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尊一文不值
儘管早已經有些不自在，我卻還是適當著掙扎了掙扎。
簡霆盯着我以一種倨傲的姿態，看了我很久，然後輕笑了一下放開了我。
和我說道，“你住樓上最左面的房間，雨太大，明天送你回去。”
我沒有說話了，看着簡霆上了樓，往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又把門關上。
一個人呆在原地，站了很久。
我的心也是過了很久才平靜的，平靜過後，走到他所說的房間，走了進去，坐在房間裏，把門關上之後，確定一切，坐在床上，抱着膝蓋大哭起來。
剛剛，面對着簡霆，我即使心裏難受也不會表現出來，可是現在只有我自己的時候，心酸便跑了出來。
我能夠聽出來，簡霆那些話里是有着不屑的，我也很清楚的明白，像我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自尊。那些自尊一文不值。
儘管，我是蘭格最紅的模特，人人都只知道我驕傲，那也是受到過無數的白眼和侮辱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愛你，不過是逢場作戲，實際上，我們這種人在他們心裏就是玩物，像寵物狗啊貓啊一樣的東西，並沒有太大不同。
有些人在這個環境裏會做出相應的改變，有些人把尊嚴忘了，開始接客，可以躺着賺錢。而我想想自己，也挺可笑的，我變成了一個冷傲與冷漠的人，面上笑的開心，周旋在這些男人之間不動真情，把自尊埋在了最深處。
因為不在乎，所以就不會再受傷。
在乎，又能怎麼樣呢？自尊畢竟不能當飯吃。離開了蘭格，我根本也活不下去。
我是第二日晚上到蘭格的，一到蘭格坐進化妝間裏的時候，徐佳就忙的坐了過來，笑着和我說道，“我昨天還挺開心的，你猜怎麼著……”
她話都沒有說完的時候，蘇姐就推門進來了，看到我在，又不好不說話，只臉上掛了笑，說著，“程若，昨天晚上你沒什麼事吧。我也不知道這蔣盛和那個蕭什麼……”
“沒事，蘇姐。”我打開眉粉，一邊塗眉，連看都不看蘇姐，便說道，“他們沒怎麼我。”
“沒怎麼你就好，我還擔心。”
“媽咪，你沒見我和程若在聊天嘛，難得現在化妝室里沒人，我們又沒開工，你就不能給我和程若一點私人空間？”
徐佳連嬌帶怒，實則是在幫我與蘇姐打圓場，蘇姐是多聰明的人，一看便懂了，忙的笑了，“成，我先出去查查房。”
蘇姐走後，徐佳面上的笑容立刻沒了，還朝着門的方向給了她個白眼，靠近我說道，“哎，這蔣盛和蕭什麼是怎麼回事？蔣盛又回來找你麻煩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忙的伸手來幫我檢查手上胳膊上有沒有傷口。
我抽回了手，自嘲的笑了一笑，“那個人叫蕭慶，昨天確實是我被他們帶走了，不過好在有驚無險。”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就好！”徐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鬆了一口氣，說道，“這蘇姐也真是，現在為了賺錢什麼活都給你安排，這種事，你剛剛那態度簡直就是給她留了面子了，她能不知道那倆人是什麼人，還偏偏讓你過去。”
徐佳也不繼續她剛剛想和我說的開心事了，只和我一起數落着蘇姐。
我沒有接她話茬，只是無奈的又笑了一笑。
說能頂上什麼用，儘管徐佳說的是事實。但是我們的發展全靠在蘇姐手上，她給你安排什麼客人，也全是她一句話的事。我與徐佳不一樣，我不愛拿話奉承蘇姐，所以啊，蘇姐用到我了就把我捧上天，不用我的時候，便時不時的把一些難搞的活弄到我的手上。
“哎，對了。”我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而是話鋒一轉，問道，“你知道不知道簡霆。”
“簡霆……”徐佳瞥了一眼門的方向，而後說道，“聽說過，怎麼了？”
“那天救了咱們的男人，不是簡雲，是簡霆。”
我沒有含糊，就直接說了。
徐佳笑了一笑，彎下的身子又站起來，坐到旁邊的沙發上，說道，“我就說這個和我見到的簡雲也有些不太一樣的，話說，你向我打聽簡雲，可是對他動了什麼心思？”
我看了看徐佳，搖了搖頭。
哪有什麼心思好動，只不過見了兩面，這兩面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倒是覺得他人挺神秘的。
徐佳拍了拍我的肩膀，“動了心思也挺好的，你說你來蘭格，一不出台，二不動情，就陪客人們喝喝酒什麼的，過得像個尼姑。我還真的懷疑，你難不成喜歡女人。”
我無奈的笑了一笑，看着徐佳，“這要是真的喜歡女人，我最該喜歡的就是你。膚白貌美。”
“你喜歡我了，那世間的男人們可都要哭死了。”
