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五關，鼓戰
林若塵的雙眼中，第一次浮出了凝重。
封鹿山，在卧龍山前的山道中，見過一次。兩人在倉促之間，較量過一手，當時並未分出勝負。當時的情形，兩個人也都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
可就這一通戰鼓，林若塵就知道，封鹿山，無論在武道之上，還是天人一體秘法的研習上，都不弱於自己！
鼓聲激蕩人心，沒有天人合律的境界，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而且，作為拳皇裴度傳承衣缽的弟子，如果沒有化勁的修為，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嚴格地說起來，林若塵在力量上，依然沒有達到化勁的水平。
三魂貫通，成為自己的王！這一點，林若塵沒有問題。但在力量磨礪上，林若塵全身的暗勁還有幾處沒有練透。
這也就是說，格鬥之中，一旦封鹿山找到林若塵的弱點，精準打擊，林若塵在力量上就會吃大虧！
在以往的戰鬥中，即便是神鶴門的門主樂松仁，老牌的化勁高手，林若塵應付起來，依然遊刃有餘，那是因為天人一體的秘法。
這一戰，算是林若塵第一次面對一個真正的敵手！
封鹿山停下鼓槌，隨手一拋，準確地架在一旁的木架上，雙手之上也早已帶上了秘銀蠶絲手套。
“第五關，鼓戰碎魂！拳皇一脈，封鹿山。請！”
單腳一點地面，封鹿山飛身而上，腳尖點中鼓面，發出“嗡”地一聲悶響，聲波向四方散去，虛空都彷彿被震得晃了一晃。
軍鼓之戰，除過力量武技之外，如果天人一體秘法差距過大，單單是腳步下路時候的鼓聲，就能將武師神魂震散！
這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戰！
第五重命關，封鹿山從來沒有親身上過戰場。之前的規矩，只要在鼓聲中，能走到殿前，就算是過關了。
看來這一次，拳皇一脈對林若塵也是足夠的重視。封鹿山連秘銀蠶絲手套都戴上，就是將林若塵當成了真正的對手。
“盛京城乾龍武館，林若塵。請！”
林若塵同樣飛身上鼓，唱名時，報出了乾龍武館的名號。
他還擔任着乾龍武館的館主之職。並沒有報什麼八卦城王族的名號，就是告訴在場的諸位，林若塵，今日的闖關，和古武世家任何的勢力，都沒有關係。
為自己而戰，為心中的執念而戰！
這也是林若塵表明自己的心跡，將戰鬥狀態調整到最好。
任何戰鬥，如果牽涉了太多的利益，就會影響到武師的心境。最純粹的斗拳，本就只有一個武字！
一個武師快步走到旁邊的香爐前，一柱香點燃，鑼聲敲響。
斗拳限時，這也就是傳統的文斗，並不是不死不休！可現實之中，一柱香的時間，對於真正的高手而言，顯得太過寬鬆了。
講評書的人，經常會說誰誰誰大戰三百回合，從天明殺到天黑，不過是演繹罷了。
真正高手的斗拳，往往就是三五分鐘的事情。
特別是暗勁以上的高手，全身的氣力可以控制在瞬間爆發，很少有人能夠僵持不下，斗個不分勝負的。真正的高手，哪怕實力只是差了一線，往往也是呼吸之間，就分出了生死！
林若塵左腳踢出，右腳跟提起，重心緩緩下沉，身體前傾，雙手略略探出。這是泥蛇的起手勢，撥草問路。
林若塵的拳意，自由自在，往往不拘泥與招法，可真正到了生死之局，依然還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最為熟悉的泥蛇。
只是一個伏身，四周的空氣，瞬間陰冷下來，一股腥風在大鼓之上升起！
封鹿山沒有半分的輕視，雙腳並立，右腳尖微微繃緊，暗暗指向林若塵左腳腳背，前手指向林若塵前架手臂外側。
這是內家拳標準的起手勢，太祖長拳稱為“懶扎衣”！
拳皇裴度，號稱拳法通神，會的架勢無數，可真正的本功，正是太祖長拳三十二勢！
裴度不屬於古武世家六十四門的任何一門，草莽之中崛起的豪雄，威震天下的就是這太祖長拳。封鹿山跟隨裴度，突破化勁，領悟天人合律秘法，也正是從這三十二勢之中。
大敵當前，封鹿山祭出了自己最強的拳法。
太祖長拳起於行伍，炙熱、勇猛，卻又暗含兵法。
雙方起手，都沒有貿然攻擊，而是穩住自身，氣勢節節拔高。
外行人或許只是覺得氣氛凝重，可放在牟商這樣的高手眼中，才能看出兩名青年武師的鋒芒！
