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被人截胡
我的心一下子漏跳了一拍。
他就夏恆的那個……
“那個孩子總想要跟命抗爭。”那個跟夏恆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雖然跟夏恆看上去是一樣的年輕,可是這話說的卻是渾然天成一個長輩的口吻:“每個人的命都是早就註定好的,所以嘛,爭是爭不過的,就比如說你。”
“我怎麼了?”望着他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只覺得心也像是滑下去了,沉沉往下墜,出都出不來!
“你嘛……”那男人微微一笑:“命數將盡,活不到明天天亮了。”
這話他說的輕輕鬆鬆,好巧不巧,窗外的鐘樓正鳴起了時間,一聲一聲,敲打了十二下。
那男人也側耳傾聽悠長的撞鐘聲,轉頭說道:“你看,那就算是活不到今天早上了。”
我要死了?
“我是個什麼樣的死法?”我盯着那個男人:“你要殺了我是么?”
“你知道,陰間有生死簿。”那男人淡漠的說道:“你本來也到了時候,就跟賣金飾的老頭子一樣,沒人能多留你,怎麼死的,也差不多。”
命數……
“好了,你跟我來,好歹跟夏恆一場相交,我盡量讓你死的舒服一些,”那男人又將手給伸了過來:“讓我親自勾魂的為數不多,你運氣好。”
我不想死!為什麼我一定要死?
“這不是挺好的么?”那男人接著說道:“你可以跟夏恆繼續在一起了,不想分開。就不用分開……”
說著,往我的方向跨一步:“正是如你所願才對!”
他跟夏恆一樣好看的修長指尖兒,眼看就要碰到我了!
誰願意就站着等死?夏恆……更不願意乖乖的回到了陰間去!
我往後一退,拔腿就往樓上跑!
既然他非得要帶着我來一樓,那肯定有一個我不懂的必要,先跑回去再說,雖然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那麼多人,總不可能就這樣全部消失了吧?
“垂死掙扎……”那個男人的聲音也跟夏恆一樣好聽,卻比夏恆冰冷許多,我只顧着往前跑,根本也沒工夫回頭去看他,只怕一回頭,他的臉就出現在我的背後!
整個空曠的樓里,只有我自己踢騰踢騰的腳步聲,甚至連一下一下心跳的聲音都能聽到,卻聽不到身後的動靜。
猶疑了起來,他還在我身後么……
只這麼鬆懈了一刻,只覺得一隻冰冷的手已經扼住了我的後頸,將我的臉壓在了牆上。
鼻子重重撞上了堅硬的牆面,一股子腥甜的感覺泛出來,是眼前冒金花的一股子劇痛。
呼吸跟撞出來的血逆在一起,讓我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這個要窒息一樣的感覺……好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總喜歡自討苦吃。”身後那個聲音像是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明明那麼簡單就解決的事情,卻要自作聰明。”
“人為什麼不能有自己的選擇?”我咬緊牙說道:“我們有心。不是傀儡!”
“心……”後頸上冰冷的手又緊了一些:“你難道還不懂,所謂的人心,就是你們痛苦的根源么?一切按着命數來就可以了,抗爭……也徒勞。”
“徒勞又怎麼樣……”我忽然想起來白天給夏恆擋了硃砂,身後一摸口袋,裏面果然還殘存了一些!
一把抓住了那硃砂,猛地反手就衝著那個人撒過去:“我自己的人生,就是要自己決定!”
那個跟夏恆一模一樣的人自然沒想到我還有這麼一招,猝不及防的就被我手上的硃砂撒了一臉,他顯然沒有夏恆那麼怕硃砂,但是確實也對硃砂十分厭惡,只見擰起了英挺的眉頭,黑沉沉的眼睛裏滾過了一層深重的怒意!
很……讓人害怕!
估摸着,他還是頭一次被人拍硃砂吧?我自然是顧不上害怕的,只趁着他一晃神的功夫,伸手把走廊上的裝飾瓷器一把劃下來了,衝著他就死命的扔,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我忽然反應過來,難道這就是那個小白臉在給我算命的時候說過的,會紅着眼睛殺身邊這個人?
