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聶平遠一笑,輕輕的捏了她的鼻尖,「沒什麼事,你怎麼這麼愛問?」
她眉心一蹙,「因為你神神秘秘的,害我有點不安。」
「有些事,」他深深的看着她,「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可是我會想呀。」雖然知道他不說總有他的道理及原因,但她還是會好奇呀。
他忖了一下,「好吧,據我的眼線回報,沈雨燕曾到金閣客棧找過馬毅,是她在馬毅面前搬弄是非,顛倒黑白,馬毅才會誤以為你被逼着嫁進聶家,還誤會我對你苛刻,甚至虐待你。」
她微怔,然後故意鬧他,「你是對我很苛刻,而且常常虐待我呀。」
聶平遠聽着,一把將她擒進懷中,緊緊的鎖着,「我虐待你?好呀,今晚我就好好虐待你。」
她一聽,臉兒都熱了。「不正經。」她推開他,「你就是因為這樣而要她離開聶府?」
「也不是,其實我兩天前就知道是她去找馬毅胡說八道的,可是當時我不想跟她計較,」他續道:「可今早我看見她,突然覺得她面目可憎,因為不想再看見她的臉,所以就要她離開。」
她呆住,「你還真是反覆,那以後你會不會突然要我滾?」她問。
他一笑,「那得看你的表現了。」說著,他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記。
「其實她也是因為一心想回到你身邊,才會搞這些小動作。」她輕嘆一聲,「話說她無處可去,會不會想不開呀?」
他聽完哈哈大笑,「放心吧,她那種人不會這麼容易被命運打敗,她什麼都敢做,就是不敢死。」
聽他把沈雨燕形容得跟蟑螂一樣,她忍俊不住的笑了。
「我給了她五十兩銀子,夠她做個小生意謀生了。」他攬着她的肩膀,「你若有時間擔心別人,還不如擔心自己吧。」
她微怔,「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往她的肚子看着,「你再不趕快幫我生個娃兒,恐怕爺爺就要幫我納妾了。」
她下意識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憂心起來。
覷着聶平遠不在的空檔,聶平莘端着她娘周氏特地煎的湯藥來到三雅苑給穆希恩喝。
「嫂嫂,娘說這次的葯有點苦,可是很有效,你要忍着點呀。」聶平莘說。
「喔。」她稍稍打開盅蓋,果然聞到濃郁的中藥味,又立即蓋上。
「對了,」聶平莘一臉嚴肅地道:「聽說那個馬毅還在天祈城。」
她一愣,「他還沒走?怎麼會?我都已經做到那樣了,他還不死心?」
自那次她當著馬毅及所有人的面親了聶平遠后,馬毅就再也沒來糾纏她,她還以為他已經死心乖乖回京城去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在天祈城。
聶平莘沉吟着,「他就快滿二十了,若沒得到那個命中注定的女子,可能小命不保呀。」
穆希恩噗哧一聲笑了,「平莘,你相信那種事嗎?」
聶平莘一臉正經嚴肅地道:「若是真的呢?若是得不到命中注定能護佑他的女子,他也許會遭遇不測……」
她眼底閃過一抹憂愁,「要是他真的死了呢?」
穆希恩覷見她眼底的那抹憂愁,不覺疑惑,「平萃,你擔心他?」
聞言,聶平莘猛然一震,急着否認,「不不不,我才沒擔心他!我只是……」
「平莘,就算那相士說的是真的,我也愛莫能助呀。」穆希恩無奈的一笑,「就算我不是人妻,心裏也已經有你大哥了,我哪裏救得了他?」
「若相士所言不假,只能說這是他的命了吧?」聶平莘幽幽一嘆,續道:「那天我要是不找你出門就好了。」
「嗯?」她微頓,「怎麼說?」
「你忘了那一天你本來不想出門,是我硬拉着你出去的。」聶平莘又是一嘆,「要是不出門就不會碰上馬毅,你也不會救了她,又生出後面那麼多的事情來……都怪我。」
穆希恩攬着她的肩膀輕輕拍着,笑說:「平宰,這麼說來,馬毅的救命恩人該是你才對呢!要不是你執意出門,我們哪裏會攤上這件事?」
聶平莘愣了一下,「是嗎?」
「你想想,能救人可是功德一件,雖然鬧出這麼多事情來,但馬毅能活下來,那是多麼美好的事呀。」
穆希恩這麼一說,聶平莘有些釋懷,也似乎聯想到什麼,臉上不自覺的浮現笑意。
「對了,」聶平莘話鋒一轉,「葯涼了就難喝,嫂嫂快把葯喝了吧,那我先回碧竹苑,晚點再來找你。」說完,旋身便走了。
「嗯。」穆希恩打開盅蓋,不自覺的皺皺鼻子。其實她很不喜歡中藥的味道,可是為了趕緊給聶平遠生個小娃娃,她再怎麼不愛也得捏着鼻子喝下。
捧起葯盅,正要喝下湯藥,突然身後傳來聶平遠的聲音——
「你在喝什麼?」
聽見他的聲音,穆希恩嚇得趕緊放下藥盅,而聶平遠已經來到她面前了。
他神情凝肅的看着她以及那碗盛着黑色湯藥的葯盅,他已經聞到那味道了,而且看來很不高興。
她怯怯地道:「那個你、你怎麼……」這個時間他明明該在萬濟堂或是濟生院的,怎麼會突然回來?
