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民國大郵輪
“老大老大,那邊有艘郵輪已經過來了,怎麼辦?”
那老大轉頭,往那盯梢小嘍啰所指的方向一看,那不遠處赫然顯露出一艘不知道何時冒出來的大郵輪的身影。
很明顯,那是洋人的大郵輪,船上水手和警衛肯定有很多武器,他暗咒。
“晦氣,來不及了,這事不能被人發現,趕緊上我們的船,再點火給老子燒了這艘船。”
小女孩覺得自己真是勇敢,她聽不見船上的人的後續了,只是覺得水源源不斷地灌入自己的口裏鼻里耳朵了,腦袋嗡嗡地響,
可是她最害怕的還是不久前的殺人的場面,這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一天,沒有之一。
她也沒有以後了,也沒能帶着父母的希望活下去,要辜負他們了,痛苦的思緒在纏繞着慢慢就要淹沒自己。
可是,怎麼,在她感到剜心的痛楚的時候,好像有什麼在拽着自己,拚命將自己往海水下拖,無終止無盡頭,起初她還想着求生,可是漸漸地她好像泄氣那般放棄了。
可她還是不甘心,她想起了母親的話‘龍之戒,這群人肯定是知曉了我們蘇家受了幾百年的秘密,梓煊,你一定要替我和你爸爸好好活下去,照顧你年幼的弟弟。記住,如果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保護龍之戒,這是蘇家的根’。
可是母親,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她辦不到。
耳邊又響起了那群惡徒話“三爺,三爺”她的仇恨全往那個名字上涌去了,可是卻最終抵不過水的力量。
她本來就是溺水了的人,在無邊的大海中苦苦掙扎着想要逃出生天,怎奈海上連根浮木也不曾有又怎樣逃出生天?死,是唯一結局吧,可死了,又怎麼找出兇手怎麼守護它。
“南萱,南萱,醒醒”誰,誰在拽自己,誰在喊叫?
許曼君最害怕的就是她進入夢魘,雖然不頻繁,可是每次她都跟瘋了那般拚命喊叫拚命用手抓手邊的東西還怎麼也叫不醒。
在法蘭西的時候還有其他人能幫着,可現在在這郵輪上,人多嘴雜,不到萬一她都不想用鎮靜劑讓她安靜。
許曼君正慌着怎麼讓她醒過來的時候,躺在洋躺椅上的她突然猛地頓住,許曼君趕緊繼續推她搖晃她的身體,這人才像是做了噩夢一般猛地睜開了眼睛。
可是她已經是滿頭大汗,眼睛無神明顯還緩不過來,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張口呼吸的原因,她獃獃的臉竟然開始發青了。
許曼君本來還鬆了一口氣,現在看她都忘記要呼吸了,敢情她還沒全醒。
“南萱,南萱,你看看這裏,這裏是郵輪,不是海里,你看看,醒醒。”許曼君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
女子怔了一下,開口的話聽着就像在憋着氣的“郵輪?”
“對,我們在郵輪上,你別憋着呼吸了,趕緊呼吸。”許曼君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跳動,真心受不住這般沒有意識的陸南萱。
陸南萱獃獃地看向四周,回憶終於回籠了,她發現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還有頭痛欲裂加的感覺。
難受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才記起這是自己又習慣性地憋氣了,張開嘴巴,她像個溺水就要窒息的人那般遇見了新鮮空氣便猛地喘氣。
許曼君見她終於回神了也趕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替她順氣,等她靜了下來才轉身走到茶几那裏倒了一杯水就遞給她。
陸南萱沒接杯子,只是怔怔地看向在她前面的窗戶。
這裏是正在航行的海洋星際2號大郵輪第八層的一個風景甚好的豪華陽台包廂房間。
包廂很大,南邊是包廂門所在的方向,門的兩旁分別放着一個帶着歐式風格的中國瓷器花瓶,裏面插着的是綠油油的萬年青,為包廂增添了兩抹養眼的綠色。
包廂的東面就是床的所在之處,歐式的紅木床,床頭雕着很是複雜讓人眼花繚亂卻不失賞心悅目感覺的花紋,床帳是紫色的,看起來像是歐洲的公主床那般迷人吸引人的眼球。
床的右邊是一張有點古色古香的並不會在這歐式風格包廂顯得很突兀的梳妝枱,它的桌面上整整齊齊地放着日用品,旁邊放着一個很別緻的竹編的行李箱。
再往旁邊看去便是一個靠牆的衣櫃,衣櫃邊上掛着一定淡藍色的紗帽還有一件青灰色的波西米亞風格的披肩。
床的左邊是一張大理石圓台,鋪着暗紅色的檯布,上面放着一台留聲機還有一盆不知名的花卉。
包廂的西邊是一張茶几,上面擺着水果還有點心,最引人注目的是哪兩個玻璃酒杯還有一瓶紅酒,看起來有着浪漫的格調。
包廂的北邊是最靠海最接近陽光的陽台窗,白色的窗帘在迎着夏天的海風輕輕飄着。
陸南萱就是坐在窗戶的前邊不遠處的一張鋪着白色羊毛毯子西式長躺椅上,出了神那般看着窗戶,似乎是在透過窗戶看別的什麼東西。
陸南萱的臉色很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像是一張薄薄的紙片,誰也不敢擔保那一陣海風吹來會不會把她給吹走。
包廂里很安靜,安靜地靜下心可以聽到郵輪航行時候發出的或大或小聲音,再加上海浪的衝擊波一起,兩股聲音,像是相互抵消了一般消失不見,那麼高層,只有海鷗的叫聲,海風的聲音。
許曼君見她不接水杯,嘆氣般搖搖頭,轉身放回水杯,也不打擾她的寧靜,想必她還是需要時間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的。
許曼君坐在茶几旁的洋沙發上很是擔憂,時不時會抬頭看看她,就在許曼君以為這氣氛就要繼續下去的時候,陸南萱開口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水湖色的小洋裝,手上帶着白紗的手套的雙手突然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縮起來的雙腿,似乎這般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她頭上的頭髮是卷卷的彎彎曲曲的被扎在腦後方接着一直垂到肩上,可是看似脆弱的她臉色雖然蒼白,可是卻沒一絲表情,說出都是不帶一點溫度的話語。
彷彿剛剛那個躺着休息的人不是她,做了噩夢的人不是她,脆弱的她也不是她。
“曼君姐,你說水咕嚕咕嚕的就那樣湧進人的眼裏、口裏、肺里還有心裏,就像要掐死人那般,這人竟然還奇迹生還,是不是很幸運?”
許曼君心裏也很難受,這話她可不是第一次聽了,每次做完噩夢的她,不是在自戀自悲就是在問一些很讓人擔心的話。
例如這句,聽起來那麼悲涼,可是她每次還是能夠以冰冷冷的語氣說出來。
就像在講述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一般,許曼君將這個歸類為心裏防線,假裝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