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董妃還情
“皇上，皇上……”我感覺天旋地轉，他說到底還是不肯信我。
“皇上，貴妃娘娘肚子裏的皇子是無辜的，您是他的親阿瑪啊。”清兒追了出去，拽住皇上的腿，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吼，“皇上，求求您，您開開恩吧。”
“連清兒一併打。”皇上頭也不會，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腿。
“好啊，皇上若是殺了嬪妾肚中孩兒，嬪妾就把董妃假孕之事公佈於眾。看看太後娘娘又是如何整頓後宮之風。”我在悲傷之中尋回了一絲理智，既然我的孩子要死，那就拿董妃陪葬。
皇太后此生最憎惡的就是欺弄皇嗣，我想這一次皇太后處理董妃不會再經過皇上同意了。
“毓箐，你竟然威脅朕。”皇上本快踏出帳子了，聽見佟貴妃的話又折了回來。
“什麼，姐姐根本就沒有懷孕嗎？”還沒有被拖出去的費揚古聽后驚叫，“這可是欺君之罪，貴妃娘娘您可要三思着說話啊。”
“出什麼大事了？”皇後娘娘身後跟着寧愨妃和董妃，她是聽見這帳子裏的聲音，又聽說皇上不見了，才來看看的。
“皇後娘娘，董妃根本沒有懷孕，這一件事亂不亂欺君之罪，是不是應該處死？”我把自己推向無底的深洞，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和皇上的從此恩斷義絕。
他不會再憐憫我，愛憐我，他只會忌恨我，仇視我。
“佟貴妃，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上一回徐太醫不是給本后和董妃一起診過脈嗎？”皇後娘娘膽戰心驚，董妃假孕被佟貴妃識破了，那自己呢？
“嬪妾知道‘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話，可是嬪妾並不是睜眼說瞎話，嬪妾只是實話實說。皇上存心包庇，難道皇後娘娘也是嗎？”我看着臉色越來越蒼白的董妃，越說越是帶勁。
只要能在董妃面前出一口惡氣，我就是現在死了，又有何可惜的。
世人只會譴責董妃，埋怨董妃，而我死得可憐，世人是會紀念我的。
“佟貴妃，頂撞皇上也是要被殺頭的，你別再說了。”皇上在場，皇後娘娘有什麼膽子插手這件事。
“貴妃娘娘，求求你了。”費揚古拽緊拳頭，“求你收回那句話吧。”
費揚古，我好不容易相信你的心，又開始動搖了。
口口聲聲說你會在董妃和我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我，可是你看，緊要關頭的時候，到底血濃於水，你還是會本能的選擇你的姐姐，而不是我。
“皇上，選秀的時候，貴妃娘娘曾經饒恕過珧奭的命，嬪妾欠貴妃娘娘一條命，可到現在還沒有還她的恩情。貴妃娘娘一定是埋怨嬪妾忘恩負義，所以故意說嬪妾假孕這些話來詆毀嬪妾。”董妃說著說著就跪了下來，“看在貴妃娘娘有孕的份上，皇上您消消氣，饒了貴妃娘娘，也是嬪妾求求您，讓嬪妾早日把這恩情給還了吧。”
皇上此時正缺一個台階下。
呵，看來皇上是真的包庇着她，假孕的意義在哪裏呢？
誕假子再恢復董賢妃的品階嗎？
“既然董愛妃替毓箐求情了，朕就網開一面吧。日後毓箐要是再敢頂撞朕，忤逆朕，朕保證不會手下留情。吳良輔，藏紅花就暫時不賞賜了。”皇上說完背手而去，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
“費揚古，泉影，每人各打一百大板，能活着就活着，死了就埋在亂葬崗吧。”
“皇上，皇上……”董妃追了出去，“饒了揚古吧，他年紀小不懂事，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他……”
“董愛妃，朕一次又一次的偏袒他，是個人都看出來了。倘若他不得到一點懲戒，往後他更是目中無人。朕會關照權杖的太監，讓他照顧着點打。”皇上對董妃的愛，日月可鑒。
“誰要你假情假意了！”我也跟着董妃沖了出去，朝着董妃吼道，“你以為在眾人面前裝作善良的模樣，就能感動本貴妃了嗎？董鄂氏·烏雲珠，你沒有入宮之前就多次與皇上在民間私會，別以為本貴妃什麼都不知道。呵，你害死了襄親王，你的心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嗎？你的心不污穢不堪，醜陋無比嗎？”
