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拉長了聲調哦了兩聲:“我猜到了。”完了不等麥航遠開口說話呢就立馬又開口,聲音帶着些許的調皮:“不過暫時先保密,到時候看看我猜的對不對?”
隔着一個電話,言承歡都能聽見麥航遠淺笑的聲音,她剛想問他中午吃的什麼呢,就聽見他的聲音瞬間變小變的聽不清,應該是他捂住了話筒的緣故,大概是有人去她那了。
柳陽的不請自來讓麥航遠很不爽,更過分的是她竟然連門都不敲就這麼進來了?
麥航遠那張臉明明拉的老長老長的,可柳陽愣是當做沒看見一樣,晃了晃手裏的便當盒像只小鳥似的靈動的朝着他小跑過去。
麥航遠見狀連忙和言承歡打招呼:“我有病人來了,先掛,晚上我去接你。”
當醫生的,上班時間和不上班時間有病人家屬找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言承歡沒覺得麥航遠有什麼不對勁,很乖巧的點了點頭:“你忙……”
麥航遠掛了電話再抬頭的時候,柳陽已經到他面前了,不僅如此,此時此刻他的面前還多了一個三層的便當盒,他敲了敲桌子:“你知不知道。不敲門就隨便進來是件很禮貌的事情?另外,我現在要忙別的事情,請你不要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我面前礙事,麻煩請你拿走。”
柳陽撅高了嘴巴:“我剛剛明明有敲過門的,只是你在打電話沒聽見罷了,還有,這可是我花了一上午做出來的便當,都是你喜歡吃的,怎麼就成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呢?還說我沒禮貌呢?你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你的禮貌也好不到哪裏去。”
麥航遠好笑的嗤了一聲,慢慢靠近椅背里雙手抱着手臂:“我請你做了嗎?”
柳陽被問到了弱處有點不爽,撇了撇嘴:“我給我喜歡的人做便當那是我願意,你要是不喜歡大可以扔了,幹嘛這麼強詞奪理。”
麥航遠拍了拍手完了撐着桌子站起來:“這可是你說的。”說完拎起面前的便當盒咣當一聲扔進了垃圾桶里:“你的好意垃圾桶接受了,現在可以走了吧?”
柳陽以為麥航遠也就是說著玩玩的,哪裏料到他會動真格的,看着散了一垃圾桶的飯菜,她眼淚啪嗒啪嗒就滴下來了,完了還不忘控訴麥航遠的過份行徑:“你以為我是那種喜歡隨隨便便給別人做飯嗎?拜託,我也是爸爸媽媽嬌慣大了的,我……我為了給你做這頓飯,手指都切破了。”
麥航遠一臉無謂的拉過角落裏一堆資料:“手指切破了你應該去外科,這裏是腦外科,我只負責看腦子,不負責治被刀切破的手。”
柳陽跺了跺腳繞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胳膊,麥航遠皺着眉頭甩了甩胳膊:“鬆開……”
柳陽小姐脾氣上來一點也不退讓:“我不,航遠哥哥,現在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
麥航遠極其厭煩這樣的柳陽,你說一個未婚的小姑娘。正正經經的找個男朋友談戀愛結婚多好,非要死皮賴臉的纏着一個不喜歡她的男人,或許她來腦外科還真的是來對了,大抵真的是腦子出問題了。
“你現在是在國內,還有什麼是你解決不了的問題?你也太抬舉我了吧?”
柳陽剛想說什麼,她的手機就叫喚起來了,掏出來一看,她臉色唰的瞬間就白了,立馬將手機遞到麥航遠面前:“是那個約翰,他竟然追到國內來了,我和他的事情,我爸媽要是知道了真的會被氣死的,航遠哥哥,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別人來幫我了。”
約翰就是柳陽在美國之前的那個男朋友,和柳陽是同班同學,後來溜冰被警察抓了就被學校給開除了,柳陽有段時間也溜冰,就是這個藍眼睛高鼻子的外國人給引誘的,不僅僅如此,她甚至還懷了這個男人的孩子。後來在強制戒毒的時候麥航遠幫她找人給處理掉了。
柳陽這段不看回首的往事只有麥航遠一個人知道,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拉了她一把,所以後來她才會對他漸升情愫。
麥航遠並沒有去接那個電話,一直到電話鈴聲不再作響,他才慢慢推掉柳陽的手:“遇到這種情況,你該去找警察。”
柳陽頂着一張慘白的小臉搖頭:“不行,報了警,我爸媽他們就一定會知道的,我會被打死的,求求你,幫幫我,就這一次。”
麥航遠是個頭腦思路十分清晰的男人,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他心裏清清楚楚的。
像柳陽,如果當初不是他多管閑事幫了她,後來她也不至於會上趕着貼上來纏着他,他早就對柳陽這種粘死人不償命的行為感覺到厭煩了,更何況,前不久因為她,言承歡還受了那麼大的委屈。
要不是看在父母退讓回美國的份上,他一定饒不了她。
她倒好,這才過去沒多久,就又開始死性不改捲土重來了,還想讓他幫忙搞定渣男,拜託他又不是情感專家,難道他接一下電話,那個約翰就回美國去了?
