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四奶奶到 重回山寨
經過一個時辰的廝殺，兩邊損失慘重，但值得慶幸的說，沈老六他們終於被趕出了庭院，院子裏就都是劉大當家的人了，此時兄弟們都背靠背坐在一起，享受這不確定的休息時間，兩位當家的依舊坐在酒桌前，只是雙方早已沒有對飲的興緻了。
聽到手下說兄弟的傷亡情況，讓劉大當家的心裏好生難受，自己這方竟然死了三十多個弟兄，本來老二的叛變就讓山寨元氣大傷，這在死這麼多人，以後怕是其他山頭的大當家的該對我這平頂山有什麼想法了啊。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想而知，日後這自己的日子還能過的好？想到這裏眼睛充滿殺氣的看着龐德龍。待看到龐德龍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劉大當家的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對着龐德龍吼道：“你為了你的一己之私，讓數十人為你陪葬，這就是你滿口兄弟，一直標榜的義氣嗎？事到如今我倒要看看你還如何狡辯”。
龐德龍不屑的對着劉大當家的撇了下嘴，其藐視的神態讓劉大當家的像吃了個蒼蠅那樣噁心。自己忍不住譏諷道：“怎麼了，說不出話來了，剛才還大放厥詞，什麼兄弟，義氣云云的，現在這是理屈詞窮了吧”。
“唉，大哥，你說你一個快要入土之人，還在乎這口舌之爭有什麼意義嗎？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你現在的惱凶成怒必然是擔心日後這平頂山會在瀋陽衛這一片失去地位，怕他人打你的主意吧。大哥，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為兄弟們想一想呢，還有我要告訴你大哥，今日死去的所有兄弟都是你自私自利造成的，這筆賬可都是要算到你的頭上，你現在怎麼能像個沒事人一樣斥責他人呢”。
“你！”龐德龍這番話氣得劉大當家的說不出話來，用手指着龐德龍不停的顫抖。
院門外的沈老六渾身是血，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看着周圍神色疲憊的兄弟，口中說道：“諸位兄弟都辛苦了，可惜二爺還在他們手中，劉賊還苟活於世，眾兄弟歇息一會，一會咱們再接再厲，一鼓作氣，就二爺，殺劉賊”。
“救二爺，殺劉賊。救二爺，殺劉賊”！
院外的喊聲讓院裏的齊大嘴不禁動容，這幫犢子還有力氣呢？到底誰才是真正值得跟隨的人呢，齊大嘴在這一刻自己的心裏竟然動搖了。
“四奶奶，前面就到平頂山的地界了，在走個半個時辰就能到山寨了，小的出來時在山寨里都能感到有些不正常，這次勞煩四奶奶星夜兼程，真是於心有愧啊”。
“不必多說，都是自家兄弟，估計是幾位哥哥之間有什麼誤會，待我到了之後，細心開導一下就好了。兄弟們都快着點”。聲音細膩，溫柔，讓人聽了從心裏面感到舒服，只聞其聲就能推測出這位四奶奶必定是美貌如天仙般的人物。
陳駿德在馮天宇的帶領下終於走出了那片逛了好幾遍的樹林，當走出樹林的瞬間，兄弟二人都不由自主的長嘆一口氣。終於走出來了，此時的兩兄弟是幸福的，長了這麼大，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內心如此的滿足。
馮天宇對陳駿德說道：“駿哥，咱們終於走了出來，順着這條路走，必然能下得去山”。
“你覺得行就行，在這方面我完全聽你的意見，大宇，你到家后第一件事是幹什麼啊”？陳駿德跟在馮天宇身後前行，感覺有些無聊，便跟他聊起天來。
馮天宇想了想說道：“到家第一件事當然就是睡覺了啊，這一天擔心的連覺都沒睡好，擔驚受怕的，即使睡著了，心裏也不踏實，完全沒有睡眠質量。連續幾天都會躺在床上，將這幾天缺的覺都給補回來。駿哥，你呢？你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幹什麼啊”？
陳駿德久久沒有回聲，馮天宇回頭看了看陳駿德一臉的思念，想到他家中老母一人勞作，可能駿哥回家之後會抱着母親嚎啕大哭一場吧，這點是自己最為羨慕的地方，每次見到駿德母親滿臉慈祥的模樣，心裏就不免渴望自己也有一個一樣的母親，駿哥真是太幸福了。
