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裝什麼裝
看著兒子這麼乖巧，顧雲澤原本糟糕的心情消減大半，臉上也露出淺笑，接着他又看向鄭恩琪，暗自握過她的手。
鄭恩琪怔了怔，抬頭正好對上他那深邃又歉意的眸子，心裏又怔一下，隨即勾起唇角，夾了塊肉到他碗中。
這親密的舉動大家都看在眼裏，各有深意，宋佳韻看得心裏有點不舒服，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尷尬，拿着筷子的手不由一緊，指節微微泛白。
有點看不下去的彭蔓宇輕咳兩聲，打斷了他們兩人的互動，幽幽地說道：“這菜夾來夾去就不好吃了。”
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又落在鄭恩琪身上，她趕緊抽回手，低着頭吃着東西。
顧雲澤心情卻大好，吃着她夾給他的肉。彷彿吃蜜汁似的特別好吃。
整個餐桌上，氣氛詭異又尷尬，除了彭蔓宇和庄心月跟宋佳韻聊些有的沒的話題外，其他人幾乎沒怎麼跟她說話，顧雲澤更是零交流。
鄭恩琪只顧城城，其他人和話題都與她無關，問了她才回答，而且回答得非常小心，生怕彭蔓宇抓住把柄，再當著顧家人的面再翻舊帳。
鄭恩琪有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東西，想自己什麼也沒帶，也沒送，會讓人覺得她有失禮節，中間就去了洗手間，準備了個紅包，回來當著大家的面封給顧爺爺。
顧爺爺樂呵呵的收下了，本來還有話要說的彭蔓宇這下無話可說，顧雲澤臉上也有光。
好不容易結束了聚餐，正要走的時候，宋佳韻到茶几前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小足球送給城城，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對彭蔓宇說：“我想男孩子都喜歡球類的玩具，來的路上，就買了個足球給城城……”
彭蔓宇看宋佳韻如此貼心，笑容滿面，“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費心了，以後再來的話，就不要這麼破費了。”
“應該的！”宋佳韻表現得知性達理，贏得彭蔓宇的喜愛。
雖然暫時挽不回跟顧雲澤的感情，但至少收買了他家人的心，這樣也能逐漸喚回他對她的情感，也對她日後嫁入顧家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走出酒店，宋佳韻道別了他們，開車走了，彭蔓宇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冷冷地看向顧雲澤，當著鄭恩琪的面，怨道：“也不知道跟佳韻說幾句話，就算不能做男女朋友。也可以當朋友，又不是什麼尷尬的事。”
顧雲澤不說話，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變化，鄭恩琪牽着城城，看了看彭蔓宇，又看看顧雲澤，突然有點心疼他。
顧爺爺聽到了，表情嚴肅地瞪着彭蔓宇，拄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你不尷尬，我可覺得尷尬死了，想着一家人好好聚一起，今天倒好，我飯都沒吃幾口，氣氛全被你攪和了，你還讓雲澤跟人家說話，你叫雲澤說什麼？你又讓小琪置身何地？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做事要經過大腦，要顧及大家的感受，不要一味只滿足自己報復的心理。”
彭蔓宇被訓得臉色又青又白又紅，而且還是在酒店門口，很多進出的客人都看了過來，讓她顏面無存。
誰都沒有站出來幫她說話，除了庄心月外，其他人都覺得她今天做得有點過分了，何況，訓話的還是家裏最具權威的人，誰幫她說話誰遭殃。
司機把車開了過來，顧雲峰打開車門，顧爺爺哼了一聲，拄上着拐杖坐上車。
顧震海看了一眼彭蔓宇，沒有理她，溫和地看向城城，“城城，跟爸爸和阿姨說再見，我們要回家了。”
城城緊緊靠着鄭恩琪不肯上車，粉嫩的小嘴撅起，手指扣着手中的足球，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鄭恩琪知道他不舍他們，她也不舍他，甚至覺得吃飯的時候太短了，如果能讓他們多待些時間就好了，可她清楚地知道，他是顧家的孩子，就算她不舍也得放手，她蹲下身子，雙手扶在他的小肩膀上，不舍地看着他，“城城聽話，下次放假姨姨帶你去玩好玩的。去吃好吃的……”
