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鬥毆
她到達南大營的時候，她的屬下都已經早早的起身，經過了昨日，呂鵬與方大丙的信心陡然高漲，他們進入南大營這麼多年，從開始的意氣風發到後來的意志消沉，只想得過且過，越是這樣，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循環之中，但是昨天葉傾城忽然給了他們一種力量，那種力量似乎喚醒了沉寂在體內的一種感覺，那就叫自信。
張氏兄弟在南大營也算是比較有名的人物，武功好，腦子也好，做事積極，深得上司的青睞，平日裏他們幾個和張氏兄弟比，就如同泥沙與玉石的差別一樣，但是在葉傾城這裏，第一天就給張氏兄弟一個教訓。他們則獲得了一種榮耀，這種榮耀還是憑藉他們自己的本事領取的，這叫呂鵬他們幾個好像看大了一種光明。
葉傾城來一看到大家的精神面貌，就是微微的一笑，“看來大家今日都很精神啊。那麼就讓我們放鬆一下，去校場跑四圈吧，老規矩，要是我兩個侍女能跑下來，你們卻跑不下來，也就不用吃早飯了，因為太丟人。”葉傾城輕描淡寫的丟下一句，就揚長而出，留下一屋子的人摩拳擦掌，看向了素和與素清。
素和與素清頓時感覺到壓力好大！
張氏兄弟昨天被罰，開始是有不服，但是回來仔細的想想葉傾城說過的話，頓時又感覺十分有道理，還有如果被葉傾城給淘汰了，那在南大營是真的沒臉面混下去了，要知道這裏是之前誰也不肯來的地方。
所以今天他們就卯足了勁，想要將自己在葉傾城與呂鵬那幾個平時他們看都看不上的垃圾全面將丟去的面子給找回來。
校場上，素和與素清在前面跑，昨天本是十分輕鬆的領跑，今天她們兩個也感到壓力感十足了，後面的人追的太緊了……她們兩個用出了輕功，才將後面的大男人稍稍的甩開一小段距離。方大丙一改昨天的不急不許，今日是奮力的朝前。
葉傾城騎在馬上看得分明，這小子昨天跑三圈下來，以他的體重照理應該是要死要活的。但是昨天那幾個喘的最厲害的裏面卻沒有他，看來武舉會試前三十的成績應該是實至名歸。只是不知道他為何進入錦衣衛之後就開始混日子。素和與素清本就身輕如燕，輕功又是不錯，葉傾城看得出來她們兩個今天也是上心了，所以才沒被方大丙追上，只是他們的速度也在不相伯仲之間。
“嘿！”旁邊經過的其他錦衣衛看到校場上一大早又是這些人在跑，不由輕笑，“那公主倒是真的挺有本事的，能叫這幾個跑起來。跑的還那麼快。”
“你知道個屁，為了拍馬屁，他們自然是要努力點。”馬上就有有人不齒的說道，“光會跑有什麼用，難道上了戰場是用腿跑的嗎？難不成在兵敗的時候跑的比別人快一些？”
他話音一落，其他圍觀的人就發出一聲轟笑。
呂鵬他們剛剛經過這邊，自是將這些鬨笑聲給全數納入耳中，他們一個個的無不憤然的朝校場外圍觀的那些人投去了憤怒的目光。
四圈跑完，有幾個人還是如昨天一樣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不過今天他們幾個依然咬牙堅持下來了。
葉傾城策馬走到他們的面前，“聽到剛才別人議論咱們的話了嗎？”她翻身下馬，緩聲問道。
“聽到了。大家異口同聲的回道。
“的確，戰場上的勝利不是靠跑出來的。但是能跑是一項基本功，不要小看跑步，能鍛煉你們身體最基本的素質，增強心跳，增強肌肉，增加血氧含量，也能增加身體的靈活度。”葉傾城說道，“當然我們不光要能跑，還要會跑！不光要會跑，還要能打！你們現在能站在這裏，是代表你們已經選擇了我，既然選擇了追隨我，我要的就是你們絕對的衷心與服從。昨天的測試只是一個娛樂，今日開始，你們將領教來自地獄一樣的磨練，你們現在開始要遵守的準則只有三條，第一是服從我的命令，第二是服從我的命令，第三依然是服從我的命令，換句話說，在這裏，你們要無條件，絕對服從我的命令。我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覺得自己做不到的，現在離開，我不會阻攔。我數十個數，到時候沒有人走的話，那就代表你們都接受！”
葉傾城說完頓了頓，用目光掃了一下大家的面容。
