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飛蛾撲火
雖然是圓桌，沒有嚴格的界線，可碩大的桌子前，僅僅坐着六個人，自然而然就分出了陣營。
古武世家的三個人，為首的卻不是連驤風，而是那日在宗師格鬥場中出頭的中年人！
每個人的責任不同，連驤風是要帶着古武世家年輕一輩的武師，來盛京城，爭一個名分。而蘇放身上的擔子，也並不比他輕。
所謂的山上，不過是一個形象的說法而已。
其實，古武世家，在華天國，有一片獨立的生存空間。
他們能夠在那個地方生活幾十年，顯然過得也不是自給自足的生活，他們依然需要依靠和華天國的商貿交易，來完成自己資源分配。
所以，他們在華天國，在盛京城，其實一直都有自己的產業。只是主管這些產業的，都不是習武之人罷了。
蘇放的任務，就是藉著這次神拳擂台的賭鬥，爭取更多的利益分配。
可惜，今天白天的戰況，對他來說，極度不利。
談判，向來依靠的，都不是某個人的舌燦蓮花，而是隱藏其後的，強悍戰力。
如果今天的賭戰，是古武世家大獲全勝，蘇放現在的態度，絕對不是現在這般的戰戰兢兢、謹小慎微。
對面的人，顯然就輕鬆了很多。
坐在中間位置的，是地下格鬥場的主人張子良，他的側後方坐着自己的商業助理。兩邊的位置上，龍若水在輕輕地攪動面前的咖啡，而一身艷紅，身材魁梧的，則是白天坐在山河會大旗下面的女子。
趙小紅，四大家族中，特立獨行的女子。
這高層圈子裏的年輕一代，幾乎都是在她的傳奇和庇護中長大。即便華青山這樣的佼佼者，面對她，依然要恭敬地叫一聲紅姐。
她不屬於趙家，也很少參與家族之間的事務，可她如今掌控的勢力，足以排進華天國的前五。山河會，只是她在盛京城的冰山一角。
她從小習武，卻從未在公開的場合，和人動過手。沒有人知道她的實力，但華青山說過，她比你們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強大！
趙小紅側着身，只顧和張子良笑談，彷彿根本就沒有把對面的古武世家，當一碼事。
蘇放有些無奈，對面的每一個人，骨子裏都是高傲的，也從來沒有妥協的習慣。
這樣的人，一般在談判桌上，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人選。
可偏偏，他們在今天的擂台上，一個人，血戰十場，鎮殺了他蘇放手中，所有的籌碼。在這個境況下，這樣的人，才最適合談判。
“已經三十年了，事實證明，古武世家，並不是洪水猛獸。我們在盛京城，可以在現有的框架內，展開各項商業活動。那麼，我們也應該得到更加公平的環境。我建議，再開放一些商業領域，展開合作。這對我們雙方，都是雙贏的局面。”
蘇放輕咳一聲，將手中的一份文件，推向張子良。
他敢肯定，他不開口，對面這三個人，就會這樣坐到時間結束。他們一點都不想改變現在的局面，可古武世家已經等了三十年，卻不能這樣耗下去。
張子良連文件夾都沒有打開，只是用手指扣着封面，笑道：“這個不忙着談。我們先要定下基調，古武世家的武師，不得進入盛京城的範圍。沒有這個基礎，所有的商業合作，都是無根之水。”
蘇放的眼角跳了一下。他的文件中，第一個需要開放的領域，就是武館。
什麼才是古武世家最大的資源？當然是武師！他這一次最大的任務，就是要在這上面，獲得重大的突破。
武師不能進入盛京城的範圍，還怎麼談？
“武館是我們這次談判的主要方面，我們不可能靠不習武的普通人，來經營武館。我們可以探討參與的數量，或者是級別。張先生一口堵死所有合作的路，這不是談判的精神。”
蘇放有些焦急，他覺得，對面的張子良，甚至連和他們談判的誠意都沒有。
張子良聳聳肩，道：“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們的。三十年前，你們回山的時候，就定下了規矩。”
“定下的期限是三十年，現在已經到了。”蘇放疾聲道。
張子良點點頭，將目光投向身旁的趙小紅和龍若水。“兩位怎麼看？”
“神拳賭戰，不就是解決這個問題的嗎？明天戰過，這個期限，自然會重新制定。是三十年，還是二十年，這個可以再談！”
和她的形象完全不符，趙小紅的聲音很脆，話語之中，卻帶着幾分戲謔。
“盛京城是個開放的城市，我們願意和任何友好的人，展開商業合作。當然，這種合作必須進行約束。”