他認錯很正常,因為這個人,跟蘇晗太像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我撒腿就還要跑,可一轉頭,卻發現眼前是個死角。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叫什麼!這叫一倒霉喝口涼水也塞牙!
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雞仔一樣,被人從后衣領提着拎了起來,脖頸被勒的死死的,眼前一片黑紅,耳邊嗡嗡的作響!
“我跟你說了,這是你的命數,”那個男人冷冷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你怎麼就是不信!”
太陽穴劇痛,只覺的自己像是一個傾倒的水壺,生命和力氣像是水一樣,眼睜睜的要從身上流瀉了出去。
我,要死了么?
也許比起了這種瀕死的恐懼和痛苦來,還是真正的死亡更舒服一些,眼一閉腿一蹬。閉上眼睛就可以了。
但還不行……比起了逃避和屈服來,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蘇晗和爸媽,還在等着我!還有……夏恆!
也不知道哪裏來力氣,我屈起膝蓋死死的往後面一踢,那男人似乎沒想到我還有這個力氣,冰冷的手不自覺就鬆了一些,趁着這個機會,我跳回到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也死命衝著有光的地方跑,但是沒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幾步,一隻手扶住了我。
是熟悉的草木氣息。
“夏恆!”
頭跟往常一樣,被推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懷抱裏面,那個味道讓人安心極了,他清越的聲音從頭頂響了起來:“我在。”
但是他身上……除了草木氣息,居然也帶了血腥氣。
努力揉了揉眼睛,等着視力勉強恢復了一些的時候,看到觸目驚心一大片紅!
他的白襯衫被扯出了許多口子,像是……曾經被什麼東西死死纏繞過,又重新拼盡全力給掙脫開了一樣!
“夏恆。”身後那個男人的聲音緩緩的:“你的這個名字很好聽。”
“跟你沒有一點關係。”夏恆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但每次他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覺得危險!
像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裏的破釜沉舟!
“我知道你不想回來。”那個男人卻跟夏恆一樣,一點情緒也沒帶,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不過那裏才是你真正的家,將龍神尺帶回去之後,料想着你的身份……”
“我不要什麼身份,私生子這個身份就挺好。”夏恆的聲音凜冽:“如果我有龍神尺,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殺了你。”
那個男人沉默了片刻,像是嘆了口氣,可我也沒有聽分明。
只聽他繼續說道:“你現在就可以把龍神尺拿出來,就在這個女人身上。”
夏恆怔了怔,想也知道,那個人怎麼會這麼好心把龍神尺的位置告訴他!
果然,他愉悅的開了口:“知道為什麼我要把她帶回陰間嗎?因為龍神尺在陰間才能打開……殺了她,龍神尺沒了能認的主,自然就會從屍體上出現了。”
我身上一陣惡寒,怪不得……他想要把我拉下去,一方面可能確實為了引夏恆,更重要的就是,他們也想得到了那個唯一的剋星!
只要龍神尺落在了他們手上,他們就可以百無禁忌了!
而夏恆留在陽間,是一點希望都沒了。
我感覺的出來,夏恆環着我的身體也微微僵了僵。
龍神尺真的認我做主的話,為什麼還不出現?是不是哪裏錯了一環!
“夏恆,”那個男人接著說道:“回家。”
那個長輩的優越口氣,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已經親自來接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沒有家。”夏恆是個冷冷的笑:“我媽死了之後,就再也沒了。”
“我沒時間跟你磨蹭!”那個男人沉下了聲音。
忽然我覺得背後一陣冷。
像是那次在金飾店裏來了陰差一樣,空氣猛地降下了好幾度!
“沙沙……”像是有許多的鐵鏈子同時被人拖着走,整齊極了。
來了多少陰差……
“帶回去。”
那個男人疏離的下了令。
我想抬頭看,可是頭還是被夏恆死死的壓着:“不許抬頭。不許開口。”
血腥氣跟草木氣息纏繞着呼吸,每一口都泛苦。
都要死了,他還怕我折壽?
