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我終於失去他
可能是一天下來哭太多了,我的眼睛腫得厲害,就算我拚命睜開,視線也顯得特別模糊。
我看不到趙小寧的表情,但是我能猜到自己肯定滿臉的煞白。
先別說我現在跟趙小寧還沒好到那種地步,就算哪天我們好得跟親姐妹似的,我也不能對她攤開自己的肚皮。
狠狠地捏住被子的一角,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復正常,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可能是前幾天在電影裏面看到一些可怕的畫面,現在夢到了,沒事。”
好在,趙小寧沒再往深裏面追究,她隨手給我丟過來一個透明的膠袋,她說:“看你燒得厲害,給你買了退燒藥,你吃吧,我去上班了。”
說完,趙小寧作勢要站起來。
我一個激靈,想着自己肯定不會再回到勤酬去上班了,於是我趕緊問:“小寧,我問問,椰風找到固定的駐唱歌手了嗎?”
趙小寧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她說:“早找到了。那個女的比你玩得開,在台上特別騷,各種沖那些猥瑣男人拋媚眼擠胸,看着就跟出來賣的一個樣,胡大濤卻寶貝她寶貝得跟什麼似的,看着神煩。”
我哦了一聲。
趙小寧又說:“不過,最近咱們那裏在招酒水促銷員。你要一時半會找不到工作,也可以過來試試,做生不如做熟對吧。反正你唱歌之前,也在賣酒,你有經驗,做得好,肯定比你唱歌強。”
頓了一下,趙小寧又說:“唱歌死工資啊。做酒水促銷,有得博。我上個月就運氣好一點碰到幾個大方點的主,光提成就拿了六千塊。”
我以前確實做酒水促銷,至於為什麼沒再繼續往下,那是因為穿着短裙短袖的滿場子跑,總有些不長眼的客人對我亂摸,我那時候陰影還很重,每次遇到那事回家就睡不着徹夜的失眠。
現在再想想欠着餘明輝那麼多錢,輪不到我有時間來瞎矯情。
想到餘明輝,再想到我逃竄之前他對我說的那些夾刀子的話,我難受,卻更覺得他那錢我必須快些還上,這跟尊嚴有關。
爬起來,我說:“好啊,我跟你一起過去,找濤哥。”
趙小寧斜視了幾眼:“你現在就要去?我看你不是把腦子燒糊塗了,就是想錢想成失心瘋了。”
我拍了拍腦袋:“小事,出去走走出出汗,才更容易好。”
趙小寧對我的熱乎,就這樣用完了,她斜視了我一眼說:“隨便你。”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那麼慢性子,趙小寧關上門不知道折騰啥,半個小時之後才出來。
在樓下隨意吃了個沙縣,我們一起走路回到椰風裏面,趙小寧把我帶去了休息室,她先是去換工作服,等她出來之後,她說:“你在這裏候着胡大濤,我去忙了。等一下你談完,先回去,晚上別把門反鎖就好。”
說完,趙小寧掏出一串鑰匙,搗鼓着給我拆下了一根,她說:“好在之前房東給了兩把鑰匙,也省得你要拿去配了。”
趙小寧出去忙之後,我百無聊賴地坐在休息室裏面傻乎乎的等。
我覺得自己還真是運氣不好,我之前在這裏上班的時候,胡大濤基本上是營業時間一到,他就過來了,然而今晚我看着牆上的掛鐘,慢騰騰地跑到了十一點,還是不見胡大濤的蹤影。
就在我徹底沉不住氣,想要出去問問以前那些同事時,胡大濤這才姍姍來遲。
他見到我那一瞬間還是挺驚訝的,聽到我說想來做酒水促銷,他更是訝異。
胡大濤這人都在社會上摸爬打滾成人精了,他沒問我為啥又要回來椰風,他更沒問我是不是跟大名鼎鼎的輝哥吵架了,他而是說:“林小姐,是這樣的啊,也不是我不想給你幫忙,是晚一點,我還約了好幾個妹子過來面試,我要提前確定人了,對後面的妹子不公平。不然你先回去,我面試完了,再找你?”
