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沒人敢傷害我陸戰的兒子
陸戰接到顧以莘電話的時候正在開高層會議,總結全年工作以及年會的事,顧以莘說有人把西西搶走了,陸戰第一反應竟然是懵了,一時之間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反應過來之後,陸戰手裏那隻鋼筆最先陣亡,墨汁飛濺,嚇得正在做報告的財務總監差點扔了手裏的文件夾。
“散會!”
陸戰只說了這兩個字就衝出去,這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失控,他擔心西西,因為西西是他的兒子,但是更多的,他擔心那個叫依琳的女人。
她才失去一個孩子,精神狀況十分不好,如果現在西西再出了什麼事,那個女人會不會崩潰掉?
只要一想到那樣的畫面,陸戰就一陣心悸,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
他其實是怕的,他怕依琳會崩潰,他怕沒了孩子作為羈絆,他和依琳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他不相信一見鍾情,甚至不相信愛情,可是直到現在他才驚覺,在這個女人努力朝他靠近的時候,他其實也想過要和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說起來好像很漫長,但也不過短短數十年,他已經一個人過了將近三十年,以後的日子如果有西西和這個女人的陪伴,其實也很不錯。
一路飆車到警局,急匆匆的進去,辦公室里的情景比他想像中要好得多,那個女人並沒有尖叫也沒有失控,她就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獃獃的,目光有些獃滯,兩隻手十分無助的抓着顧以莘的衣擺。
她的眼神是渙散的,手卻很用力的抓着他的衣擺不肯放開,好像只有抓住他的衣擺才能感覺到安心。那種依賴讓陸戰的心一下子堵得發疼,卻沒辦法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麼。
撇開其他想法,陸戰大步走過去,接受報案的警察立刻向他詢問一些問題,陸戰朝顧以莘點了下頭致謝,然後冷靜下來做答。
現在警方把偵破方向集中於綁匪是想索要錢財,對陸戰和依琳的手機都進行了監聽,並且調取了那個時段的路面監控進行追蹤調查。
做完這些,警方讓他們等待,陸戰抿着唇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要他就這麼坐着等是不可能的,目前知道西西是他兒子的人很少,且如果是和他在商業上有恩怨的人,在Z市也有不小的勢力,完全依靠警方是不行的。
報警只是走一下流程罷了,到時候如果出了什麼事,他還能夠占理。
做完這些,陸戰正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拿出手機打電話,聽見顧以莘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讓依琳在口供上簽字。
“依琳,在這裏簽字,你簽了字,西西才能早點找到,在這裏簽看到沒有?”
顧以莘指着簽字的空白誘哄,依琳沒有什麼反應,拽着他衣擺的手反而更加用力,能看到泛白的骨節,嘴裏還不停地喃喃自語:“我為什麼沒有抓住他的手?我為什麼沒有抓住他的手……”
陸戰撥號的手微頓,折返回去,俯身,高大的身形將依琳完全籠罩在自己的身體之下,硬是扯下她的一隻手握在掌心,拿起筆,像教小孩子寫字一樣幫她簽了字。
簽完字,陸戰沒有急着離開,而是貼着依琳的臉頰低語:“沒有人敢傷害我陸戰的兒子!”