感覺的出來,他拼盡全力,也要在那些危險之中護着我,他甚至不在乎自己肩膀後背撞上什麼,卻不讓我一根頭髮受到傷害。
有鐵鏈子墜地的聲音,有跌倒的聲音,總之他抵抗着,拼盡全力的抵抗着。
腦子裏面已經白了一片,現在怎麼辦?耗是耗不過的!
沒想到正在這個時候,忽然頭頂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碰撞響聲,像是天花板給崩塌了一樣,我只覺得腳下一下子就空了,像是整個人跟鹹魚一樣被掛了起來。
反應反應,這才明白過來,我是被人給拉上去了?
“別鬆手!”嫩生生的,又是個耳熟的聲音……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仙”啊!
怎麼,他也來了!
對了,他那個奇異的身份,不同於普通的人和鬼,所以連陰間,他也不怕!
不用說,又是被蘇晗通知來的吧?
“抓牢了!”“仙”像是也在吃力:“蘇晗說了,只要能讓你們兩個不被拉走,他還會來找我玩兒的……”
眼眶有點發熱,蘇晗他究竟……為我做了多少事情?
這些個曾經認為的苦難,在真正的危險面前,卻變成了一股又一股的力量。
也是他的精心安排?
表面上是在找龍神尺……其實這一路以來,得到的東西比龍神尺自身還要重要!
鐵鏈子的摩挲聲像是帶着風雷之勢,繼續銳利的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接着,是劇烈的碰撞聲,應該是夏恆將那些鐵鏈子掃下去了。
我只覺得夏恆利落的將我架在了肩膀上,輕捷的翻到了上面去,腳重新穩穩噹噹的踏在了地面上。
上到了天花板破開的那一層。
那麼多的陰差,真想抓我們,有“仙”的幫忙,恐怕也不行。
但是因為夏恆的身份,我估計着,他們多多少少,也會有手下留情。
“再熬一會兒……”夏恆說道:“天總會亮的。”
我應了一聲,抬起了頭來:“剛才那個人說,龍神尺要……”
“如果你死才能取出來的話,就不要了。”夏恆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是不怕吃苦的,只是你……”
“我也不怕。”
他環着我的手臂,更緊了:“我知道,對不起。”
“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我忙說道:“蘇晗一天沒出現,一天還是有希望的,他才是龍神尺真正認的主,說不定,他就能取出來!”
我還是沒把剛才那個人說的,我天亮之前就會死的這個事情講出來。
就當他危言聳聽吧,也許真的只是嚇唬我的。
“剛才你上哪兒去了?”我問道:“還有其他人呢?”
“不知道,”夏恆說道:“我聽出來不對勁兒,睜開了眼睛,已經被困住了,知道你肯定有危險,掙脫了就出來了,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
正因為這次跟龍神尺有牽扯,所以才能連他也驚動了。
“你也別太擔心,他們找的是我和龍神尺,沒必要惹無謂的麻煩,”夏恆寬慰道:“估計也跟我一樣被關在哪裏。事情結束就放出來了。”
但願如此,只希望他們都沒有睜眼張嘴折福氣。
這會兒耳畔恢復成了萬籟俱寂,但還是步步驚心,只覺得一片死寂之中,危機四伏。
“這裏似乎能出去,”“仙”煤灰似的身體停了下來,在一個角落摳了又摳,接着那個角落旁邊微微透了亮,原來有個小暗門!
“仙”得意洋洋的說道:“沒有覺出陰差的氣息,我已經把那個老頭兒做的封打開了。從這裏走!”
果然,那裏面是個悠長到看不見盡頭的螺旋樓梯,大概是個應急逃生門。
順着台階一路往下跑,倒是真的沒聽見什麼聲音。
這次如果能逃出去,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大一會到了一樓,“仙”開了那扇門,外面萬籟俱寂,黑漆漆的一點人聲也沒有。
太好了,果然沒被發現!
