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蔣先生帶我去了上海

004.蔣先生帶我去了上海

“停停停!你真想把人就這麼活活打死啊!”蘭姐見我不動了她尖聲喊停。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用鹽水潑醒了,鹽水有的沾到傷口上,要命的疼,我倒抽了一口氣,渾身都在哆嗦。

“怎麼樣?恩?以後還接不接客人?早點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也可以少受點皮肉之苦。”

“我,我不,接客,死也不......”

我氣若遊絲的說完,蘭姐那雙黑色的細高跟出現在我的眼前,她彎下了身子,塗著大紅指甲油的手戳着我的腦袋,兩條細長的眉毛擰成了麻花,“安瑩,你是不是跟錢有仇啊?凡是姑娘接客的錢,你們自己也有的拿一份。”

“呸!”我一口口水吐到了她的臉上,“我不稀罕這錢。”

蘭姐摸了一下臉上的口水,一臉不可置信,大概在她手下的姑娘還沒有敢那樣對她的,她指着我氣的手抖,“給我打死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

蘭姐的話落,我已經做好了在經受一波毒打的準備,但是一道聲音卻讓他們都停了下來。

“住手!”

那是一道陌生的男聲,但是在這裏我根本沒有認識的人,誰又會幫我呢?我腦子暈乎乎的滿是疑惑。

“蔣先生,您怎麼來了?我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丫頭呢,讓您見笑了。”蘭姐看到來人臉上微微有些驚訝,但是她很快就轉了個態度。

那個人男人沒有回應她,腳步聲在房間裏響起,等我睜開眼的時候,一雙程亮的皮鞋出現在我眼前。

“她我先帶走了。”這話他是跟蘭姐說的,但卻不是商量的語氣。

蘭姐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就被他手下的人給抱了起來,一路帶上了四樓的包廂里。

他手下的人遵從他的命令幫我處理好的傷口,也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件乾淨的衣服給我披在了身上。

包廂里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我滿身狼狽瑟瑟發抖的縮在沙發角落,而他穿着一身整齊的西裝,眉眼間帶着倦色,但是卻依舊不影響他身上一股矜貴氣。

他手裏拿着一塊手帕朝我伸過來,我猶如驚弓之鳥下意識的靠後,躲了躲他的手,目光警惕的盯着他。

他看到我眼中的防備蹙起了眉,手依舊僵持在我面前,面色已經有些不悅,我的心一怔,再怎麼說也是他救的我,我這樣對他防備似乎有些並不太好。

我的臉朝他的手貼近了些,他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塊手帕這一次我沒有躲他,任他幫我擦了幾下臉,大概是擦我臉上的血跡。

等到幫我擦完以後,他端視着我的臉,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你要怎麼報答我?”

我起初有些懵,然後才想到我方才求他救我時候說的話,我說一定會報答他。

迎着他的目光,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我,我可以,恩?我什麼都可以......”

我語無倫次的說著,卻發現我根本沒什麼能拿來報答他的,當時的我十四歲,除了自己一個人,一無所有,我能拿什麼報答他?

他的臉上帶着玩味,“你可以什麼?”

“我,我,我能幫你幹活,洗碗拖地。”

“我家裏有保姆。”

他出聲打斷了我的話,我很茫然,但我卻知道我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幫我,否則,我的下場依舊會很慘,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這一次他能幫我,不代表下一次蘭姐和那個包工頭不會再來找我麻煩。

我立刻跪在了地上,給他磕頭,“先生,只要您能救救我,幫我從這裏出去,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不會的我可以學,先生求求您了。”

“起來。”他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我,深邃的眼睛的里看不出情緒。

我猶豫了一下慢慢的站了起來,剛剛大幅度的動作弄到了背上的傷口,痛的我腿都有些抖。

他節骨分明的手捏着我下巴,讓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凝視了一會說,“我之所以會救你,是我欣賞你骨子裏的那股狠勁。”

“不要輕易讓人踐踏你的自尊,也別讓你的眼淚那麼廉價。”

那時的我似懂非懂的點頭,心裏在慶幸,慶幸我剛剛反抗了,慶幸我沒有輕易的妥協。

他身子往後靠了些,點了支煙吸了一口氣,口中吐出一口白煙,他的面容在薄薄的煙霧后虛化,富含磁性的聲音卻清晰的傳來,“那就跟我走吧。”

我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離開這裏嗎?”

