲,彷彿晨鐘暮鼓。我頓時腦子一清,鬆開了小青年的脖子。
小青年跌倒在地,捂着喉嚨拚命咳嗽,無心神色複雜的瞥了我一眼,伸手將小青年從地上拉了起來。小青年好不容易順了氣,馬上就往我遠處躲,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什麼洪水猛獸。
我低下了頭,腦子裏特別亂,我長這麼大連只雞都沒殺過,可我剛才居然想把一個人活活掐死,這肯定是饕餮在影響我,我身體裏只有那麼一小絲饕餮的殘魂,就已經這麼危險,如果我在吸收更多的饕餮殘魂,我會不會變成一個暴戾嗜殺的怪物?
“小靜,跟上啊。”無心叫了我一聲,我才恍惚的抬起頭,原來他們已經問完了要問的事,現在要去小青年家裏。我趕緊跟在無心身後,和他們一起上了樓。
小青年現在表現的十分老實。而且他更願意和胖子說話,明明無心從頭到尾都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可他卻不自覺的躲避無心,至於我,他都要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
“就是這個。”小青年從冰箱裏拿出一個塑料箱,裏面整齊擺着些小瓶子,“我發誓我只有這麼多。”
“這是什麼?”我隨手拿起一個小瓶子,透明的玻璃瓶里裝着些暗紅色的液體,看起來像血漿,顏色卻更深。我將瓶子擰開聞了聞,居然沒有絲毫的臭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
“這是我做的墨水。”小青年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給別人紋身的時候,摻一點點到專用色料裏面就可以。”
“用血做的?”我撩起眼皮狠狠瞪着小青年,“除了貓血還有什麼,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小青年支支吾吾的,他往後縮了縮,忽然一把抓住了胖子的胳膊:“胖爺,我可都交待了,以後我再也不敢這樣了。你們救救我啊。”
“心術不正,必有后報。”胖子嫌棄的將小青年的手抹開,“不過看在你態度端正的份上,胖爺我給你指條明路。”
胖子取了黃符給小青年,讓他壓在枕頭下面。又拿了幾根取血針出來,在小青年身上幾個地方扎破擠出了些血,我沒心思看,低頭撥弄着塑料箱裏的墨水。
“彆氣餒,我們都會幫你的。”無心拍了拍我的手臂。
我抬頭看他,他的目光溫暖平和,我的喉嚨忍不住發緊,其實我很害怕,我不怕我變成怪物被無心他們殺死,可我怕我變成怪物被無心嫌棄。如果將來有一天,我控制不住體內的饕餮之力,傷害了無心怎麼辦?
“我沒事。”我勉強擠出個笑臉,不想讓無心擔心。
無心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從小青年家裏出來已經半夜兩點了,胖子打着呵欠說要回去睡覺,無心則堅持要把我送回家裏去。路上我們只是並肩慢慢走着,並沒有着急趕路,我沒說話,一直低着頭想心事。
“別怕。”無心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他微涼的指尖緊緊捏在我手背上,“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要相信我,相信你自己,饕餮再厲害也已經死了幾千年,何必畏懼一隻已經死掉的野獸。”
“可是……”我咬了下嘴唇。
“沒什麼可是。”無心斬釘截鐵的打斷了我,“我說過,我不讓你死,你就不會死,現在我要再對你補充一條,我不會讓你被饕餮操控,無論如何都不會。”
我鼻尖一酸,一滴眼淚忽地從眼眶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