聽到這裏，城城一雙黑亮的眼睛發出期待的光亮，“真得嗎？”
“你剛不是跟爸爸拉鉤了嗎？姨姨又怎麼會騙你呢？”鄭恩琪揉了揉他的腦袋，起身牽着他的小手，然後抱他上車，不忘叮囑道，“回去要聽爺爺奶奶的話，知道了嗎？”
“知道了。”城城坐在顧爺爺旁邊，顧爺爺摸着他的腦袋，然後看鄭恩琪道，“你們路上小心，有空回家吃飯。”
“嗯！”鄭恩琪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城城，再叮囑了一句，才後退兩步，顧雲峰啪的關上車門。
鄭恩琪心下一揪，不舍地看着車裏的城城，眼眶泛着不舍的淚光，城城趴在車窗上，小手向她揮動，她微笑，也向她揮揮手。
司機開動車子，離開了酒店大門，鄭恩琪目送車子離去，直至消失在視線中才緩緩收回視線。
看到她這個樣子，彭蔓宇只覺她真作，當著顧雲澤的面，也不管其他人，直言道：“知道心疼不舍了，那當初為什麼又把孩子扔到孤兒院？我把孩子養大了，現在就想要認回去了？開始充當一個好媽媽的角色了？你不覺得你這種做法很自私很無恥嗎？”
一字一句像刀片一樣直剜她身上的肉，令她痛徹心扉，鄭恩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即使解釋，她也不會相信她說的。
顧雲澤皺了皺眉頭，不滿地看着母親，“媽，你不知道真實情況，就不要隨便把過錯強加在小琪身上，爺爺是說了你幾句，但你也沒必要把氣撒在小琪身上，以得到你心理的平衡，再說了，小琪至始至終什麼也沒說，倒是你，未經過大家的同意，就把宋佳韻請來。”
老爺子訓了她一頓，如今兒子又幫着鄭恩琪說話，彭蔓宇臉色再次鐵青起來，氣得胸前劇烈起伏。她舉起手，正要給顧雲澤一個耳光時，顧震海一把抓住她的手，嚴厲地瞪視她道：“你還嫌不夠丟臉么？”
“你放手，放手……”彭蔓宇回瞪顧震海，用力掙開他的手，顧美蘭上前阻止他們。
但顧震海不放，還拽着她走到車前，打開車門，把她扔進後座。再上車，將關門上。
車子開動離開了酒店，酒店門外一下子沒那麼吵了。
顧雲峰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鄭恩琪，又看向顧雲澤，“我們也走了，你們路上小心。”轉而看向顧美蘭，“美蘭，你也是。”
顧美蘭點頭，顧雲峰走到車前，庄心月掃了一眼鄭恩琪。打心底鄙夷她，只是顧雲澤護着她，她做為嫂子的又有什麼資格說他？
庄心月上車，顧美蘭也走了，顧雲澤心疼地看着鄭恩琪，她眼睛泛紅，眼眶含着淚水，他摟過她，她靠在他懷中，他吻了吻她的頭髮。輕聲道：“走吧！”
在車上，兩人一直沒有說話，鄭恩琪視而不見看着車窗外面掠過的風景，顧雲澤開着車，時不時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回到上元，車子緩緩駛進別墅大門，停在停在院內。
顧雲澤熄了火，車裏一下子安靜起來，他看着鄭恩琪，就母親在酒店說的話向她道歉，“我媽說話有點過了，我代她向你說聲抱歉。”
鄭恩琪低着腦袋，一句話也不說，扣着指甲上的肉，隨後一滴淚水從眼睛裏滴落在手上。
如果她不知道城城是她親生骨肉，她或許就不會這麼難受這麼痛心，更不會讓人覺得她存有私心，確實，她有私心。她想要跟城城生活在一起，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不奢求什麼，只求每個月能見到他兩三次，跟他一起吃飯，一起出去玩……
看到她哭了，顧雲澤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他拿出手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想要安慰她，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
鄭恩琪擋開他的手，推開車門下車，沒走兩步，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豆大的淚水滾落而下。
顧雲澤見狀趕緊下車過來，手搭在她顫抖的身上，將她抱入懷中，眉頭緊蹙，心裏說不出的心疼和自責。
“我沒有不要城城。如果我不要他的話，我就不會生下他了，更不會把他丟給你了，我知道這三年來我沒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但我以後會盡好一個做母親的職責，我真得會給他最好的……”鄭恩琪抓着他的衣服，聲淚俱下道。