說完這句話陸戰大步離開,雖然其他人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但都敏銳的感受到在那一瞬間他渾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氣息。
這個男人,真的生氣了。
“走吧。”
顧以莘拍拍依琳的肩膀說,依琳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迷茫的看了顧以莘一眼才站起來,只是依然沒有放過他的衣角,顧以莘有些哭笑不得:“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扯爛了。”
依琳聞聲反應遲鈍的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的衣服,依然沒有任何想要鬆開的意思,顧以莘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她拉着,走出警察局的大門,外面已經在下雨了,本來就很冷的Z市,又降了好幾度。
依琳本能的打了個寒顫,今天原本說要去動物園,所以顧以莘換的是運動套裝,不好脫,正準備抱着依琳快步跑到車上,一回頭就看見依琳仰頭看着天,已經是淚流滿面。
“西西只穿了那麼點,他肯定會冷,這個時候他肯定很害怕,以前只要一下雨他都會和我一起睡的,他才不到三歲……”
依琳說到最後泣不成聲,蹲在地上抱着腿哭泣,她沒有刻意壓抑自己的聲音,發出小獸般無助的嗚咽。
這是顧以莘記憶中,依琳第一次這樣哭,她和蘇暖都是很少哭的人,哭起來的時候沒有聲音,只是不停地流眼淚。不同的是,蘇暖哭的時候可能會罵人,會把自己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而依琳只是哭,只是任由眼淚從臉頰淌下。
她第一次這樣哭,也只有這個時候,顧以莘才覺得,她其實比任何人都脆弱,只是以前,她不說,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多難過,她太倔強,所以什麼東西都自己扛。
現在她扛不住了,太多太多的意外和困難向她撲來,她的肩膀再也承受不住,完全垮掉了。
她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偶爾有路過的人會投來奇怪的眼神,她沒有發現,顧以莘也沒有在意,只是站在一邊靜靜地聽她哭。
直到她的聲音哭得沙啞,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響,顧以莘才俯身把她抱起來。這個時候的依琳沒有任何反抗,乖順得像個孩子,只是手又緊緊地抓住他的衣領。
把依琳抱進車後座,顧以莘沒有急着離開,而是低頭和她的目光對視,然後他聽見自己說:“依琳,有些東西,不是你害怕就可以用手抓住的,我會一直在你身後,所以不要怕。”
在他說完那句話后,依琳的手終於緩緩地鬆開,顧以莘毫不在意被揪得皺巴巴的衣服關上車門,驅車送依琳回酒店。
監督她吃了東西,又喝了兩粒安眠藥才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最近的事太多,他是不會讓依琳靠安眠藥入睡的。
從依琳的房間出來,顧以莘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反而重新進了電梯下樓,開車離開。警方的偵破方向是索財,陸戰的懷疑是報復,依琳已經方寸大亂,似乎根本沒有人往那個人身上想。
在依晴捅了依琳一刀后,依家給出的解釋是依晴因為自小病弱抑鬱所以有了精神病,在依琳還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把依晴送出國外。
顧以莘在那之後想辦法拿到了依晴的病歷,她的病並不像依家對外宣稱的那麼簡單,她的確是有心裏疾病,卻不是因為自身,而是因為依琳。
顧以莘很早就發現,依晴對依琳有格外執拗的佔有,她似乎不喜歡任何人接觸依琳,不,這樣說其實並不准確,顧以莘並不能很貼切的解釋依晴對依琳究竟是什麼樣的心理。
雖然在依琳被捅傷之後他涉獵了部分心理醫學,卻也只是皮毛,並不能直接診斷並作出很好的解釋。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依晴對依琳存在某種病態的偏執,這種偏執很有可能導致她對西西做出什麼事來。
當然,這只是顧以莘的猜測,之所以在警局沒有對警方說出這樣的猜測,只是擔心被陸戰和依琳否決罷了。而且如果陸戰因為他的猜測而把依晴保護起來,他就沒有辦法驗證自己的猜測了。
車子開到陸家所在的別墅區,顧以莘很容易就進入陸家,時間還不算晚,陸家的傭人正在準備晚飯,陸家二老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沒有穿工作服,陸老爺子並沒有認出他,上次西西呼吸道過敏在醫院顧以莘就和陸家二老碰過面,只是他們完全沒有認出他來。
也是在那個時候顧以莘才發現,原來作為公婆的陸家二老和求醫的時候是全然不同的模樣。
“你……你不是上次和那個賤人在一起的男人嗎?”陸老太太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顧以莘,她的用詞很不符合她的身份,不過顧以莘現在並不急着追究這些。
“陸老先生的腿還好吧,四個月前我不是才為你做了手術,怎麼現在就不記得我了?”
顧以莘含笑提醒,他那個時候只是到Z市參加一個醫學講座,結果比他高一屆的師兄因為急性闌尾炎不能動手術,所以就由他代刀。
當時聽到陸雄兩個字,知道他是陸戰的父親,顧以莘也沒有多想,現在想來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聽到顧以莘這麼說,陸老爺子眉頭微皺,很快想到他的身份,臉上的表情和善了一點:“原來是顧醫生,上次的手術多謝你了,不知顧醫生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我和陸戰有點交情,之前他說他有個叫依晴的朋友回國暫住在陸家,讓我有時間看看給她制定一套調養方案,今天我恰好有時間,所以過來看看。”
顧以莘面不改色的隨口胡謅,陸老爺子還有些猶豫,陸老太太就沉着臉嘮叨起來:“我就說那個女人看起來柔弱就是有病,你還不信,你看看,她就是個病秧子!”陸老太太數落完又對顧以莘說:“你等着,我給小晴打電話,讓她趕緊回來……”
“她出去了?”顧以莘敏銳的問。
陸老太太拿電話的手一頓:“對呀,今天和陸戰一起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