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愛你,從小到大,只愛你
唐紀修經常覺得齊燦燦奇傻無比,明眼人都看得出,沈思勛並非真心待她的,可她本人卻絲毫不介意。
袁氏尚遠傳媒舉辦的拍賣會上,沈思勛投百萬拍下一副破畫,送給了齊燦燦。
他很久沒見齊燦燦這麼開心的笑過了,他氣得差點沒把畫撕碎,但他終是忍住了。
其實他與沈思勛私下有些來往,沈思勛極其看重利益,按理不會沒頭沒腦地用遠超於價值的金錢買下這幅畫。
“你和他睡了?”
他壓低聲音質問齊燦燦,齊燦燦聞言還挺生氣,伸着脖子和他理論。
唐紀修算是耐下性子告訴她,沈思勛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簡單,可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到後面他真的懶得再多說一句廢話,直接把她環在了懷裏。
他覺得自己很幼稚,用這種方式試探齊燦燦對他到底還有沒有感情。
齊燦燦掙扎了幾下,一臉不耐煩,可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他盯着她的側臉,心想這女人心到底有多大。
在準備閉眼的時候,沈思勛竟打來了電話,他僵着沒動,可他們的對話卻通過手機不輕不重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齊燦燦笑得特別甜,她說,要嫁給沈思勛。
唐紀修胸口隱隱發悶。手完全不受控制就把她的手機拍出了數米,且報復般地在她腿上掐了兩下。
他原本不想碰她的,可他深覺這個女人必須好好治一治,否則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誰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唐紀修用自己的方式,強制性地將齊燦燦捆在身邊。
他知道齊燦燦難過,但他的痛處並不比她少。
傷人就是自傷,愛情真的沒他想像中容易。
直到那晚在郵輪上,他親眼看見沈思勛跳下海救齊燦燦。他才恍然覺悟,其實齊燦燦的幸福,並非非他不可。
站在甲板上,他強忍着心臟強烈的跳動,死死地望着平靜的大海。
他想,如果齊燦燦有事,他定然不能獨活,看着被救上來的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唐紀修胸口徒然升起了一抹恨意。
如果可以,他不想姓唐,更不想承受唐景雲的愧疚。
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數度讓唐紀修支撐不下去。
他看着齊燦燦一次又一次的受傷,看着她嬌嫩肌膚上的疤痕,心如刀絞般痛處。
袁聞芮回國后,唐景雲不止一次催促他早些結婚。他找了無數借口推脫,那時的他還以為袁聞芮只是一個單純的女孩,是無辜的,可當袁聞芮拿着體檢單出現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對她太放心了。
“紀修,我懷孕了。”
袁聞芮笑着,臉上毫無波瀾。
“我們有過?”
唐紀修不屑,甚至覺得袁聞芮卑劣。
“大家都以為有。紀修,我們結婚吧,我已經告訴伯母了,她很開心。”
唐紀修自然拒絕,可袁聞芮卻握緊了他的手腕,咬着牙一字一頓道。
“我們別無選擇,你可以不娶我,但你也別想娶齊燦燦。”
他眯緊了眸,深深地望着她。
她雙眼中滿是嫉妒,她說。
“我早就知道了,去紐約前,我就知道了。”
“紀修,我是真的愛你。別推開我,我怕自己會做出一些傷害齊燦燦的事。不要逼我好不好?”
“你敢?”
“大不了魚死網破,你娶我,我幫你隱瞞真相,我允許你繼續愛她,但是你的人,必須是我的。”
袁聞芮說了,同時她也做到了,她摔下了長長的樓梯,用肚子裏那個父不詳的孩子警告他。
“你選擇她,我就把你們的關係公之於眾,看到時是齊燦燦慘,還是我慘。紀修,齊燦燦已經有沈思勛了,你放手吧,這樣大家都會幸福。”
袁聞芮不堪,他亦是。
到最後,他才明白,自己才是齊燦燦最大的負擔。
齊燦燦背着他,生下了孩子。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以為孩子是沈思勛的,但他卻逼迫自己接受了。
是誰的無所謂,只要是齊燦燦的,他照單全收。
她當然不會明白,生下孩子於她而言是多大的危險,她肯為沈思勛涉險,他以為,她是愛沈思勛的。
他狠心搶走了這個孩子,以為只要沒有孩子,齊燦燦就會平淡一生。
唐紀修始終沒忍心去做親子鑒定,他心裏有了答案,不願再一次揭開自己心尖上血淋淋的傷口。
但袁聞芮的態度卻表明了一切,唐紀衍在他毫無防備之下,將孩子帶給了袁聞芮,她私下約齊燦燦去偏僻的小鎮。
好在他早有察覺。聯合宋旭,最終在小鎮的別墅前攔下了齊燦燦。
推開別墅的門,袁聞芮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以至於忘記阻止她的人放下槍。
其實他完全有餘地閃開,但他並沒有,他承受着每一顆子彈,直到袁聞芮的情緒極近崩潰。
她揪着他的衣領失聲痛哭。
“她就這麼重要?那我呢?我對你的付出呢?你不相信你看不見!為了你,我雙手染盡鮮血。你知道嗎?”