卧龍山的人，都知道封鹿山化勁無敵，是裴度的衣缽傳人，但因為他最近幾年已經很少出手，並不知道他的深淺。可牟商是清楚的，如果他對上封鹿山，恐怕三個回合之內，就要被打散了架子！
可林若塵卻絲毫沒有落於下風，單單這一記起手，兩人依然是旗鼓相當。
都未動，但勁氣鼓盪，兩人的衣袂都開始飄動！
三個呼吸，兩人幾乎是同時出手。
林若塵左手往前一晃，翻腕拍向封鹿山的腰腹，腰身瞬間挺起，右手重拳出擊，砸向封鹿山的胸口。
封鹿山絲毫不讓，單腳猛往前一跨，前臂橫起，肘尖和手腕形成一個弧形向前一壓，後手炮捶直擊面門！
這是太祖長拳中最為暴烈的一招，當頭炮！
拳勢猛烈，腳下暗含崩挑兩種技法，一旦右手按住對方的前手，瞬間便可以接上“拗單鞭”和“七星拳”兩式。
斗拳，封鹿山畢竟是年輕血性，無論如何，不肯使用“倒騎龍”、“雀地龍”這樣的後手招法，就是要與你硬碰硬地分個高下！
大殿之上，裴度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兩眼中精光閃爍，卻緊緊盯住了大鼓之上的兩人。
太祖長拳的拳意，重在四個字“后發先至”，多用橋手和挑腿，跌打擒拿更是拳法之中的精髓，可並不意味着，就一定不能搶攻！
封鹿山上手就是暴烈的當頭炮，只能說明他覺得自己優勢，想要一戰而定！
裴度對封鹿山信心十足，但他也知道，封鹿山的判斷，恐怕失於偏頗了。裴青竹能夠放心讓他一個人前來卧龍山，一定是認為，他有這個實力。
雖然只是一面，但裴青竹的實力，裴度看得清楚，在武道的理解上，即便是和自己相比，相差也是不大。她的判斷，不會有錯！
林若塵一拳轟出，兩個拳頭幾乎已經撞在一起。左腳踩實鼓面，右腳猛然踏下！
“嗵”的一聲戰鼓響起，渾身的筋膜鼓盪，體內同時發出嗡地一聲悶響。
雙拳相交，各自的暗勁都按捺不出，砰地一聲爆響，兩人各退一步。
身形往後一頓，林若塵身體旋轉飛起，以右腿為軸，左腿挾着風聲，呼嘯斬下！依然是他最為暴戾的蛇尾鞭！
封鹿山一記炮捶沒有佔到便宜，也是就勢轉身，雁翅勢中的穿樁腿全力向後蹬出！
雙腿再對一記，穿樁腿帶着螺旋之勁，蛇尾鞭居高臨下，又是一個平手。
林若塵左腿砸下之時，右腳就已經蹬地而起，接巨蟒翻身，右臂掄開，又是一記蛇尾鞭！
台下的牟商看得眼皮直跳。未動手時，林若塵的泥蛇看起來陰冷詭詐，可沒有想到，一搶到先手，招招都是硬功硬打，疾風驟雨一般，不給任何纏鬥的機會！
封鹿山一咬牙，跳步翻身，單鞭勢出手，兩條手臂砸在一起，水花四濺，暗勁終於噴薄而出。
兩人身形未穩，林若塵趟步上前，左肘架起如大槍，扎向封鹿山的肋下，身體已經側起，毫無疑問，下一招又是一記蛇尾鞭！
封鹿山轉身向後，閃過這肘，左手已經按向林若塵的手腕。
連番暴擊，他的氣勢竟已被壓了一頭，覺得再這樣拼下去，萬難搶回先手，就準備以一記倒騎龍，後手立勢了。
大殿之上的裴度猛然起身，身體前傾，右手按下時，咯嘣一聲，崩碎了龍椅扶手的一角！
他知道封鹿山大勢已去！
此戰，根本就不是封鹿山技不如人，而是生死相搏，他的經驗相差太大了！
話句話說，他經歷過的勢均力敵的戰鬥，太少了。少到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林若塵搶攻的意義何在。
林若塵連續用四次威猛無敵的對攻，只是為自己爭取一個拔刀的最好機會！
暴烈的進攻，讓封鹿山沒有時間思考，他只覺得，下一招，必然還是一級蛇尾鞭。那他的倒騎龍，正好避敵鋒芒，在他拳勢將盡的時候，立勢反擊，搶回先手。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林若塵下一記蛇尾鞭，將是斬龍寶刀！
連退三步，五尺長刀在手，封鹿山只要不跳下大鼓，就只能硬吃他這一刀！
即便封鹿山的秘銀蠶絲手套刀槍不入，這一刀也足夠打折他幾根骨頭。
大局已定，從林若塵跳上大鼓，就已經註定了這一場的勝負。
同為天人合律的境界，這鼓聲奈何不了林若塵，可這不足四米的鼓面，卻束縛了封鹿山的身手。因為無論是太祖長拳中，最為精妙的埋伏勢，還是反擊犀利的一霎步，都需要足夠的距離和空間。
林若塵正是利用開場暴戾搶攻，壓縮他的活動空間，將勝負，放在了武器之上！
綳簧響動，林若塵手中的斬龍寶刀劈斬而下，如夜空中一道閃電一般，劃破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