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回 這可是結局?

第兩百三十六回 這可是結局?

六年後。

(四象世紀1048年。)

風吹過,滿樹潔白的梨花飄香。

在最大的那棵梨花樹下的石凳上,有兩個人相依而坐。

若從背後看,男的高大俊逸,氣度非凡;女的嬌小玲瓏,溫柔可人。

兩人有說有笑。

“夫君,我們來玩遊戲吧。”

“好啊,玩什麼?”

“玩那個喜怒哀樂的遊戲,錯了就得刮一下鼻子!”

屠天憨厚地笑道:“行,那娘子先指揮我。”

“笑一個——”

屠天馬上咧着嘴笑得十分歡樂。

“苦瓜臉——”

屠天馬上活靈活現地來了個哭喪的臉。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現在,生氣——”

屠天皺着鼻頭,豎著眉毛,瞪圓了眼睛。

“哈哈哈,生氣——”

“生氣——”

“還是生氣,哈哈哈哈——”

屠天剛要換表情,又不得再次皺着鼻頭做出雙眉倒立的樣子,還誇張地擠眉弄眼,把身旁的女人逗得前仰後合。

他伸手扶住她肩膀說:“好了好了,別鬧了,你該起來活動活動了。”

“也好。”

原來那女子的肚子已經相當可觀。

屠天一邊拉她起來一邊打趣:“瞧你,人兒不大,重得像個秤砣,我都快拉不動你了。”

女子嗔怪道:“那還不是怪你?”

“對對,賴我,呵呵,誰叫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來着?”

“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樣,還色香味兒俱全,一天連夜宵加起來五六頓,你說這擱誰,誰能不胖啊?”

“娘子說得對,怨誰也怨不着你。”

女子歪着頭問:“等等,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確實胖嘍?”

屠天玩着她額邊碎發:“啊?哦,不胖不胖,苗條着呢?再說一抓一把骨頭的,我也不喜歡,硌得慌。”

“此話當真?”

“當真!”

“唉,真的假的無所謂,反正你肯哄我開心就好了。”

“我幾時騙過你啊?你再胖一點我才更喜歡。”

“真的啊,那我今晚要再多吃一點。”

屠天笑着攙扶她起身,攬着她略顯粗壯的腰,呵護備至地往梨花深處走去,留下相依的兩個背影,和一地的馨香。

六年的時間,說短不短,屠天總算逐漸將前塵往事放下,把心扉敞開;六年的時間,點砂契而不舍,陪他療心靈之傷。

她像只倔強的小鳥,撲棱着翅膀不管不顧,終於有一天,一頭闖進了心魔的心!

她天真爛漫,她至情至信,她古靈精怪,有時還有點小胡攪蠻纏。她和蒼鬱有點像,卻又那麼不一樣!

對屠天,她有時管着他,像姐姐;有時聽他傾訴,像朋友;有時陪他沒心沒肺,像哥兒們;但更多時候,點砂是個溫柔的愛人。

如今,屠天摟着她,滿足得好像摟着全世界。

許多女人做夢都想從屠天這裏得到的,他毫無保留地全給了點砂一個人。再過不了幾日,他們便要迎來愛情的結晶了。

蒼鬱說過,點砂將來一定是個好母親。

點砂知道,也許蒼鬱還在屠天內心深處佔有一席之地,但她不再吃醋,她很滿足,只想好好珍惜。

也但願蒼鬱姐姐,不再痛苦,願雲仙......一想到雲仙,就不忍繼續,心擰着勁兒地疼。

有時她也會想起自己的師父——斑駁仙人。

那日她回去斗膽向師父稟報,決意不再繼續修仙,而要去追求一份感情,當即遭到師姐們的嘲笑。

但師父卻表示,你想好了,就去做吧,你的命運該由你自己主宰。

感謝通情達理的師父!

“走了半天了,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下?”

“嗯,就快走不動了。”

屠天心疼地低頭親了她一下:“寶貝辛苦了。”

點砂不失時機地撒嬌:“那你要怎麼犒勞我?”

屠天笑着說:“接着給你做好吃的,今天想吃什麼?”

“當真是我的御用廚神啊!”

......

這邊幸福滿溢,另一邊卻甚是苦楚。

晴天的傍晚,雲霞當空。

雲澤當日墜落的懸崖旁,草木依舊。

蒼鬱一身月芽白素裙,頭上斜插兩朵同色絹花,手裏一直捧着那隻,已被撫摸得平滑泛光的鳥笛。

她還記得,那一日,雲澤纖長的手指將它拿起來,用嘴吹竹管,同時不斷拉動推桿,往上推是高音,往下拉是低音,簡單的動作,便可發出百鳥爭鳴的美妙聲音。

他把親手做的鳥笛塞到自己手裏,用清冷但動聽的聲音說:“需要我的時候,就吹響它。”

“可是,你怎麼知道不是鳥叫,而是我找你?”