“我知道，如果你想給他最好的，”顧雲澤輕輕推開她，看着她滿是霧氣的雙眼道，“就嫁給我！”
他這是在向她求婚么？鄭恩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也想跟城城生活在一起，但是為了城城跟他結婚，似乎不妥。
從今晚的情況可以看出彭蔓宇是非常反對他們在一起的，不然她也不會在家庭餐聚上將宋佳韻請來，她打心底就承認宋佳韻，把她排擠在外，不承認她是顧雲澤女友的身份，而其他人除了顧爺爺外，不是保持中立就是站在彭蔓宇那邊。要是她真嫁給他的話，以後在顧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鄭恩琪沒有答應，推開他，抹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向別墅走去，身後卻傳來顧雲澤的聲音，“我會等你答覆的。”
停下腳步，鄭恩琪沒有回頭看他，沉默片刻，抬步走了進去。
“太太，你回來了！”慧姐迎了出來，看到鄭恩琪眼睛通紅，臉上還沾着淚水，完全怔住了。
顧雲澤走了進來，看着她走上樓的身影，然後對慧姐說：“你先下班吧！明天早點過來，燉些雞湯給太太。”
“是，二少爺。”
顧雲澤走上樓，房間裏的門開着，但沒有開燈。洗手間裏傳來水聲，他往洗手間那邊看了看，然後亮起房間裏的燈，再倒杯水，她出來的時候，他遞給她。
鄭恩琪眼睛紅紅地看着他，接過水，喝了兩口，喉嚨還是有點難受，但沒剛才那樣刺痛，像是堵塞了什麼東西，透都透不過氣來。
她移到茶几前，把水放在茶几上，她洗了把臉，沾在臉上的淚水都沒有了，整張臉看起來乾淨許多了，只是眼睛紅腫，看得人心疼。
“我看你今晚也沒吃什麼東西，要不要我煮碗麵條給你？”顧雲澤看着她問道。
“你也煮一碗給你自己吧！”鄭恩琪點了點頭，不止她沒吃，就連他也沒怎麼吃，聚餐結束后，桌上剩了很多菜，彭蔓宇突然請宋佳韻吃飯，讓他們都很尷尬，連食慾都沒有了。
“好，你在這裏坐會兒，我很快就煮好。”顧雲澤淺淺笑了笑，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放到沙發上，隨即下樓去了。
廳內恢復安靜，鄭恩琪走進房間，坐在梳妝枱前，看着鏡子裏雙眼紅腫的自己，她把披散的頭髮扎了個丸子頭，露出白皙的脖頸，正要換身上衣服的時候，外面響起手機的鈴聲。
仔細一聽，是顧雲澤的手機在響，她沒有去理會。拿出衣服，關上門，換好出去，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樣不斷打來讓鄭恩琪想到了宋佳韻，她鬼使神差走到沙發前，拿起放在沙發前，拿起放在西裝下面的手機，果然是宋佳韻打來的，雖然沒有備註，但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她的號碼。
她接過一聽，但沒有出聲，那邊聽到這邊沒出聲，也靜默了幾秒鐘才開口，“雲澤，你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柔媚的聲音傳來，鄭恩琪一陣雞皮疙瘩，宋佳韻接着又道：“我知道我今晚不該出現，但我真得很想你，所以就答應你媽的邀請了……”
想見就說想見嘛，幹嗎還說那麼多理由，鄭恩琪始終不出聲，看她還能說出什麼樣肉麻的話出來。
“雲澤，我現在好冷，要是你在就好了。”
冷？大熱天的怎麼會冷？鄭恩琪冷冷一笑，要是她能像她這麼肉麻，她不知道能勾到多少男人。
“雲澤，你有聽我說話嗎？”許是察覺到異樣，宋佳韻問道。
鄭恩琪想不說話的，但還是忍不住道：“宋小姐，你孤獨寂寞冷的話。就找別的男人，我家顧總沒那個時間。”
那邊頓了一下，“怎麼又是你？”不耐的聲音傳來，“我打電話給雲澤，你接什麼接，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行為很無恥嗎？”
是她不知羞恥勾搭顧雲澤，反而罵她無恥，鄭恩琪冷笑，“我是他女朋友，又是孩子的媽，我怎麼就無恥了？倒是你插足別人的感情，就引以為傲嗎？”
“對，孩子是你的籌碼，但不代表你能成功嫁入顧家，顧母對你的態度顯而易見，只要她反對，你想都別想成為雲澤的妻子，反而是我，說不定是唯一可以跟他白頭到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