我倆玩鬧着，氣氛也活躍了起來，門外陸陸續續的開始進人了，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化妝，徐佳又恢復了自己在人前的端着的勁兒，從我的座位上離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早就化好了妝了，此時只是點了一支煙，開始慢慢的抽着。
我上完妝之後無聊，盯着徐佳的背影看了一會。
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幾乎從來沒有什麼費勁與傷心的事，碰上合她口的客人，也出台，碰上不開心的，就找蘇姐撒嬌，男人在她身上砸過很多錢，她也跟過幾個男人，不過最後也算是好聚好散。
而我與徐佳玩得好，是因為，我總在心裏覺得，她是另外一個我，與我同病相憐。我們就像兩生花，在遇見同樣的環境的時候，做出了不同的應變反應，於是一個成了八面玲瓏，一個成了高傲矯情。可是，我相信，我們的心是一樣的。
就是那顆對生活失望了，對人性失望了又從而封存起來的心。
要麼，她不會去跟一個又一個的男人，這種極端的方式和我這種極端的不去接受任何一個男人本質上應該是一樣的。
我們互幫互助。
徐佳的一支煙抽完的時候，她轉過頭來望了我這個方向一眼，而我則收回了目光。
就在她剛打開煙盒，又抽出一支煙，準備點火抽第二支的時候，蘇姐推門進來了，她說，“寶貝們，天字一號房有貴賓，麻利的去選台吧。我看看誰去。”
她四下打量了周圍人一圈，點了幾個姑娘，又選了我與徐佳，說道，“行，就你們六個吧。”
說完，便帶着我們幾個去選台。
在去之前，從蘇姐臉上搖曳的笑容來看，就能清楚對方的身份與地位定然是不一般。
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口，蘇姐帶着我們走了進去，我才看清楚了坐在裏面的人都是誰。
就像是前幾天一樣，一共做了五個人，蔣盛與簡霆，我認識，還有三個男人。
不同的是，在簡霆的旁邊，還坐了一個女人。
我沒有細看，只是見着這幾個人開始選，留下了我與徐佳，還有另外兩個姑娘。簡霆旁邊有女人是不用留人的。
其餘人便退了下去，蘇姐帶好了門。
本來喧囂的房間，瞬間恢復了平靜。
我沒好意思去看那個女人的容貌，只是見着徐佳躲得蔣盛有些遠，坐在了一個男人的身邊，另外兩個女人也坐在了兩個男人的身邊，只留了一個蔣盛給我。
我抬頭看着蔣盛的時候，他早已經用帶着笑的眼睛打量了我個遍。
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說道，“程若小姐，我們真是有緣，來，坐在這裏吧。”
我特地看了簡霆一眼，他並沒有看我，倒是他身邊的女人抬頭的時候與我打了個照面。
她的容貌絕對不是絕頂漂亮那種，卻十分的有氣質涵養，坐在旁邊淺淺的笑着，即使對上了我的目光，從目光里也對我有了一絲笑容。
客人帶着別家的公關來我們家玩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雖然我不確定這個女人是誰，我卻能夠確定，這個姑娘並不是公關，肯定不是我們這一行的人。
想到這，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
蔣盛見我沒有動，一把將我拉到了他的身邊，讓我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笑着和我說道，“程若小姐，我自從上次見了你，一直忘不掉你。”
我含笑，拿起酒杯來，倒了一杯酒遞給蔣盛，“忘不掉哪有說的，分明應該喝一杯。”
蔣盛笑，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說道，“我這麼爽快，看你了。”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容更深，仰起頭來，也一飲而盡。
我眼睛的餘光一直有意無意的看着簡霆的方向的，可是，我並沒有看到他有些什麼異常。
結果，我一杯酒加一杯酒的喝着，蔣盛這次沒有動手，也沒有太不規矩，只是一直在灌我酒。我開始還好，到了後來就有些沒節制了，蔣盛喝的有些多，就一個勁讓我喝。
終於，我受不了了。站起身來和蔣盛說了一聲抱歉，飛快的便跑出了房間，跑到了洗手間裏。
乾嘔了幾下，終究是有些想吐沒有吐出來，只能待了好一會，才從洗手間出來，去洗手池旁去洗一洗。
那裏站着一個女人正在對着鏡子補妝，起先我只是覺得這個身影有一些的熟悉，走近了的時候，才發現，是剛剛坐在簡霆旁邊的女人。
她見到了我，衝著鏡子裏的我一笑，將口紅塗好說道，“程若你好，我是李芸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