葉傾城墨發紅衣，在晨光的映襯之下，渾身如同一個叫人移不開眼目的發光體一樣，她的目光堅韌剛毅，帶着一股子叫人一觸及就會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她的聲音雖然俏生生的還帶着幾分嬌憨，但是語調擲地有聲，她個子嬌小玲瓏，但是在剛才那一刻卻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巍峨感，那種凌人的氣勢不輸給南大營任何一個千戶，更帶着一種旁人難以企及的驕傲。
任何人看到眼前的葉傾城都會有一種不由自主想要追隨的感覺。
就是被她剛才顯露的那種氣勢所攝，有兩人本是想要動搖的。卻也在葉傾城數完最後一個數之前忍住了自己想要邁出的腳步。
十五個青年巍然不動的站在葉傾城的面前，如同十五個木樁一樣牢牢的釘在了校場之上。
“很好。”葉傾城展顏一笑，“我很滿意大家的選擇。你們放心，你們給我你們的忠心與服從，我也會給你們我的承諾。”
葉傾城明白現在大家一個都沒動不一定是全身心的就會服從與她，也可能是迫於別的原因，例如面子上會過不去等，但是不要緊，相信加以時日，她一定會收服這些人，將這些人真正的訓練成一把尖刀，能直插敵人心臟的武器。
”我給你們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從今日起，不要稱呼我為公主，殿下，也不需要稱呼我為大人，我會和你們一起訓練，所以我是你們的頭兒，你們今天開始叫我頭兒。”葉傾城說道。
眾人猶豫了一下，相互對看了一眼，誰也沒敢叫出來。
葉傾城知道這是癥結所在，她的身份十分的尷尬，要說是公主吧，她自己不認，要說是武狀元是百戶吧，這些人估計打心眼裏也不會認可，所以她需要變換一個稱呼，一個機能和他們打成一片，又能時刻提醒他們自己才是掌權者的稱呼，所以葉傾城思來想去的。“頭兒”還是不錯的。
“剛才是誰答應要絕對服從的？”葉傾城的眸光一閃，“我不需要出爾反爾的人。”
“是！頭兒！”十五個人立即齊聲高聲說道。
葉傾城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今天加練一項。蛙跳前進，素和示範一下。”素和得令，出來雙手背負在身後，蹲下，如同青蛙一樣朝前跳行了兩下，隨後又轉身，跳了回來，站直自己的身體，回到隊列之中。她跟着葉傾城很久了，葉傾城在王府院子裏面背着手蛙跳她沒少看，所以動作做得十分的標準到位。
這……十五個大男人一看，頓時面面相噓，這動作實在是有點不太雅觀啊。剛才時辰還早，各營的人還沒出來早操，但是現在已經到了南大營出早操的時間了，他們如果這樣圍着校場跳一圈，豈不是被自己之前的同僚當猴子看了？
男人總是好面子的，這實在是有點叫大家抹不開這個臉面。
“有問題？”葉傾城見張彪遲遲不喊口號，不由眼梢稍稍的上挑。
張彪咬牙出列，臉上漲的通紅，“頭兒，這是不是兒戲了點。”
“服從！”葉傾城厲聲說到，她目光冷冽，不帶一絲講情面的餘地，張彪只能看了大家一眼，“全體蛙跳前進！”說完他自己走到隊列的最前，帶頭起跳。
呂鵬第二個跟上，方大丙憨厚的一笑。“反正他們看俺就是一個笑話，俺也不怕丟人不丟人的。”說完他也跟了上去。張恆見自己哥哥帶頭跳走了，於是他也咬牙跟上，要丟人就一起丟人吧，他只當周圍來來去去的都不是人好了。其他人見狀也一併跟上，包括昨天那個主動要求加入的嚴嘉。
素和與素清跟在了隊伍的最末，葉傾城也負手跟上。
張彪等人開始不知道葉傾城也跟着一起做，直到周圍圍攏越來越多的人在指手畫腳的，他們才朝後看了一眼，這一看，竟然發現公主殿下也跟着他們一起蛙跳……
十八個人依次圍繞着校場蛙跳，這場面真是南大營開營以來的第一次，那些已經用過早膳，前來校場出操的其他錦衣衛無不差異的看着這詭異的畫面。
“他們在做什麼？”有人小聲的問道。
“誰知道。如此不雅的動作……”
“別亂說，沒看那位公主也在跳？”
“可惜了三個嬌滴滴的姑娘了。這麼跳，還能嫁的出去嗎？”
“我不介意娶了那兩個漂亮的小妞兒。”
“你嘴巴放乾淨點，那兩個是公主的侍女，若是傳入公主耳朵裏面，小心你要入宮當太監去。”
“怕什麼，你看看那位公主自己在做什麼……虧秦大人也能受得了她。”
“嘖嘖。”
“真是不知所謂啊，將咱們南大營當成什麼了，好像小孩子的遊戲一樣，不知道張大人怎麼能容忍的了的。”
“張大人又有什麼辦法，沒見那位的地位和後台嗎？自然是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真是可惜了這十五個兄弟了，好好的錦衣衛，跟在那位公主的身後變成了娛樂的工具。”