“大宇，我說出來你可別笑話我啊，因為我現在已經算得上是大人了”。陳駿德的表情顯得有些自然，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這讓馮天宇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定是要跟母親撒嬌，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事讓人羨慕的事，其實我也想躺在母親的懷抱里將這幾日的痛苦遭遇，向母親好好的哭訴哭訴。“這有什麼的？駿哥，你放心說，兄弟我絕對不會笑話你的，其實我也猜出你想要幹什麼了，說實話我也想這樣做”。
“真的？不愧為我陳駿德的好兄弟，那這樣你就不能安穩的睡覺了，等咱到家之後簡單的洗漱一下，然後你來找我，咱兩在一起去”。陳駿德邊說邊給馮天宇一個“你懂的”表情。
“這事我也可以嗎”？馮天宇頓時受寵若驚，看來駿哥真是了解我啊，可是這樣真的好嗎？自己心裏確實想感受一下母親般的溫暖，可抱着駿德的母親這要傳出去……後果很嚴重啊。“駿哥，這樣不好吧，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哎呦，你馮大少爺還怕閑言碎語啊？再說了此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怕什麼啊？這完全不是你馮大少爺的風格啊”。陳駿德心裏也是納悶，這貨咋還扭扭捏捏上了呢，在土匪窩裏走一遭變了性子了？
“嗯，說的也是，此乃人之常情”。不提兩人暢想回家之後的事，山寨裏邊新一輪的戰鬥又開始了。
經過上一輪的拼殺，雙方此次出手都略顯遲緩，再也看不到一刀見血的情景了，都是互相格擋，遠遠沒有剛才慘烈。就在上一場，那沈老六如入無人之境，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殺到劉大當家的身前，右手高舉長刀，狠狠的向劉大當家的砍了過來，看樣子他是想給劉大當家的劈成兩半，這也多虧大當家身後之人身手敏捷，橫起長刀擋住了沈老六的劈砍，隨後又有幾人上前揮刀才將沈老六打退回去。
可到現在，他也有些打不動了，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失血過多使得自己刀也有些拿不穩了，英勇如他都這樣了，其他人也都有心無力了。甚至一人抬腳欲踹，重心不穩摔在地上，與他打鬥之人瞄得機會揮刀欲砍，也是腳上一滑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吃屎。院子裏到處都是這樣的事，已經完全沒有剛才那陣那樣兇狠慘烈。
劉大當家的這邊也是一樣，畢竟不是軍隊，都是一些烏合之眾，打打老百姓還行，這要不是被逼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有幾個人能堅持這麼長時間呢。
劉大當家的對着龐德龍笑着說道：“德子，你且來看，這都有氣無力的，攻不進來了，在等一會，四妹一來，你的這些兄弟就都是我案板上的肉了，到那時候我看你如何自處”。
龐德龍心裏也清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大勢已去，自己也無力回天了，只是可惜瘋子的仇報不了了。但是現在要讓手下的兄弟住手，無異於讓他們自殺一般，以劉老大的心性，這幫人一個人都別想活命，為今之計就只能走吧，以劉大當家現在的實力，手下人的能力都無法追擊。心中權衡一下，便對着沈老六喊到：“老六，帶着兄弟們都走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是兄弟就聽哥哥的話，快走……”！
劉大當家的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要是都跑了，以後自己睡覺都得睜着眼睛，總有一群人憋着要害自己的心，這樣的人怎麼能讓他活着，遂大喊道：“讓他給我閉嘴，所有兄弟都打起精神來，從現在起沒殺一人老子我給他二兩銀子”。
眾土匪頓時一片嘩然，二兩銀子可以讓普通人家過上三年。這下都卯足力氣，為了銀子在戰鬥。
龐德龍已經被人打倒在地，嘴上塞上了一塊破布，看着自己兄弟還執迷不悟，奮力向前，心裏不住的滴血，嘴裏嗚嗚嗚發著聲音，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瞬間就讓刀砍的面目全非，頓時眼淚奪眶而出，滿臉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踩在地上的身體不停的扭動，口中嗚嗚嗚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酸。
