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命斷緣未斷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吹動着沈雲的衣衫獵獵作響，身邊被玄蛇擊中的三人漸漸轉醒過來，林淺游恍惚着輕揉着腦袋，氣息微弱地說道：“咱們還活着嗎？沈雲……那玄武真身呢？還是沒辦法收服它吧？別在意……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沈雲背負着雙手，目光掠向極北冰淵，感覺到身邊三人恢復了意識，微笑着轉過身來，一股強橫的力量瞬時橫掃四野，輕聲回道：“是時候把我們老祖宗接回來了！”
惜雅與白子山兩人也兀自坐了起來，聽到沈雲如此說來，頓時被驚到了，白子山搖晃了一下腦袋，更覺得頭痛欲裂，咬緊牙關說道：“難道……就憑你自己……竟然把玄武真身收服了？”
沈雲報以微笑，並沒有說什麼，微微抬起雙手，伸向前方，輕喝一聲：“玄武法靈，現身！”霎時，虛空之中一股磅礴的仙魔之力遍佈周圍數十里，巨大的玄武聖獸靜靜站在天際，朝着沈雲慢慢俯下了腦袋。
“哈哈……太好了，這筆什麼良藥都能解了我們幾個的苦楚！現在四聖獸法靈盡皆聚齊，等凌驍前輩他們召集完結了仙魔異界之中的所有妖獸，咱們與仙帝魔帝好好比劃比劃！”林淺游開懷大笑道。
惜雅滿眼熾熱，莞爾笑道：“當年我們還只是修真界之中倚仗父輩、家世苟延殘喘的小輩，而今卻依靠自己達到了修仙者夢寐以求的巔峰……即便世事無常，也太過令人難以接受了……”
“我們從踏入修仙界開始，就註定了要一步步接近事實的真相，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浮出水面，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生離死別，我們無從選擇，但是從現在開始，命運真真正正掌握在了我們手裏，是福是禍，不必再掛懷，成王敗寇，只能一往無前了！”
白子山輕輕站起身來，立於沈雲一側，正色道：“你……告訴我，是不是早就期待着這一天？”
“你指的是什麼？”沈雲心中一沉，似乎一絲刺痛悄悄湧現在心頭，但又細細想來，內心不知從何時起便有了幾許躁動，白子山的話雖然隱晦，但卻讓他身子一震，更想交談下去。
“我的話，你該是明白……曾經那些遠離戰火硝煙、爾虞我詐的誓言，其實都不是你的本意吧？通往人生巔峰的路上，你從未停留過……是這樣嗎？”
沈雲面對着萬里山川，兀自長長舒了口氣，坦然道：“或許你說得對……我的內心一直在掙扎中徘徊，既不想探求真相，卻又隱隱躁動，人生巔峰不是每個男人幼小時的夢嗎？何況，當年我只是個受盡欺辱與嘲諷的孩子……”
“夠坦誠！只不過，你想過惜夢……還有惜雅嗎？她們之所以一往無前的跟你走，支持你，可不是為了讓你追逐這些……你……心裏就沒有一點覺得不妥的地方嗎？”
“有！一直都有！內心深處的不安，一直以來都在不斷折磨着自己，許多時候，我既有無可奈何，又有無盡的衝動……但有一點我很清楚，如果在地位和她們之間選擇，我沒有絲毫猶豫！”
“好……記住你今天的話，惜夢這一生已經受到了無數的苦楚，現在我們面臨的人絕不是輕易能應對的……若是有朝一日性命危在旦夕，我會全力保全你，並不是因為你有足夠的能力成為四聖獸家族的霸者，而是因為她們母女二人……”
沈雲重重攥了攥雙拳，隨即便也釋然了，冷聲笑道：“不需要你做犧牲……我沈雲不會辜負身邊每一個人，御獸邪君……呵呵，一個邪字，只是應對那些可殺可恨的惡人……”
林淺游聽兩人對話頗為怪異，多少也知道其中緣由，現在大敵當前，他趕忙上前圓道：“現在可不是起內訌的時候，咱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你們倆可不要在這裏就為了個女人掙得你死我活……”
沈雲與白子山對視一眼，各自苦笑幾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林淺游更是焦急不已，大聲喝道：“你們怎麼聽不進去呢！搖什麼頭！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控制不住自己啊！”
說話間，一道金芒猛然出現在幾人身前，一縷白色長發沿着天靈蓋披散在身後，在濃密的黑髮之中頗有神采，雄壯的身影給幾人帶來了些許威壓，紛紛退後了一步。