“恩,離開這裏,我還會供你上學,你只需要以後為我做一些事情,等到你二十五歲你可以離開。”

我有預感,這是我唯一可以離開這裏的機會,到二十五歲也就十年,而且他說會供我讀書上學,總比在這裏被糟蹋一輩子要好吧?

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他輕輕頷首,後來我不知道他對蘭姐說了什麼,蘭姐一臉笑眯眯的把我帶去換了一身衣服然後送了出去。

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車,當時的我不認得那些車子的標誌,只知道那輛車看上去價格不菲,蘭姐幫我拉開車門,我看到他支着手臂靠在窗口闔着眼似乎睡著了。

我上車后沒敢打擾他,靠在窗戶邊看着外面的一幕幕倒退的風景,直到這個時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居然就這麼順利的出來了,逃脫了那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

當時的我心中竊喜,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從那裏面逃出來,但我卻不知道這才是讓我人生陷入墮落沼澤的最開端。

他帶我到了魔都,上海。

這是一座被人性的慾望和貪婪編織成的大網層層籠罩着的城市,城市的每一個人都有張面具,面具后的人生虛偽又骯髒。

只可惜這一切我認清的太晚,當我認清這些的時候我的內心早已經滿目瘡痍......

他帶我回了家,是一棟很大的別墅,裝修的很奢華,我第一次見過那麼漂亮的房子,以至於那天我躊躇的站在門口生怕踩髒了那麼漂亮的大理石地磚。

我在那裏住了下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有的人都默契的叫他蔣先生,我也就跟着叫他蔣先生。

蔣先生好像很忙,把我帶回去后就消失了,再次見到他是五天後,我身後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穿着他讓人給我準備的新衣服下樓,他說帶我去學校報名。

我很開心的上車跟他去學校,一切都那麼美好,新的家,漂亮的衣服,新的學校,但噩夢卻從這個時候開始了。

我們農村那邊生活條件很差,學校的教育條件自然也落後,即使在村裏的時候我成績一直都是班裏數一數二的,但當我第一天進教師上課,摸到書本的時候才發現上面的我全部都沒學過。

老師又不可能為了我而耽擱大家的進度,基本上每天都會教完課本上的一個內容,我上課的時候拚命的記着筆記回去複習都沒有用。

第一個月考成績下來,語數英三門全沒及格,直接被班主任叫進了辦公室批評。

“安瑩,我可以理解你從農村轉學過來的,功課跟不上沒關係。我都已經幫你跟另外兩個主課老師打好招呼了,你有不懂的,你可以直接問啊,但是你從來沒有私下問過我們。”

班主任是我的英語老師叫肖雅妹,她抓着試卷在桌子上拍,臉色很不好看。

“蔣先生扶貧資助你到這裏來上學,可不是你來上課發發獃考不及格的,你覺得你這樣對得起他嗎?啊?”

我忍不住的反駁,“肖老師,我上課沒有發獃。”

“沒有發獃,你怎麼會考成這樣樣子?”

“初二教的跟初一教的完全不一樣,而且每天教的也都是新的內容,哪怕我小學沒上過,只要會加減乘除我直接聽初二的課,我都把這套卷子做出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上課開小差,還找借口的學生,你自己想想你對得起蔣先生對你的栽培嗎?”

肖老師說著把卷子丟到了地上,我低着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我的眼睛,眼眶裏有眼淚在打轉,我是真的儘力了,但卻總是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我也並不是沒有去問過,但是很多時候老師上完課就走了我根本就連人影都找不到,肖老師那時候的話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來說真的算挺刻薄的,委屈的就想哭。

我從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走廊上還有來來往往的同學,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就獨自跑到了頂樓的天台,我靠在牆壁上放肆的就哭了起來。

“操!吵死了!給老子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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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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