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使消逝的地方

第八章天使消逝的地方

華麗舒適的車廂內，一對剛確立關係的戀人雙雙陷入沉默，不知是源於羞澀、不知是源於突兀，抑或是……氣氛詭異得異常靜寂。江華凱用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再度端詳了身旁依然羞答答的少女良久，最後表情淡漠地收回目光，發動車子，隨手打開DV，沙啞的女聲悠然飄出：

天使曾經來過，在那個雪花飄舞的冬天。

靜靜的，他佇立在街頭，

來自喧囂世界的少女，懵懂的睜大眼。

在那個冬天，她在街頭撞見了天使，潔白的雙翼，恬凈的氣息。

莞爾一笑，整個世界黯然失色。

時間匆匆流逝，她總是在如潮人海中穿梭。

她始終是那個愛遲到的女孩。

不管過了十年，二十年------

她始終是那個冬天早晨驚愕的少女。

不管過了十年，二十年------

因為在那個早晨，天使讓時間停止。

寒夜裏，高山上，他舉起手，深藍的夜空下，星光在他手上閃爍。

從此有一道光聯繫天上人間。

物換星移，他的身影已融入萬點寒星中。

驀然回首，星光在她額上閃爍。

那是他給她永恆的印記。

他如同北極光照亮清冷的冬夜。

照亮少女漆黑的眸。

從此她一直在那個漆黑的夜裏尋覓。

尋找她的光明天使。

再次回到他消逝的地方，是那片茫茫的雪原，還是幽暗的密林。

是少年時代的學校，還是明凈的湖畔。

是的，那裏有他匆匆路過的痕迹。

他的歡笑，他的淚水，他的心痛，他的孤寂。

他的傷痕，他的單純，他的倔強，他的沉默。

都是天使留給她的印記。

雪地里翩然而至的一吻，無聲無息，是上天恩賜的魔法。

她是被天使寵愛的女孩。

所以她孤單，她心痛，她倔強，她沉默。

那是被天使愛上的標記。

在熙來攘往，人潮洶湧的街頭，

有天使不經意地穿過，消失，

有天使的微笑不經意地綻放，轉瞬即逝。

不會為誰流連。

不會為誰駐足，

直到遇見那個額上有標記的女子。

不知何時開始下雪，四周景物剎那間迷茫

在天使消逝的街頭。她永恆地守望。

透過紛飛的雪花，看到她額上，若有若無，

深藍的北極星。

歌手迷幻的吟唱，木管樂器低迷的嗚咽，整個空氣中瀰漫著宗教神秘肅穆的氣氛。凄迷的歌聲充溢着車廂，迴旋在冷雪的耳畔，撩撥着她的心弦，她感覺自己有點醉了。恍惚中，她好似幻化為歌中被天使垂愛眷顧的少女，迷離中，恍若天使業已在她的心頭烙上了愛的印記。

這是一首今年風靡全球的俄語翻唱歌曲，這是一首花季追夢少女大都迷戀的歌曲，這也是一首唯美的詩歌。細細流瀉，如涓涓清泉，述說著天使和女孩的動人故事，空靈、憂傷、悠遠、悲涼。因為喜愛，冷雪早已能熟稔地吟唱，可是，不知怎地，今日卻產生了一種錯覺，是由於身旁的這個魅惑眾生的男生嗎？冷雪怯生生地偷眼一瞧，卻發現那位神情冷滯、劍眉緊鎖。不禁心底一顫。

不知怎的，在冷雪表白后，江華凱竟只是片刻激動，很快地，一種煩憂緊緊地困住了他。感受着怯怯地坐在近旁的少女，依然清麗脫俗如聖潔的天使，但他，一時卻沒有一點好心情。毫無疑問，源於一個極度出色男人的強烈佔有欲，第一眼觸到這抹似曾在夢中見到過的清純，即想據為己有。可是，也許得到的太輕而易舉，他竟然有絲絲的失落。

誠然，江華凱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鬼魅一樣的魅力。從小到大，身邊總是聚集着一堆堆的追求者，但是，這個少女，第一眼觸及他甚至奉若神明的天使，他竟然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擷取她的芳心？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還是她原本就不是什麼所謂聖女(所謂聖女，只是她徒有的表象而已)？

那麼，是他看走眼了？他有點不敢相信。雖然他年紀很輕，但是特殊的生活經歷早已練就了他犀利睿智的眼光，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對周邊世界的人和事的判斷能力。可是，這一次，她的表現，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

難道，她實質上就只是一個和普通女孩沒有任何區別的甚至更要隨便輕浮勢利的庸俗女生？她現在住在別墅區，但卻只是陪住，實際上家境並不怎麼樣，因此，她現在是在迫不及待地抓住我這個送上門的英俊多金的男人嗎？可是……

眼睛餘光映入的依然是一張純潔明凈、天真稚嫩如天使般的臉龐，還有那深幽的雙眸，盈滿澄凈、無邪、盈滿夢幻般的光澤。只是，一個像夢一般的女孩怎麼能如此輕率地接受雖然貌似優秀卻行為放肆的陌生男人呢？“她，是妖，是仙？”江華凱不禁在心裏腹誹着。

一曲終了，車子業已到達校園，那個看不懂是妖是仙的女孩卻好似依然沉浸在夢中，見她這種情形，江華凱不禁釋然。心想：為何要庸人自擾呢？為何要如此深究她的品格呢？即使，她就只是一個庸俗女流，但起碼，她身上所滲發出的那份清純與靈動卻是讓他砰然心動的，反正，自己不也只是一時興起玩玩而已，又何必那麼較真呢？他解嘲地笑笑，停好車子，卻並不急於開門，而是俯身壓向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