但沒想到,我們剛剛跨出了那扇門,卻聽見了那個跟夏恆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下來了就好。”
我忽然想起來了,之前他帶着我去一樓,難道就是要領着我們到了地面上,才好直接拉下陰間嗎?
所以那個算卦的小白臉說了,小心腳下!
我轉過頭來想說什麼,夏恆已經一把將我的頭給按了下去:“別看……”
”晚了……”那個跟夏恆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走吧。”
我只覺得自己的肩膀被人用力的按了一下,腳下就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像是上吊的人被人踢開了腳下的踏板一樣!
有風在耳邊掠過,像是在一場噩夢之中一樣,整個人就往下掉!
冷……特別特別的冷!
像是直接掉進了一個冰窖裏面一樣!但就算這個,夏恆擁着我的手,一瞬也沒鬆開,反倒是更緊了!
“夏恆,把她給我,”剛覺出來夏恆像是站穩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快點!今天本來也是她的壽限,不管你讓不讓,她都要死!這樣不是很好么,你們可以一起留下來了……”
“誰要留下來!”夏恆怒不可遏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別想動她!”
那個聲音沒繼續說,但是一個劇烈的破風聲忽然從我的頭上劃過,像是有個很重的東西要對着我的頭砸下來一樣!
夏恆拖着我躲開了,我抬起頭,只見這個地方天昏地暗,哪裏哪裏都黑洞洞的。
剛才還在陰陽會的庭院裏面,怎麼轉瞬之間到了這裏來了……除非,這個地方就是陰間!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次去陰陽路,是因為夏恆將我的魂魄給趕出來了,可是現在,我顯然還在自己的身體裏面。
我瞬時就明白了,怪不得非得讓我踩到了地面,估計要把活人拉到了陰間,只能這樣做。
耳邊有潺潺的水聲。側頭望過去,看見了一條看不見頭尾的河流。
那條河水也黑沉沉的,像是死水,可是仔細一看,水波還是在緩緩流動着。
陰間……難道,這條河水,就是所謂的忘川?
喝了這裏的水,就會忘記前生的事情。
驚魂未定的時候,又有凌厲的破風聲響了起來,我抬頭一看,渾身的汗毛都一下子全給豎起來,原來是一個一身黑衣,臉色慘白的人。抄起了手裏的利刃,衝著我就砍!
這……是陰間的劊子手么!
夏恆早將我給護在了身後,抬起手就擋住了那個怪人,沉沉的說道:“千萬不要被他的刀刃給碰上了,不然的話,你只怕就得永遠留在這裏了,那個東西,是來斬斷你跟陽間的聯繫的!”
永遠留在這裏!
而將我們帶來的那個也姓夏的男人則微微一笑,說道:“現在事情已成定局,碰不碰,也全一樣,不過有了這個,剖開了她的屍體。龍神尺能儘早出現罷了。”
“我不會讓她留在這裏的!”夏恆擰起了眉頭來:“姓夏的,你現在就把她給我放回去!”
“我跟你說過,她活不過天亮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生死簿。”姓夏的男人是個興緻缺缺的樣子:“不然就算是我,也不會隨意殺人。”
說著,將一個紙卷丟在了夏恆身前。
夏恆彎身撿起來了那個紙卷子,臉色瞬間就變了。
我很想問問上面到底寫的是什麼,但竟然沒張開嘴。
是自己的死法吧……
“你心裏有譜就行了。”姓夏的男人跟那個舉着利刃的高大黑影揮了揮手,是個手起刀落的姿勢!
“你敢!”夏恆臉色沉下來,英俊的臉上蒙了一層陰鶩:“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陰間,也鬧一個天翻地覆!”
“你要是有這個本事,只管來不要客氣。”那個姓夏的男人挑起了眉頭:“真做到了,是你的本事!”
這話音沒落,那柄利刃的寒光一閃,越過夏恆衝著我就砍了下來!