其實在趙小寧跟我說椰風在招促銷員時,我就想過胡大濤就算摸不透我和餘明輝在鬧啥,他也會因為忌憚餘明輝,而不給我這個工作的機會。
哪怕有些失落,也在意料之中,有些自討沒趣,我勉強跟胡大濤客氣了幾句,就此告辭了。
我出來的時候,看到趙小寧正在最角落的卡座跟幾個男的搖骰子,估計那幾個客戶是大水魚,她玩得很熱乎很投入,我省得去打擾她,只得獨自灰溜溜地走出了酒吧。
白天那場連綿雨還沒徹底散去,只是變成了小雨,天氣惡劣,以致平時這個點還有些人的街道各種冷清寂寥,我撐開傘慢騰騰地走着。
安靜下來之後,餘明輝的臉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裏面,他說的那些話不斷地撞擊在我的心裏面,他的不挽留和冷眼旁觀讓我覺得,我終於失去他。
鈍痛的感覺又湧上來,我一邊走還得騰出手擦眼淚。
就在這時,綠燈了,我正要過馬路,但是有輛銀灰色的麵包車,以我反應不過來的速度衝到我面前停住,那門很快打開,從裏面伸出來幾隻手,我就這樣硬生生被拽上了車。
我驚慌失措地想要呼叫一聲,卻有人伸手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的大腿條件發射地往車門那邊踹了一下,卻隨即被幾隻手粗魯地按住。
我的大腦裏面一片空白,還想死命掙扎,卻在黑暗中有人狠狠地連連給我摔了幾巴掌,又往我的嘴裏面捂手帕,我聞到了乙醚的甜膩味道,我的耳朵嗡嗡作響了幾秒,我還想掙扎,卻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
我的意識還殘存一些,我感覺到我不斷地在晃蕩,身邊也充斥着好幾個男人的聲音,他們時而罵罵咧咧時而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這些聲音不斷地灌進我的耳朵裏面,我很想爬起來,卻依然是使不上任何的力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好幾個人抬着我不知道往那裏走,他們之間不協調,走得磕磕碰碰,像極了那一年那麼黯淡的回憶,我似乎是扯開喉嚨尖叫了一聲,可是我卻聽不到自己任何的聲音。
我被人狠狠摔在了地板上,迷糊中似乎有人往我的大腿和手臂上纏繩子。
綁繩子的人下手很重,我的小腿和手腕被勒得生痛。
在那裏痛覺幫我找回了一些意識之後,有人給我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又順帶抽了我兩巴掌。
我打了一個寒顫,循着這些冰冷和痛覺睜開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王馬毅得那張肥膩的臉,他笑得很誇張,我一個驚慌失措想要挪動身體退後一些,卻發現自己的手手腳腳被繩子纏得壓根動彈不得。
在往後挪動身體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四周,這裏除了王馬毅,還有兩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其中一個男的,還拿着一個照相機。
拿照相機的男人很是興奮,他衝著王馬毅說:“馬哥,不是說等這妞醒了就開幹嗎?你先上,我給拍着。這票玩得最刺激了,有得玩,還有錢拿。”
王馬毅伸手過來捏住我的下巴,他盯着我,卻是衝著那個男的說:“不急,我跟這個騷.貨還要聊聊天,增進感情,上起來的時候才爽。”
王馬毅的話說得太下流,而我絲毫動彈不得,我只得拚命地搖着頭,躲開了他的手。
可是,王馬毅的手又覆上來,扼住了我的下巴,他忽然從旁邊抓起一把水果刀靠放在我的臉上,他瞪着牛大的眼睛看着我,慢騰騰地說:“林四四,上次你這個婊子靠上個好山頭,讓我被人給打進了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我差點就廢了。那時候我就發誓,哪天我有機會,我肯定把你林四四弄過來,讓你生不如死。如果你乖乖聽話,等一下我玩兒的時候,你喊幾聲老公來聽聽,你配合著點,叫大聲一點,我就考慮一下,留着你這張臉蛋,讓你後面還能去勾引別的男人。要不然,我不介意給你臉上划幾刀,讓你變成醜八怪。”
那水果刀折射出來的寒光,讓我的心不斷地往下沉,沉到了無路可退的深淵。
而更讓我驚恐的是,王馬毅說的那些話。
在歷經過一次非人的不堪之後,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再承受這樣的屈辱。
然而我了解王馬毅這個傻逼。
他平時是猥瑣得沒點大腦,但是我知道他沒膽做出特別過分的,比如當街當巷去綁架的事!更何況他也不可能策劃得那麼天衣無縫,就他那麼個不學無術的登徒浪子,他怎麼可能懂得拿乙醚來迷暈我!
如果他後面沒有指使操控着這一切的黑手,我打死也不信!
想到這裏,我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沉着心又想了想,我現在被綁住手手腳腳,要真的跟王馬毅硬碰硬,對於我來說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這一刻的我不怕死,也不怕他划我的臉,我怕的是我激怒他,他會糟蹋我。
我現在這個狀況,只能拖延時間,好好套話,套出到底是誰用那麼惡毒的招數去對待我,如果我有幸逃出生天,我會想法設法讓那個狠毒的幕後黑手好過!
醞釀了一下情緒,我強迫自己的眼淚奪目而出,我換上可憐巴巴的語氣衝著王馬毅說:“小馬哥,上次那事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你想想咱們認識了那麼多年,也是老鄉,老家那邊還住得那麼近,你放過我,我後面給你錢…。”
果然是一點兒腦子也沒有,王馬毅啐了一口,他粗暴地打斷我的話:“我要你這窮鬼的錢干屁。我們哥幾個今晚玩樂得開心了,再給拍個視頻拍點照片,轉眼就能去領五萬塊。你這窮鬼,我看你五百塊都拿不出手!還跟我談錢!“
王馬毅這人,他當初的時候也不是一開始就沖我毛手毛腳的。
他那時候過來霞山問我要過幾次錢之後,他說我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以前我讀高中那陣他對我有些少好感,他跟我表示過他不介意我的過去,問我願意不願意跟着他。如果我願意,他就不問我討債了,他還會努力掙錢給我花。
可是我怕他這類人,他一提這事,我態度就特別堅決特別剛烈地拒絕,幾次之後,王馬毅破罐子破摔,就在我的面前毫無遮掩他的本性了。
而現在,即使他的語氣很沖,大概是看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那麼慘,他眼眉之間似乎略有鬆動。
我的心裏面瞭然一些,更是提醒自己沉住氣,我梨花帶雨的陣勢越演越烈,我慘兮兮地說:“小馬哥,你的意思是有人讓你來害我嗎?我一直平平穩穩的生活,我沒在外面得罪人,怎麼可能有人出錢來找我麻煩呢?小馬哥,上次那事我的錯,我給你磕頭,我給你認錯,我錯了。只要你今晚放過我,我會報答你的,我真的會報答你的,小馬哥,我求求你。我不想被別的男人怎麼樣,我求求你。只要你願意放過我,我後面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