沈雲卻是靜立在原地，憨憨笑道：“蒼哲大哥，你總算是恢復了，這一刻來的也太過合適了！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蒼哲手中閃出暴戾血錘，沉聲笑道：“就只許你收服玄武真身，就不許我恢復妖力了？哈哈……多虧了凌驍前輩他們，對於我的身世，一直都是個不可解的謎，我無數次想像過能達到怎樣的高度……這才明白當年義父——妖祖行凌天為何要那般對我……”
“不是為了讓你更快的成長嗎？難道還有其他的隱秘？”沈雲大驚道。
此時，凌驍、靜思、偃月三人齊身飛來，徑直落在沈雲等人身旁，凌驍滿是欣賞地望着蒼哲，朗聲笑道：“之前形勢緊迫，我們沒機會多說，現在妖族大軍已經召集完畢，各路大軍正在趕往百鍊魔地的路上，也該好好讓你明白一下了……”
偃月上前一步，隨聲附和道：“沒錯……少主，你可知道元天靈獸其實並不是天地所孕育的嗎？它……乃是超凡至聖之身，乃是主人在面臨流放到異度空間之前，參照遠古捲軸——祭魂飲血術衍生出的逆天神獸，一共開啟了兩隻……行凌天只是最初的元身，蒼哲才是最終目的！”
“這我就更不懂了，行凌天與蒼哲大哥都擁有相同的力量，彼此之間並沒有孰強孰弱之分，而且，行凌天當初也被其他妖獸吞噬過，他的力量完全轉嫁過去，元天靈獸是任何妖獸都可以做的……”
偃月微微搖頭道：“看似如此，實則不然，想要吸收行凌天可以，但蒼哲是絕無這個可能的……只因為他的身上，還有一道隱秘的禁制，那便是祭魂飲血的古卷，這道古卷上，涵蓋了仙魔異界之中所有妖獸的一滴精血，除了擁有沈氏家族血脈之人，沒人可以控制他……”
蒼哲應聲笑道：“雖然我擁有這等力量，但卻並沒有覺得多麼高興，一直以來，我的生命中就只有無盡的殺戮，直至碰到沈長絕，才感覺到了義字並不是空談……再後來又碰到了兄弟你……此生我已是無憾，該做我應該做的事了……”
沈雲聽了蒼哲的話，雖然有些許感動，但也總覺得哪裏不對，急忙問道：“蒼哲大哥，你說這些話，究竟想要做什麼？”
“呵呵……我本就是你的祖輩沈立山創造出來的，自然要為主所用，能夠存活於世間這些年，又有了媚兒這樣的知己紅顏，足矣！現在也該把性命還給主人了！”
沈雲聞言，頓時暴跳如雷，多年來，蒼哲如兄如父，有他在，自己就能感到內心踏實，有所依仗，現在突然聽了這話，情緒頓時失去了控制，沉聲大罵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把你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讓你死不成？何況，蒼哲大哥你有血有肉，有思想、有至親好友，哪能說走就走！絕不可能！我必須把你帶回人間界，否則怎麼跟媚兒交代！”
蒼哲上前一步，重重抱住了沈雲，正色道：“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若不如此，你的祖輩只能繼續被流放在異度空間之中，只有我引爆身體內的祭魂飲血捲軸，才能再次開啟連接兩個世界的門戶，除此之外，其他方法都不現實……”
“那就是有其他方法了？偃月前輩，麻煩你快告訴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萬死不辭！快告訴我……告訴我！”說到最後，沈雲已是咆哮起來，脖頸上根根青筋暴起，情緒完全失去了控制！
偃月微微閉上了雙眼，嘆息道：“是……這方法是有，那便是仙魔二帝自損半世修為方可……當年他們為了開啟異度空間已是做過一次，現在讓他們再做，等同於放棄所有的權力、聲威與野心……這比死了還難接受，他們會依你么？”
沈雲聽后，腦中煩亂不已，一雙眼眸瞬間變得沒了神采，重重跪倒在地，一行行熱淚竟是不自禁地流了下來，一滴一滴砸落在腳下的冰晶之上！
惜雅看的心中悲慟，跪下身去，緊緊抱住了沈雲，感受着他泣不成聲的顫抖，卻也無話可說，只能靠的更緊些，想給予他些許溫暖。
凌驍長嘆一聲，道：“世間聚合也不過一瞬，活的越長久，越該明白這悲歡離合乃是天數，少主，命中注定，你想哭便哭吧……蒼哲聖使，我們也該動身了……”
蒼哲輕邁着腳步，走到了沈雲身邊，一雙孔武有力的大手重重拍打着沈雲的肩膀，鄭重說道：“兄弟，命斷，但緣未斷，替我照顧好媚兒，東界天山無涯底是我最後的歸宿，若是有心，兩日後來送我一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