夏恆利落的往前面跨了一步,一把握住了那個黑影手腕的部位,狠狠的擰了下來。
“噹啷……”那柄看似沉重的利刃卻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像是紙糊的一樣。
姓夏的男人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微微抬了抬手。
只見不知道從哪裏,忽然就冒出來了許多個那樣的高大黑影!
他們看似長的一模一樣,手裏也全抄着那同款的利刃,整整齊齊的,跟兵馬俑方陣差不多!
夏恆微微彎下了頎長的身材,將剛才落在地上的那柄利刃給撿起來了,隨手輕輕鬆鬆的揮了起來。
那柄利刃寒如秋水。泛着銳銳的冷光,帶起了一股子風,像是要把這一片黑暗死寂全劃破了!
那些和黑影也沒跟陰差一樣那麼客氣,前仆後繼,漲潮一樣的圍了過來,密不透風。
夏恆手起刀落,那些個沖在了最前面的黑影被一揮而就之下,攔腰跟紙片人一樣被斬斷了!
好像……根本也沒有實體一樣!
姓夏的男人看戲一樣的觀戰,那個表情,跟大表姐看夏恆的眼神一樣,又是欣賞又是驕傲:“本事倒是可以,勉強對得起你這個身份。”
他們像是融成了一糰子濃黑的影子,癱軟在了地上。跟其他黑影子融在了一起,後面的黑影則前仆後繼,大概因為沒有靈魂,只能聽令而行,所以毫無懼意,一個一個的撲了上來,衝著我就往下劈!
夏恆利落的抬起手,又輕輕鬆鬆的斬斷了一片,但是數量實在太大,還要護着我,這樣的源源不斷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吃虧了。
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沒用過……
如果我跟西施,大表姐一樣。能幫着夏恆就好了……
還在晃神,夏恆忽然將我的手給握住了,低低的說道:“不許離我太遠!也不許胡思亂想,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後,來什麼,我擋什麼!”
趁着這個瞬間,那些個黑影子更是逼迫的更近了,夏恆卻偏偏把那利刃給收了回來,挑起了英挺眉頭,像是放棄抵抗一樣。
這是……
只見那無數的利刃一起亮在了我的頭頂的時候,夏恆忽然抬手護住了我的頭頂,伸手撒了什麼東西出去。
“噼里啪啦……”
什麼東西塵土飛揚的炸了起來,啊。是上次他在大橋下面驅趕污穢用的那種“小辣椒”!
一片黑暗被那幾點光芒照亮了,隨着那亮光,黑影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又退潮似的飛快閃避了過去。
對了,這種地方,最忌諱的就是鞭炮吧!
趁着這個工夫,夏恆拉住了我的手,就一路順着那條大河的另一側跑了過去。
身後悄無聲息,可是回過頭來,那幾點光明消失了之後,黑影子又捲土重來了!
“你知不知道出口在哪裏?”
已經到了陰間,當然是個羊入虎口,進了人家的地盤。要跑出去就不容易了。
“我聽說在這條河的盡頭。”夏恆低低的說道:“我是沒來過,我媽媽……跟我說過,她還說,這裏是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希望我永遠沒有機會來。”
是啊,這個地方的記憶,對夏恆的媽媽來說,也許真的一輩子也不想回想起來,可是恨……也說明了放不下。
那顆城隍牙,不是被夏恆作為遺物,戴了一輩子么!
她不肯忘。
雖然跑的筋疲力盡,這條河的盡頭,怎麼也看不到!
身後有隱隱的。沙沙的聲音,像是春蠶在吞噬桑葉,低微卻說不出哪裏又陰森。
後背一陣一陣的冷,我感覺的出來,是他們追過來了,但還沒等我回過頭,又看見了我們面前慢吞吞的走過了一排人,正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他們也一身白,但是肩膀上擔著的一個棺材似的怪東西,像是個送葬的隊伍。
在陰間送葬?