“娘娘，您別說了，您別說了。說多了您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清兒不顧主僕之節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唔唔唔……”
“讓她說，朕倒是要看看一直壓抑着自己情緒的毓箐到底對朕，對董愛妃有多少的不滿！”皇上喝令清兒將我的嘴巴鬆開。
“皇阿瑪。”玄燁走了過來。
“金嬤嬤，本后不是吩咐你管好三阿哥，你怎麼……”皇後娘娘一看見三阿哥，小聲的呵斥金嬤嬤道。
“皇額娘，這跟金嬤嬤無關，是玄燁自己要來，她想攔也攔不住。”玄燁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說完以後，跪在了皇上的跟前。
“玄燁，你這是做什麼？”我心疼道，“地上都是石子，你快起來。”
“額娘，皇阿瑪一定是因為討厭玄燁才生您的氣的。一切罪責都讓玄燁替您受罰吧。”玄燁以為皇阿瑪之所以對額娘這麼冷血無情，完全是因為他。
要不然，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那一回他寧願選董妃活着，也不選他活着呢。
他的命是額娘給的，他不能拖累額娘。
“這又是演什麼苦肉把戲？”寧愨妃也跟着皇後娘娘從帳子裏出來，看見三阿哥嘲諷道。
“玄燁，額娘與你皇阿瑪的事情是大人的是事情，與你無關。”我將玄燁抱在懷裏，“玄燁，真的與你無關。”
“額娘，玄燁不想讓皇阿瑪這麼討厭你。玄燁都看出來了。”玄燁用他的小手摸着我的臉頰，“百善孝為先，玄燁沒有做到，將來何以治天下。連自己的額娘都守護不好，玄燁又有什麼臉守護好大清呢。”
“皇上，看在三阿哥這麼孝順的份上，您也別再為難貴妃娘娘了。”董妃再一次開口道，“貴妃娘娘，您要是不想三阿哥跟着您出事的話，就閉上嘴別再頂撞氣頭上的皇上了。”
“本貴妃何時需要你一個庶妃可憐求情了。”我瞪了董妃一眼，“別以為本貴妃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本貴妃知道你無非就是想讓本貴妃別在太後娘娘面前說出你假孕的事罷了。”
“嬪妾一片好心，您怎麼不識好人心呢。”董妃無可奈何，以前就覺得佟貴妃不是什麼善類，為何宮中的人都說她人好心善，難道她是故意針對我嗎？
“啊！”
我們這裏正吵得起勁，忽然傳過來男人的尖叫聲。
“第一次吃大板，原來味道這麼重。”泉影痛得兩眼發酸。
“我還好啊。”費揚古覺得今日的太監是不是沒有用過膳食，怎麼打起來軟趴趴的，“要不，我們互換個人。”
“求之不得。”泉影沒骨氣的說道。
“啊！”沒想到換了一個人，泉影還是叫了出聲。
“你們安靜一點。”皇後娘娘沒好氣的說，“也不知道拉遠一點再動手，讓人看着怪驚慌的。”
“沒理由啊，為什麼還是這麼疼。費揚古，你是不是賄賂了！”泉影的眼淚都飈了出來，屁股那一塊火辣火辣的。
“我才不是你這種卑鄙小人。”費揚古說，“我既然犯了錯，就會承受，無論這罪責有多大。傷害了毓箐，我恨不得多疼痛一些。”
費揚古說著，視線又朝佟貴妃看去。
“肯定是你姐姐乾的好事。”泉影擋不住了，暈倒在了板凳上。
“皇阿瑪，玄燁會聽話的，以後皇阿瑪說什麼玄燁都聽。”玄燁掙脫開我，移動了幾下，到了皇上的跟前。
“回宮。”皇上掃了一眼玄燁，道。
“玄燁，你起來吧，你皇阿瑪原諒你額娘了。”皇後娘娘說道，“佟貴妃，本后罰你呆在景仁宮，禁足一個月。”
“嗻。”我抹了一把眼淚。
“貴妃娘娘，嬪妾有一句話要對您說。”董妃湊到了我的耳朵邊，“謝謝您徹底讓皇上對您死心。”
“董鄂氏·烏雲珠，因果是有報應的。”我面無表情的看見她追上皇上，皇上牽着她的手，兩人往馬車邊走去。
玄燁，額娘本來也不是非望子成龍不可，可現在額娘真的下了狠狠的心，你要為額娘爭一口氣。你要讓大傢伙兒都看看，我，佟佳氏·毓箐的兒子，才配當大清的皇帝！
“娘娘，您究竟為什麼這麼討厭董妃娘娘呀？其實她有時候也是蠻討喜的。”清兒問。
“嫉妒，清兒，本貴妃嫉妒她。嫉妒她在皇上的心裏，勝過本貴妃和玄燁。這嫉妒就成了嫉恨。”我回答清兒說，“你沒有成親你不知道，倘若你嫁入夫家，你的丈夫妻妾成群，興許你就知道了。”
“可娘娘您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嫉妒過別的妃嬪啊。”清兒不解，“為什麼對董妃娘娘偏偏這麼嫉恨呢？”
“或許是因為皇上的心在她那兒吧。”我說，“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直是自己吃的飯菜，突然擺在了別人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