“幸虧咱們沒被選過去。”
“嚴嘉是腦子有病吧，自己要求過去。”
“我看也是！得了失心瘋了。”
“唉……”
諸如此類可聽的，不可聽的話陸陸續續的傳入了大家的耳朵裏面，葉傾城自是打從她穿越以來就是在別人的非議之中一直頑強的存活到現在，所以這些話語對於她來說連撓痒痒都不如。在她嫁入秦家之後，面對老太太的冷嘲熱諷，更是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所以葉傾城對這些話只是付之一笑，國公夫人對於她來說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好處就是她的臉皮磨練的更厚實了……
但是其他人就有點受不了，開始他們還能抽空去瞪那些朝他們冷嘲熱諷的人，但是漸漸的，小半圈跳下來，大家一個個的就有點遭不住了。
這個校場的周長葉傾城目測過約莫有一公里這麼大，畢竟是南大營最大的一個校場，剛才大家已經跑了四圈下來了，體力消耗了不少，所以最後這一圈蛙跳儼然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才剛剛跳了小半圈，大家就開始臉色發白，氣息大亂，一個個的喘着大粗氣。
張氏兄弟和嚴嘉本就是體力十分好的人，他們都是旁人眼裏的“精英“，不過現在這三個人也是累的呼哧帶喘，感覺雙腿已經麻木的不像是自己的，腦子裏面亂鬨哄的，不知道該想點什麼才好，眼前和耳邊，其他圍觀者都已經漸漸的消失，只有那好像怎麼也跳不完的路在面前無限的延伸開來。
嚴嘉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股子不服輸的心油然而起，他昨天不過就是一句玩笑，哪裏知道真的將自己給坑了進來，他後悔的要死，但是礙於葉傾城的封號，又不能說什麼反悔的話，只有咬緊牙關，剛才葉傾城叫大家選擇的時候，他一度想要邁出隊列的，但是又覺得有點好奇，他來的晚不知道葉傾城到底承諾了什麼，所以一陣天人交戰之後，他決定留下看看。
他偷眼朝後看了看葉傾城，發現她和素和還有素清三個人蹦的着實的歡實，一點吃力的感覺都沒有……這叫他大男人的自尊先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難道他堂堂一個錦衣衛總旗，居然敵不過三個女人的體力！
眼看着葉傾城，素和還有素清輕鬆的超越他，他大吼了一聲，加快跳躍，汗珠沿着他的額頭不住的滾下，迷到了眼睛裏，害的他看不清前面的路，差點撲倒在地。
“這樣就不行了？”葉傾城在經過他的時候輕飄飄的丟下了一句，“我聽說你之前很厲害啊！”
嚴嘉咬牙撐住身體，調整了一下氣息，繼續朝前跳，公主居然能跳到他的前面去，這口氣真心咽不下……
嚴嘉是這樣想的，別人也是這樣的想法，剛剛有人已經想要半路放棄了，但是一看到葉傾城和素清與素清都去了前面，就怎麼也下不了這個面子了，就是吐血也在咬牙堅持着。
隊伍變得稀稀拉拉的，差距拉的越來越大。葉傾城，素清還有素和都跳到了起點，站起身來悠閑的等着後面的人。
素和與素清十分同情的看着還在校場上跳的人，這種痛苦她們也是體會過的。
“加油哦！”素和與素清在葉傾城的授意下朝着那幾個還在奮力跳躍的人高聲喊道。
少女清脆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直衝那些人的天靈蓋，有幾個撐不住幾乎要半跪在地上的人也咬牙再度將手背在了身後。
等所有的人都跳到起點之後，除了方大丙之外，其他人都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一個個都好像撈出了水的魚一樣，渾身汗透。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怦怦怦的跳的就像是一張嘴，馬上會從胸腔裏面蹦出來一樣。每個人的喉嚨口都好像被火燎燒過，火辣辣的痛。
周遭人的嘲笑聲也不絕於耳，不過這時候他們也顧不得理會了。
“集合！”葉傾城輕喝了一聲，眾人一愣，隨後一個個倒兵敗將的爬起來，再看看他們的樣子，狼狽的叫人不忍直視。
“好了。回去，先沐浴后吃飯。”葉傾城說道。