“紀修,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她眼裏只有自己,你以為她會真心實意地愛你嗎?她不過是個遺孤,在唐宅,她沒有依靠,她在利用你,你看不出來嗎?你離開了這麼多年,她有沒有一刻牽挂過你?她會和沈承淮戀愛。會和沈思勛結婚,不過是為了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你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唐紀修冷睨了她一眼,她說得每個字,他壓根不想聽,他與齊燦燦之間的感情,並非局外人可以肆意揣測的,退一萬步,齊燦燦即使利用他又如何?他心甘情願。
頓了數秒,他用盡全力一把奪過了袁聞芮懷中的不甜。
不甜哭得很響,小臉皺成一坨,唐紀修看着心疼極了。
他扯開了袁聞芮,冷聲道。
“沒有人的愛會踐踏在他人的血肉上。”
聞言袁聞芮顫抖着收回了手。
這句話,齊燦燦也說過。
他們的口氣如出一轍。
袁聞芮望着唐紀修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別墅,沒了半分力氣阻攔。
唐紀修在逼她!
袁聞芮忽地大笑出聲,她不明白,齊燦燦哪裏比她好!
唐紀修咬着牙。單手抱着不甜找到了齊燦燦。
方才他沒注意力道,齊燦燦被他甩出了數米,估摸着撞疼了,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可即使這樣,齊燦燦依舊不停地重複着一句話。
她淚眼朦朧,哀求自己放過她。
唐紀修此時才感受到槍口的疼痛感,他緊緊地環着齊燦燦,滿眼堅決。
“放過你。你做夢!”
話落齊燦燦不再出聲,感受着她身上傳來的溫度,他苦澀一笑。
其實,她一直活在他不願醒來的夢裏。
夢中的他們,一如年少時相依。
那種觸手可及卻無法靠近的感覺,真的難以言喻。
他選擇在背後默默地保護她,且不需要她的理解,多年後,他問自己是否後悔。
答案是否定的,唯一的悔恨便是他們浪費了這麼多年。
唐紀修尚未痊癒,齊燦燦就逃跑般地乘上了離開連城的飛機。
他本意當然不願放她離開,可沈思勛卻在之後給他傳了一條簡訊。
沈思勛說,他和齊燦燦之間止於友情之上,愛情之下。
他說,齊燦燦需要時間,她過得太累。
唐紀修掙扎了近一周。才接受。
好在他身邊還有不甜,不甜不像齊燦燦,她不愛哭,笑起來雙眼眯成一條縫,可愛極了。
*
“唐紀修,你在想什麼啊?”
思緒被齊燦燦打斷,唐紀修看着杯中溢出來的水,快速地放下了水壺。而後伸手將齊燦燦扯進了懷中。挑眉道。
“在想你為什麼捨得離開整整兩年。”
齊燦燦無視了他這句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被開水燙紅的手背,且對着手背吹了幾口涼氣。
“你是不是傻呀,不疼嗎?”
唐紀修不禁噗笑出聲,收緊了指間的力道,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蹭着。
“不疼,只要你在我身邊,怎樣都不疼。”
他好不容易放下臉皮對她甜言蜜語,可她愣了片刻,忽地乾嘔了起來。
齊燦燦推開他,俯身壓在了水池旁,興許是覺得吐得不夠盡興,竟把手指伸進了喉嚨。
望着她漲紅的臉頰,他氣急敗壞地沉聲道。
“我以後不說了!”
齊燦燦絲毫沒有反應,等吐舒服了以後。才咧着嘴哄道。
“好啦,我肚子裏的小傢伙特別不老實,最近反胃得厲害。”
她連嘴巴都沒洗,直接貼進了他的懷中。唐紀修有點潔癖,可一點也不嫌棄這樣的齊燦燦,甚至還覺得她……有點可愛?
唐紀修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想到之前她一個人生下不甜,胸口就悶得厲害。
“你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去醫院。”
齊燦燦輕笑了幾聲,似撒嬌般蹭了蹭他的胸膛。
“你多說幾句愛我,我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聞言唐紀修臉頰一陣燥熱,輕咳了一聲,他扭開了腦袋,僵僵地吐出兩個音節。
“愛你。”
“嗯?聽不清。”
齊燦燦一臉無賴,小手還特別不老實地掐住了他的腰。
唐紀修緊繃著臉,瞪視了她片刻。兇狠惡煞地重複道。
“愛你!”