「你喝的是什麼?」他神情嚴肅不悅,眼底還有着一抹驚心憂慮。
「是、是助孕的補藥。」她一臉忐忑。
他眉心一擰,「我不是叫你別喝這種東西嗎?」
「可是我……」她頭越壓越低,「這是二娘的一片心意,我怎好拒絕?」
「二娘?」
「二娘說我肚子一直沒動靜,才好心幫我補身。」她抬起眼帘,討饒地說:「你別生氣,我自己其實也想喝,因為我想幫你生孩子。」
他目光一凝,直視着她,「孩子不是幫我生的,要你自己真心想生。」
「我想呀。」她看着他,「我想生你的孩子。」
看着她,聶平遠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如果你想生孩子,就別亂吃這些東西。」說著,他拿走她手上的葯盅。
「二娘也是想幫我,這葯就算喝了沒用,至少也無害。」
「葯補不如食補,你知道嗎?」
「嗯,知道。」她怯怯地道:「你可別怪二娘喔。」
「放心,我不會的,這件事你也不用告訴二娘,免得她心裏不舒服。」聶平遠說著,便將葯盅帶走了。
雖然聶平遠交代她不要向周氏說起這件事,穆希恩還是覺得對周氏過意不去,因此他離開后,她便去碧竹苑跟周氏說明此事並道歉。
「二娘,真是對不住,你要我瞞着平遠喝葯,可是他……」她一嘆,「我沒想到他今天突然回來。」
周氏一聽,立刻問道:「平遠沒說什麼吧?」
她搖頭,「他只是說葯補不如食補。二娘,他沒生您的氣,您也別放在心上。」
周氏蹙眉笑嘆,「二娘也是替你們着急,才會偷偷煎藥給你吃。」
「希恩知道二娘的心意。」她說:「不過這麼看來,以後還是別喝了,再讓他逮着,我就慘了。」
周氏點點頭,「二娘明白。」說著,她輕拍穆希恩的肩,笑說:「沒事的,二娘以後不給你煎藥便是。」
聶平遠讓人仔細研究了周氏煎的補藥,果然得到他最不希望知道的結果——葯中有致使女子無法懷孕的藥材。
這三年來,他一直小心提防着,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人他也十分戒慎,不為別的,只因他醒來前腦子裏的最後一個影像,便是「聶平遠」喝了一碗毒湯。
那不是他的記憶,是因為「接管」了聶平遠這副身軀,才有了那最後的記憶。
他不知道毒湯是誰給聶平遠喝的,因此他醒來后再也不吃經過他人之手的東西,尤其是中藥補湯。要說安全,外面的東西雖是不乾不淨,至少吃了不會要命。
但這府中,究竟是何人給了聶平遠那碗毒湯,他至今都未查出。
可這次,受害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女人穆希恩。
三年多了,他非常非常珍惜這「再一次」的機會,也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着這身子。
曾是「鄒宇寧」的他,是個十足十的工作狂。在工作上,他追求的不只是成就,還有賬戶里數字的節節攀升。他並非出身富貴,卻憑着才能在大企業里闖出一片天,年紀輕輕便坐上執行長的大位,掌控着一家資金雄厚的金控公司,未料在他計劃成立一家自己的公司時,卻發現自己罹癌,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