時間正好卡在了下午上班的點上,肖蔚然在外面吃完了飯,剛到科室,就被值班的小護士給通風報信了:“肖醫生,剛剛有個女人進了主任辦公室,那樣子趾高氣昂的,主任一向很忌諱午休的時間被人打擾,你要不要去看看?”
肖蔚然一聽立馬來了興趣的哦了一聲:“有女人來找他,還趾高氣昂的?你確定不是言承歡嗎?”
護士笑了笑:“主任女朋友我又不是沒見過,要真是言小姐,我就不會和你說了。”
肖蔚然摸着下巴琢磨了會開口:“那女的是不是個子小小的,圓圓的臉,披肩長發。穿裙子高跟鞋?”
“你怎麼都猜到了?”小護士一臉的吃驚。
肖蔚然一聽她這麼一說,心裏立馬知道一定是自己猜對了,於是衝著小護士指了指護士站:“去忙吧,他那邊我會去看的。”
別了小護士,肖蔚然琢磨了會,這一趟他是必須得走一次的,麥航遠一直就不待見柳陽,萬一兩個人在裏面一個嘴上不合,鬧騰起來可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可他就這麼進去好像也不太合適。
怎麼說呢,這人啊要是被老天眷顧,還就真的會想什麼來什麼,這不,就在肖蔚然琢磨着以什麼借口進去給麥航遠解圍的時候,護士站那邊突然急救鈴聲大作,他探過身子去一看,之間幾個護士和醫生正連忙往病房裏趕。
肖蔚然打了個響指,那個病房住的應該是前段時間剛剛做完腦水腫手術的病人,一般腦水腫病人在術后的幾天裏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異常反應,這算是術后的正常現象。
他腦子裏的小燈泡立馬就點亮了,他不是缺理由嗎?這會現成的理由不是來了?
他立馬在原地小跑步了幾趟,完了還做了個幾個拉伸動作,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拔腿就往麥航遠的辦公室衝過去。
既然是緊急情況,自然是顧不上敲門的,咣當一聲,肖蔚然打開門,看見裏面兩個人,果不其然,柳陽正死活攥着麥航遠的胳膊不放手。
他立馬換上一張不好意思的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在,只是那個十床的病人突然病危,你還是先去看看吧。”
麥航遠一聽立馬扒開了柳陽的手,戴上了聽診器一邊招呼肖蔚然:“幫我送她走,她要是還死賴着,就給他爸媽打電話,讓他們來接。”
肖蔚然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還不忘給麥航遠做了個請的動作。
柳陽又不傻,她哪裏不會想到,這個所謂病危的病人或許只是肖蔚然玩的一個調虎離山之計呢?
於是立馬就前後腳跟了出去,肖蔚然搖了搖頭心想,這女人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件好事。
十床的病人突發高燒三十九不退,心率心跳也突變,麥航遠趕過去先是檢查了一下瞳孔,又聽了心跳,顧不上別的,立馬彎腰給病人做心肺復蘇,一邊用力一邊吩咐護士去備退燒的輸液:“病人青霉素過敏,換成阿奇黴素。”
柳陽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那床上的病人,頭上纏滿了紗布,整個人呼吸急促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斷氣了一樣,在加上麥航遠無比嚴肅的臉,她這才肯相信,肖蔚然真的不是出來幫麥航遠脫身的。
看那情況,麥航遠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柳陽不禁瞥了瞥嘴一個人走了,肖蔚然站在她後面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不禁搖搖頭:“愛上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是件多可悲的事情?”