“誰愛我。”
唐紀修眯着眸,抬手輕挑起齊燦燦的下巴。
“齊燦燦,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放縱了?”
齊燦燦晃着腦袋,衝著他吐了吐舌頭。
“誰愛我呀。”
僵持了良久,唐紀修終是敗給了齊燦燦的堅持。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重要的事要說三遍。
他們氣氛正濃,唐紀修還沒能好好享受齊燦燦眸中的柔情,宋世珍就推門走了進來。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自覺點。”
宋世珍手中牽着不甜,不甜一臉不悅,指着他們大聲喊道。
“爸爸,你不是說我才是你最愛的女人嗎?你騙人!”
望着不甜嘟得老高的嘴,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笑出了聲。吳嫂見狀立刻捂住了不甜的嘴,一臉寵溺地安慰道。
“胡說,你才五歲,還是個寶寶呢。”
齊燦燦完全沒有幫唐紀修的意思,勾起唇角,賤兮兮地問着。
“紀修,你告訴她,你最愛誰?”
唐紀修一時間無言以對,不甜這點像極了從前的齊燦燦,夠任性,不過。他喜歡。
鬆開齊燦燦,他俯身抱起了不甜,一臉嚴肅地訓斥道。
“爸爸有事和媽媽說,你不可以搗亂,知道嗎?”
不甜哼唧了幾聲,捂着耳朵,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模樣,鬧着讓唐紀修帶她去前院捉蜻蜓。
齊燦燦望着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了宋世珍。
“伯母,我下午要去產檢,還辛苦您陪不甜了。”
宋世珍極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隨即走向了她,在她肩頭搭上件外套后,乾乾地說道。
“不甜是我孫女,我當然要照顧她。”
宋世珍抬指,輕戳了一下齊燦燦的腦門。
“你父親從前怎麼教你的,這樣不懂規矩,母親都不會喊了嗎?”
話落齊燦燦雙眼莫名一酸,她與唐紀修領證后,宋世珍漸漸也接受了他們的關係。輾轉了許多城市,宋世珍終是沉不住氣命令他們回連城。也許是不甜太討人喜歡,宋世珍幾乎形影不離,唐清明數次抱怨自己不是親生的。
沉默過後,齊燦燦挽住了宋世珍的手臂,甜膩地喊了一聲。
“媽”
宋世珍抿唇一笑,但很快又恢復了嚴肅。
“別想着有了二胎就不顧不甜了,你們要是敢偏心,就收拾好東西搬出唐宅。”
齊燦燦連着點了好幾下腦袋,笑着應了。
數月後,唐紀修在產房外聽着齊燦燦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心疼得厲害。他拉住了醫生,擰着眉道。
“不生了!”
唐紀征扯開了他,輕嘖了一聲。
“她不生,你生啊?”
齊悅揪着心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唐紀征順勢將她扯了過來。
“管好自己的肚子!”
宋世珍坐在椅子上,望着兩個兒子,無奈地嘆了口濁氣,她當年生孩子的時候可比齊燦燦痛百萬倍,也不見有人心疼她。
齊悅咬緊了下唇,忽是想到了什麼,笑着點了點唐紀征的胸口。
“老公,等姐姐生了,你是不是也該跟我着我叫她一聲姐呀。”
她和唐紀徵結婚也有些年了,唐紀征依舊對齊燦燦大呼小叫。
唐紀征瞪視了齊悅一眼,冷聲威脅道。
“你再說一遍?”
齊悅嚇得立馬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地看着唐紀修,極為不情願地喊了一聲。
“姐夫。”
唐紀征聞言滿意地揉了揉她的臉頰。
“這樣輩分才對。”
他附在齊悅的耳旁,提高了嗓音。
“以後知道怎麼稱呼齊燦燦吧。”
齊悅委屈得差點哭出來,憋了好半天才硬生生地從牙縫吐出幾個字。
“弟妹。”
“乖,開心點,你比燦燦小,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
唐紀修就靜靜地看着他們秀恩愛,不說一句話。
隨着一陣響亮的哭啼聲,齊燦燦順利地生下了寶寶。
是個男孩,齊燦燦早就為他取好了名字。
不苦。
給不苦落戶的時候,唐紀修硬把不甜的名字改成了好甜,也不管齊燦燦樂不樂意。
也許是經歷過萬箭穿心的痛楚,讓他們愈發珍惜未來的每一天。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成情侶,亦是兄妹,此生都不會分別。
一朝寄養,終生監禁。
齊燦燦,你逃不過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