頓時哀鴻遍地，他們已經累的不想動了，還飢腸轆轆的，居然還要去沐浴。
“能不能不沐浴啊？”有人小聲嘀咕了一下。
“能啊。不沐浴就不要吃飯。”葉傾城丟下一句，笑着離開。
她要帶的人不光體魄要過關，儀錶也要成為標杆。
葉傾城才剛一離開，那十五個人就被自己的就同僚給圍住了。
“伺候那女人的感覺如何？”有人嘻嘻哈哈的對呂鵬說道。
呂鵬翻了他一個白眼，懶的理他。
“哈哈。怎麼了？還不讓人說了。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麼？”有人繼續撩撥呂鵬道。
“和你有什麼關係？”呂鵬不屑的說了一句，準備繼續前行。
“呦，這是跟着公主了，所以傲氣了！你算什麼東西？”那人見呂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他不理不睬，也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呂鵬素來都是他們打壓的對象，何時輪到他這麼囂張過。
他偷眼看了看自己的百戶，孫百戶稍稍的背過身去，那人頓時明白，看來孫百戶是不想管這件事情了，他心底敞亮，手裏和嘴裏就有點不乾不淨的。
呂鵬原本是不想理他的，但是他說的實在是難聽，順便將方大丙也一併罵了進去，呂鵬心底怒氣一來，一個衝天炮就直接打在了那人的鼻樑上。
葉傾城本是坐在營房裏面等這些人回來的，結果人沒等回來，卻看到一個錦衣衛小旗慌裏慌張的跑了過來，“殿下，不好了，您手下在校場上和人家打起來。現在亂成一團。”
葉傾城聞言眉頭稍稍的一皺，“怎麼會打起來？別的百戶不在嗎？”
“在。只是好像沒人去管。”那小旗有點尷尬的說道，他與呂鵬是同鄉，可不想自己人被打成豬頭，雖然現在他已經鼻青臉腫了。
葉傾城霍的一下站起來。
錦衣衛南鎮撫司素來號稱軍紀嚴明，嚴禁私鬥的，在校場上都能打起來，看來就是沒有人想去管了。
“去看看。”葉傾城對素和與素清說道。
等葉傾城到校場的時候，南宮瑜也接到消息趕到。
“幹什麼呢？”南宮瑜看了葉傾城一眼，隨後對圍的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吼了一聲，“你們百戶呢！”
“都看什麼熱鬧，趕緊過來！”其他幾個百戶本是躲的遠遠的，任由自己的手下去圍觀。現在見南宮瑜來了，也馬上跟了過來，將自己的手下帶回。
瞬間原本圍的和菜市場一樣的地方頓時就空闊了起來。
呂鵬被幾個人壓在身子下面揍，方大丙在一邊也被好幾個人壓在身子下面，他塊頭大，雖然被壓制着，但是沒吃虧，倒是那幾個壓他的錦衣衛有點鼻青臉腫的，看起來沒討到什麼便宜，不過方大丙被人纏住，卻是幫不了呂鵬。
而自己其他的手下則一臉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看。
葉傾城拿目光一掃他們，他們一個個頓時心虛的低下頭去。
南宮瑜大步上前，將打架的人一個個的拎了起來，扔開，王彬和范小牛這才跑來將呂鵬給攙扶了起來。
葉傾城再看看呂鵬的樣子，被打的太慘了，眼睛固然都是青的，鼻孔下面全是血，眼角也被打裂了，臉上的毛細血管本就豐富，弄了一臉的污泥和血合著臉上的汗，混在一起，和油泥一樣。
南宮瑜厲聲說到，“怎麼回事？”
“回千戶大人。是他們先動手的。”那些人忙一抱拳，對南宮瑜說道。“我們不過和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他們就動手打人。”
他那臉上也比較精彩，看起來被人揍了好幾拳，拳頭留的還蠻重的，鼻子都被打歪了，臉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半側的臉頰也高高的腫起。
“你們有什麼要辯解的嗎？”南宮瑜看向了呂鵬和方大丙，問道。
呂鵬哼了一聲，朝着那個告狀的人吐了一口血沫子，態度十分的桀驁。至於方大丙則氣呼呼的說道，“他們欠揍！”
“千戶大人明鑒，您看看他們囂張的那個樣子！”那人忙抱拳說道，“我們是被人打了所以才還手的。”
“是爺爺先動手的，怎麼地吧！”呂鵬不屑的說道，“就看不上你那孫子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