“大宇，咱咋還沒下山呢？這山有那麼高嗎？這都走多長時間了啊”。跟馮天宇一直侃大山的陳駿德突然有一種又迷路的感覺了呢，這走了挺長時間了，按理說該到山下了，這會咋還在山上呢。
馮天宇停下來左右看看，對陳駿德說道：“剛才走的有點偏，咱從這片小樹林穿過就應該快到了吧”。
“是嗎？”陳駿德用極其不相信的眼神看着馮天宇。
馮天宇看到陳駿德的眼神瞬間想起來了那陣自己就是用這種眼神看的他的，這貨是有仇必報啊。“哎呀，你就放心吧，跟我來准沒錯”。說完率先衝進小樹林，陳駿德緊隨其後。樹林裏荊棘叢生，馮天宇大步前行，陳駿德在後面緊趕慢趕要追不上，口中大喊：“慢點，等會我。”可馮天宇就像賭氣一樣頭也不回的往前沖。陳駿德離馮天宇是越來越遠了。依稀看得馮天宇站住不動了，估計是終於走出了這該死的樹林，快步走了出來，對着馮天宇說道：“你怎麼不跑了啊？我料想你就是小毛驢拉磨，你沒長勁，你倒是……”。
陳駿德話說一半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用想，馮天宇也一定是一樣的待遇，要不然不可能一動也不動的。
拿着刀的人開口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啊？這麼晚了在這幹嘛？”
“我們是這附近的村民，沒事來這打個柴，挖個菜什麼的，這不下午的時候打個盹，我跟我兄弟睡過了，這不正往家走呢嘛，不好意思打擾到各位好漢了，你忙你的，俺們就不打擾你了。走啊，狗剩子，回家睡覺去了。”說完就要拉着馮天宇走。
“別動，不好意思了，今晚上情況特殊，你得跟我們走一趟，不過你放心，不是綁票，到山上之後證明沒你們兩個什麼事的話，你們在下山回家吧，反正也晚了半宿了，也不差這一會了，來呀，蒙上眼睛帶着他們上山。”
完全不給駿德選擇的權利，就這樣他們兄弟二人又一次向山寨走去，只不過步伐中帶着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豪情。
當四奶奶來到後山關押龐德龍的院子裏的時候，裏面是廝殺已經快接近了尾聲，院子裏二爺的兄弟能站着的以所剩無幾了，四奶奶看着滿院的鮮血不禁微微的皺了皺綉眉，揮了揮手，身後的兄弟一擁而上，瞬間將還在活着的沈老六等人團團圍住，院子裏揮舞刀的人都停了下來。四奶奶快步走到劉大當家的身旁，欠了欠身，輕聲說道：“大哥，妹妹來晚了，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劉大當家的嘆了一口氣，“唉，山門不幸，兄弟蕭薔啊”。聲音當中透漏出無盡的落寞。
此時被踩在地上的龐德龍，嗓子也喊啞了，淚也流幹了，眼睛都紅腫了起來，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衝著四奶奶喊嗚咽了幾聲：“嗚嗚嗚”。
四奶奶順着聲音看去，終於發現了已經哭的沒有人模樣的龐德龍，快步走了過去，抬起手對着踩着龐德龍的兩人“啪啪”兩個大嘴巴，口中罵到：“你們這兩個狗東西，二哥是你們能踩得了的嗎？給我滾出去”。
挨打的兩人看到大當家的點了點頭，便口中忙求饒道：“四奶奶，教訓的是，小的這就滾出去。”說完一溜煙頭都不回的跑了出去。
四奶奶扶起龐德龍，解了他的繩索，摘下口中的布團，看着一下老了很多歲的二哥，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開口問道：“二哥，你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小妹一段時日沒回山寨怎麼就逢此大變呢”？
龐德龍滿眼寵愛的看着自己的四妹白艷兒，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四妹回來了，二哥終於等到你回來了。今日之事中間故事頗多，待以後讓大哥跟你說吧，二哥有些累了”。
白艷兒聽着龐德龍沙啞的嗓音，看着他憔悴痛苦的臉色，眼淚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一滴，兩滴，在這安靜的院子裏奏起一曲讓人心痛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