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一顆紅心兩手硬八榮八恥為人民
“是我不讓他們來的……”李蒙南扯過桌上的煙灰缸在上面磕了磕，淡淡道：“雖說是我的生身父母，但畢竟沒有養育過我，對於我來說和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別……而且如果我就這麼走了，誰來給我爺爺養老送終？”
生恩沒有養恩大，從孝道上來說，李蒙南這樣做確實無可厚非，而且甚至值得稱頌。
不過武安素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問道：“難道僅僅因為你的拒絕，你的父母就真的沒去看你？”
李蒙南撇了一下嘴角，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們兩個因為我當年的走失，很早就離婚了，而後各自又組成了家庭，還有各自的孩子……”
兩個全新的家庭，自然難以接受一個陌生人一般的孩子——哪怕這個孩子身上流着和他們其中一方相同的血。
武安素心中屬於女性的那份柔軟被觸動，將手輕輕搭在李蒙南的肩頭，安慰的輕拍幾下。
李蒙南默然片刻，起身不着痕迹的移開武安素的手，無所謂笑道：“其實他們對我還算不錯……至少每個月都會寄一些生活費過來，或許在這裏看來不多，在我所在的村子，那可是一大筆錢。”
“你的父母住在哪裏，你知道嗎？”
“知道……而且，他們就是三山市人。”
武安素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李蒙南要帶着骨灰來報道了。
“你……打算去見你的父母？”
李蒙南久久沒有作聲，房間內靜得落針可聞，只有煙頭的紅色光點忽明忽暗的閃爍着。
“我……不知道。”一支煙燃到盡頭，李蒙南才丟下煙頭輕嘆一聲，“或許會去看看吧，不管怎麼說，他們畢竟是我的親生父母，也是我現在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
“想過。”李蒙南知道武安素想要說的是什麼，無所謂的笑笑：“他們願意接受我也好，不願意接受我也罷，這對我並不重要，這麼多年沒有他們在身邊，我不也一樣活得好好的……我不過就是想親眼見見他們，順便告訴他們不需要再給我寄錢了，我有手有腳，還是個一顆紅心兩手硬八榮八恥為人民的高學歷高素質人才，隨便做點什麼也餓不死。”
武安素好不容易醞釀起的一點感動登時被李蒙南的自戀雷得風中凌亂，翻了個白眼道：“有手有腳是真的，高學歷高素質我可沒看出來……”
“懷才就像懷孕，只有時間久了才能看出來……武警官你對我會有這種誤解，只能說明你對我了解還不夠深。”李蒙南攤手表示很遺憾。
“算了吧，對你了解太深了，我怕我忍不住會打你。”
武安素忽然發現這才跟着李蒙南幾個小時，自己居然學會吐槽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見房間內的石英鐘指在了七點的位置，武安素意識到時候已經不早，起身道：“就這樣吧……如果有什麼事，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晚上睡不着可以打嗎？”李蒙南一臉認真道。
“你敢打一下試試？”武安素咬牙切齒道，她覺得自己真是失策，就不該對李蒙南這貨起什麼同情心。
“你這人真矛盾。”李蒙南無所謂的挖着耳朵。
武安素沒好氣的瞪了李蒙南一眼，連個再見也不說扭頭就走，倒是李蒙南倚在門口，如青樓老鴇似的笑容可掬大聲吆喝着“武警官，常來玩啊”，引得路過的住客競相側目。
武安素捂臉狂奔，幾欲吐血。
……
“這個李蒙南還真是個混蛋！”
武安素一邊掏鑰匙解開警車的電子鎖，一邊氣哼哼的嘟嘴咒罵著，隨後又不知為什麼，忽然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雖然性格有點不着調，但這個李蒙南倒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自從父親去世后，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打開車門，武安素忽然停止了下一步的動作，臉上露出些許迷惑之色。
她感覺好像有什麼很關鍵的東西被自己忽略了，可卻又一時想不起那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武安素搖搖頭，鑽進車廂發動了汽車，黑白相間的老款桑塔納前方探出兩道雪亮的光帶，猩紅的尾燈逐漸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中。
……
站在窗前目送着武安素的警車駛遠，李蒙南的視線仿若不經意的掃過下方牆角那輛銀灰色的長安微型麵包車，嘴角翹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這麼粗劣的跟蹤手段，被人看不起了呢……”
觀察力是戲法師的必修課，李蒙南從醫院出來時就注意到了這輛不斷出現在後視鏡中的銀灰色微型麵包車，如影隨形的跟了幾十公里，若說是巧合就未免太牽強了。
數分鐘后，走廊外響起清晰且有節奏的腳步聲，隨即房門被叩響。
“進來吧，門沒鎖。”
李蒙南大刺刺坐在正對大門的沙發椅上，他倒要看看南里河那個小白臉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
房門輕啟，站在門外的不是李蒙南預想中幾名五大三粗面相兇惡的漢子，反倒是一名濃妝艷抹的女子。
乍看上去頗有幾分驚艷，但厚重的粉底和寬黑的眼線下隱隱還是透出幾道細紋，顯然已是青春不再，被黑色緊身裙包裹的身材略顯有些肥膩，但深V領口下那深不可測的溝壑倒是頗有幾分看頭。
如果妝畫得可以再淡一些，也算得上是個相當不錯的丰韻熟女。
那女子似乎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把門叫開了，站在門口略微愣了一下，而後徑直走進房間，坐在床邊，兩條幾乎露到底褲的大白腿交疊翹起，眉眼含春道：“小兄弟需要按摩服務服務嘛？”
原來是傳說中的失足婦女，
李蒙南不由得多打量了這名丰韻熟女幾眼，暗道大城市的職業工作者果然比鎮上小洗頭房的素質高很多，要是不開口，他還以為是良家婦女呢。
李蒙南眉頭微微上挑，似乎秒懂了什麼，不置可否的笑笑，反問道：“美女，你問的是我呢？還是我的小兄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