“很簡單,用心聽。”

“就是說,你會......會把心分給我一點點?”

那時雲澤望着自己,似笑非笑地微微點了一下頭。

那一笑,仿若春風拂面,百花盛開,少女的心扉延伸了無限的期待......

突然,回憶的美麗泡沫破滅了。

“雲澤,又到了你的忌日。你知不知道,這六年來,我每日吹響鳥笛數十次,是因為我想你、需要你,多麼希望像從前一樣,一轉頭就能見你在身旁守護。可是,你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蒼鬱端坐在懸崖旁的石頭上,綿延的思緒,浸透思念與哀傷。

有太多的話,要對逝去的愛人講。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曾遇見一位名叫鴻聲的修行者。他對我說,‘仙界貴生,唯冰鷹反其道而行之,涅槃而後生。’而當初百合門裏,寫着你名字的書本里也有一句——‘冰鷹涅槃,死而後生’。這是巧合,還是天意?”

“我知道,哪怕是在仙界,也只有級別很高的、以及與你非常熟悉的人,才知道冰鷹的典故,因此我問鴻聲到底是誰。他只回答了五個字——‘信該信之人’,便消失了。雲澤,‘信該信之人’,這不也是你教給我的么?因此我信了他!”

“於是我裝作與你反目,裝作不顧你的死活,我昭告天下你的死訊,只為了讓魔無上徹底放過你,以便你暗暗重生。”

“就這樣,愚蠢的我,親手將你從這裏推了下去!”長嘆一聲,啜泣,啜泣,不能原諒自己,“可原來......書上所寫,還有鴻聲所說,都只是謊言!六年了,都沒有你重生的消息!我竟然,竟然傻到拿你的命來賭!”

蒼鬱的臉上一片悲涼:“雲澤,你是為救我才中的離人毒,在你那麼虛弱、那麼需要我的時候,我本來應該好好照顧你,陪伴你,可是我竟然親手......”

每次想到這裏,便淚如雨下,心碎成一片片、一縷縷,殘破地飄散在風裏。

原來離散得失,總是周而復始,沒有什麼,能永遠被擁在懷裏。

“早知如此,就算你常年卧病在床,至少給我個機會讓我服侍你,也好過那麼快就陰陽兩隔。每次看到我自己這雙手,我都,我都......若不是風華還小,我情願隨你而去!”

其時,小風華已六歲,完全長成了縮小版的越雲澤,修眉俊目的小小少年。

唯一的不同,是隨時隨地掛在臉上的笑容。他爹爹從前可是幾乎不笑的。

這麼可愛的孩子,又怎能忍心拋下他不管呢?

一開始,小風華還很乖地跪在娘親身邊,聽她說那些思念爹爹的話,向崖下那從未謀面的爹爹像模像樣地磕了幾個頭。

時間一長就不耐煩了,偷偷跑來跑去到處找東西玩。

蒼鬱完全沉浸在對雲澤的思念之中不能自拔,一時忘記了身邊還有個調皮的娃。

一隻罕見的琥珀滴蝴蝶從頭頂飛過,翅膀兩側墜下的完美水滴形狀,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溫柔奇異的光澤。

小風華大為歡喜,溜開兀自去追。卻只顧着看天上,沒注意腳下,一腳踩空,朝懸崖下跌落而去!

“娘——”

聽見兒子呼救,蒼鬱突然反應過來,措不及防跳起來伸手去抓,卻差了那麼一個手指的距離!

她有仙力在身,不懼深淵,慌忙縱身跳下去救。

在這須臾之間,一陣大風掀起了裙裾,天空忽然被什麼東西照得熠熠生輝!

“嘩——”

一隻雪白的巨鷹,自谷底迎風而出,燦爛耀眼,氣貫長虹!

他準確無誤地駝起正在下落的孩子和蒼鬱,以震懾天下的氣場徑直駛入長空!

冰鷹重生了!

經過六年的漫長煎熬和等待,九天雲仙涅槃為了九天雲神!

世間某處,一位披着蓑衣的山客,仰頭望着翱翔的冰鷹,眼裏寫滿欣慰的笑容。

——那正是雲澤轉世的先師趙倚空,現名鴻聲......

蒼鬱歡喜的眼淚剛出眼眶,就被風吹走了。她摟住小風華,享受着一家三口別樣的重逢。

地上的一切越來越遠,終於變成了一塊拼圖大小。

再往上飛,看到了一顆璀璨的旋轉着的藍寶石,那是地球啊!

蒼鬱和小風華睜大了眼睛,看着迷人的太陽系裏,那些形形**的美麗星球......

再往後,來到了繁星點點的銀河系,數不清的小“鑽石”閃閃發亮!

雲澤,能在有生之年,與你一起看到這些美好的東西,真好!

正在沉醉中,一顆橫衝直撞的小隕石迎面向她飛來!

眼前熟悉的黑影一閃,彷彿一把鑰匙,擰開了時空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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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雲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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