龍若水說的風輕雲淡，但話里話外，堅決不肯退縮半步。
張子良笑了，將面前的文件夾，重新推回蘇放，道：“你看，這就是我們的意思。我建議，將武館的事情，暫時放下。在默認規矩依舊的情況下，其他的事情，我們可以談。”
蘇放非常無奈。談判的時間，是一早就定下的，他本來以為，經過一天的廝殺，晚上的談判，他將佔據很大的主動。所以，他的文件中，完全拋開了之前的約定。可現在，這一切，都變得更加艱難。
兩個小時后，談判暫時告一段落。
蘇放很失落，即便沒有武館這一項，在其他區域，他的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
那個默認古武世家的武師，不得參與的約定，是始終無法繞過的一個坎。
歸根到底，還是要看明天的戰鬥。
勝，今天的屈辱，都會找回來。敗，就只能在別人的壓制下，掙扎求生。
其實對蘇放來說，他能夠起到的作用，相當有限。
戰爭總要開始。
今天，輪到林若塵坐在了昨天陳風坐過的位置上。
他和陳風不同，從他踏進格鬥場的那一刻，渾身的戰意已經升騰起來，即便是坐在坐塌之上，周身依舊如同烈火燃燒。
俞雙龍點點頭，對身邊的孟凡山小聲道：“不管我們怎麼去推測，我覺得，我依然低估了他。”
古武世家的方陣中，已經沒有了昨日的頹廢，每一個武師的眼中，都閃爍着凶光。雖然比昨天少了十個人，可整體的氣勢，還在昨天之上。
昨夜，蘇放回去時，連驤風將所有準備參戰的武師，叫到了一起。
“是戰死在這裏，還是被人趕走，老死在山上。你們選一個！”
連驤風沒有什麼鼓動的話，就是這樣平靜地說出他們最終的結果。
古武世家的年輕武師們，看着連驤風一日之間升起的幾縷白髮，看着他眼中濃濃的屈辱和失望。
“戰！”
齊聲暴喝，空氣中充斥着慘烈的殺意。
“那好，不管我點到誰，你上場，只有一個目的。殺了他，或是像周方一樣，重創他！現在不是顧惜羽毛的時候，即便是車輪戰，我們也必須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記住，你肩上擔的，是整個古武世家。”
為了生存，去死！
生活，就是如此殘酷。它會讓人，飛蛾撲火一般，甘願燃燒自己的生命！
張子良再次站上了擂台，他的眼光掃過盤膝而坐的林若塵。這個小夥子，讓他陡然生出無窮的信心。
“神拳賭戰，最後十場，開戰！”
“林若塵，鎮擂十場，出戰！”俞雙龍的聲音，清亮、高亢。
林若塵霍然起身，一個跨步向前，身體衝天而起，半空中腳尖一點擂台的邊緣，從纜繩上，翻身入場！
腳步站穩，一聲厲喝喊出：“殺！”
“殺！殺！殺！”
看台上，盛京城的武師們全都起身應和，喊殺聲震天而起，如同萬人沖陣，氣勢滔天！
連驤風咬住牙，聲音都有些撕裂：“九宮山，梁重，應戰！”
身後的一名青年武師，低喝一聲，沖向擂台，沒有絲毫的猶豫。
經過昨天的一戰，他們已經收起了輕視之意。在族群的生存面前，什麼武者的榮耀，什麼個人的驕傲，都不值一提。
他要做的，就是盡自己的權利，哪怕用自己的生命，重創敵人！
鑼聲響起，生音尚在空中回蕩，林若塵腳步往前一趟，身形已經衝起。
搶佔先手，用最快的方式，斬殺敵人。這就是林若塵從開始習武的那一天起，接受的教育。晶片中那個少年，從來沒有在戰鬥中說過一句話。對他來說，手中的匕首，才是最好的語言！
梁重也不慢，呼喝一聲，藉著前沖之勢，一記重拳轟出！
就是硬碰硬的戰鬥，哪怕是消耗他的氣力，也算一種成功。畢竟，他們有十個人！
林若塵迎着拳頭而上，同樣的一拳轟出，毫無半分的花俏。
雙拳相交，發出“砰”的一聲重響。沒有任何的猶如，雙方的暗勁同時發出，細小的水珠飛濺之中，伴隨着輕微的骨裂聲！
林若塵的力量佔據了微弱的優勢。
梁重的右拳，至少有三根指骨碎裂，卻毫不退縮，左腳剷出，直奔林若塵的小腿。
林若塵整條右臂都有點微微發麻，這一拳雙方各自爆發了自己最強的力量，他佔到的便宜有限。
梁重的腳尖回勾，剷出這一腳如同一把短刀切到。
蹬地跳起，一腳踏向梁重的左腿，另一條腿自胸前穿出，蹬向他的下巴。
近身交戰，很少有武師使用高抬腿的技法，更枉論還身在半空。
雙腳扎地，才能爆發強大的力量，各種身法也能施展。所以，一旦有人騰空而起，就只能說明，那人，想在這一瞬間，便分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