那一排人別處倒是沒覺得怎麼樣,可是手臂全都很長……長到了膝蓋下面,想也知道,能在這裏出現的。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
他們雖然擋住了我們,卻好像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只顧着自己肩上的那個東西,似乎真的只是純粹的路過。
而那些個黑影,倒像是對那些個長手人頗為忌諱。
這也許,算得上是個好機會……
夏恆自然比我反應的更快,拉着我的手,就混進了長手人的隊伍之中!
我身上還戴着城隍牙,而夏恆本身就有那個身世,所以也許在長手人的眼睛裏面,我們倒並不是異類。
混在他們之中倒是也沒惹出什麼騷亂,我偷偷仔細觀察他們的臉,趕忙又把頭低下了。
其實我跟着夏恆這段冒險,見過的怪東西也不算少,可是這些長手人的長相,實在是……
“二哥!”忽然那個姓夏的男人清越的聲音響了起來:“停一下。”
二哥?
那些長手人的隊伍頓了一下,雖然並沒有人回答。
“帶着龍神尺的人……跟夏恆混在了你的隊伍里。”姓夏的男人那好聽的聲音迴響了起來:“請二哥行個方便,把他們還給我。”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了,如果這個隊伍的主人,是跟那個男人稱兄道弟的,怎麼可能幫我們!
可是夏恆卻握緊了我的手,搖了搖頭,像是示意我不要害怕。
這個時候,那個棺材裏面卻也響起來了一個聲音:“老四,那件事情還沒處理乾淨?”
也像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被稱為“老四”的姓夏男人怔了片刻,才帶着點不甘心說道:“是我辦事不力。”
能讓他這樣忌憚的,自然是個狠角色了!
“不過人都到了這裏,不讓你找也不太好。”那個棺材裏面又發出了聲音來:“你找找吧!不過二哥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眼下要趕時間,你找到還好,要是找不到的話……”
這……居然像是一句威脅!
果然,姓夏的男人像是也為難了一下,這才咬牙說道:“不着急,當然還是二哥的事情要緊,請二哥先辦,之後我再來找二哥也是可以的。”
不用說,這個“二哥”臨時摻一腳,不可能沒私心,還是說。他也想要那個對陰間來說至關重要的龍神尺?
棺材裏面再沒有一點回應,我們就這樣混在了長手人之中,硬生生的在姓夏男人面前,被“截胡”了。
但是姓夏的男人還是帶了那些個黑影子,隱隱然的跟在了長手人隊伍後面,顯然想等着我們什麼時候脫離隊伍,什麼時候就來個餓虎撲食。
地位真是個重要的東西,怪不得夏恆說了,姓夏的男人並不能一手遮天。
可是現在……怎麼辦?
夏恆的桃花大眼一眯,卻像是早就有主意了一樣。
事到如今,沒別而法子,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反正只要跟夏恆在一起就行,別的事情。就算生死,也沒關係。
可是這樣的日子,只能永遠互相綁架,誰也沒法子逃出生天。
“如果……能拿出了龍神尺,換取了你的自由,”我低低的說道:“我倒是願意。”
“你怎麼這麼蠢!”夏恆先是一怔,接着陰鶩的瞪了我一眼:“你怎麼沒問問我願意不願意?”
“咱們現在這個樣子,必須得儘快找到了龍神尺……”
“閉嘴,”夏恆低低的說道:“我比你清楚!不過眼前應該還有一個機會。”
“機會?”我納悶:“都這個時候了,還有機會?”
“趁着這個所謂的二伯要做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機會么!”夏恆得意的眯起眼睛:“陰間的人坐棺材,是要打算避光,裏面的那個二伯,現在是想着去陽間!”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夏恆領着我混進來,想跟着渾水摸魚啊!
“可是你那個二伯不知道還好,現在已經知道了……”
“機會都是搶來的。”夏恆勾起薄唇:“除了信我,你不用懂任何腦筋。”
看着長手人肩膀上搖搖晃晃的棺材,一顆心也跟着起伏不定,怎麼想,那個“二哥”也不會是什麼善茬啊……
他到底想拿我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