一針鎮喘的葯打了下去觀察了約半個小時后,病人喘息逐漸正常之後,麥航遠才慢慢退了出來:“再過十分鐘輸液。一定要仔細觀察情況,千萬不能馬虎,一旦有任何突發情況及時找我。”
出了病房,見肖蔚然還站在門口,看見麥航遠滿頭的汗,他不緊不慢的遞過去了一塊消毒巾。
麥航遠摘了口罩,接下消毒巾一邊擦汗一邊和開口:“我還以為你是臨時編了個謊話呢,沒想居然是真的,剛剛太險了,要是哪一口氣接不上來。這條命夠嗆。”
肖蔚然眉毛一挑:“柳陽那粘人的功夫我又不是沒見識過,再說了,我有那麼蠢嗎?”
此話一出口,他自己立馬覺得不對,於是立刻反口:“不對,應該是柳陽有那麼蠢嗎?”
麥航遠嗤的笑出聲來,一邊搖頭一邊往辦公室走:“是……你不蠢,你一點都不蠢……”
肖蔚然一聽立馬追上去:“唉唉唉,你啥意思啊,我把你從水深火熱里解救出來,一句好聽的沒攤上你的,怎麼還拐彎抹角的埋汰人呢?”
“我哪埋汰你了,你不知道我喜歡說反話嗎?說你蠢,就是變相的誇你聰明着呢……”
“少來吧?你那張嘴,死的都能被你給說成活的,你看我信么?”
就這樣,一個科室主任,一個主治醫師,兩個人在去往辦公室的路上你一言我一語,一個不讓一個,一個更比一個強……
下班的時候,麥航遠破天荒的成為科里最早出門的一個,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肖蔚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感嘆:“有家收留的麥主任就是不一樣啊?以前總是最後一個走的現在變成了積極主動下班的第一人。”
旁邊有醫生聽到他嘮叨,於是也刁侃他了一句:“肖醫生你也快點,這樣你和主任就能比一比究竟誰才是積極主動下班的第一人了?”
說麥航遠骨子裏就是個騷包貨這話一點沒有埋汰他的意思,不過就是接女朋友去吃個晚飯看個電影而已,他還特地在車上拾掇了自己,領帶有沒有歪啊?襯衣領子是不是夠服帖啊?髮型是不是夠帥啊……估計要是時間充裕,他保不準還會先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去接言承歡。
和麥航遠一樣。承歡一下班就乖乖的在醫院門口等着,晚上風吹在臉上有點刺刺的,她連忙裹了裹大衣,剛剛出來的時候外面就零零散散的開始飄着小雨,這本來就冷嗖嗖的空氣越發的潮濕了起來。
很快雨越下越大,她不得不折回醫院裏面等着,坐在大廳里看着外面瓢潑一樣的大雨,她不禁琢磨:“下午太陽還特別好,怎麼一到了下班就下起雨來了呢?還是真是夠倒霉的。”
看了一眼手錶,這個點應該再有個十分鐘麥航遠就能到了,她翻了翻包,從裏面掏出一封精緻的燙花信封來,麥航遠這個人有時候浪漫起來能甜死人,不過就是看場電影而已,他居然大費周折的把電影票同城快遞寄給她,美其名曰,驚喜。
下午收到電影票的時候,承歡就笑了,一來是佩服麥航遠的這副心思,二來呢。則是因為那電影和自己想像中的一模一樣,為了致敬經典,製片方又做了個後期3D特效將這部曾經轟動一時的愛情片子再一次板上了大屏幕。
承歡還記得以前和麥航遠在家裏看這部片子時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們還是超純潔的關係,純潔到只限於牽牽手、接接吻的那種,在露絲一絲不掛的睡在傑克眼前當他的人體模特時,麥航遠還一度遮住她的眼睛說什麼,限制級鏡頭,少女不宜……
殊不知,他自己這個少男都看的紅了臉。甚至有了本能的生理反應,就為這,後來還被言承歡當成笑話笑了他好久好久。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年輕懵懂,壓根就體會不到片子裏那種所表達出來的刻骨銘心的凄美愛情究竟是什麼感覺,而現在時隔這麼多年,他們也各自經歷了太多太多,時過境遷,不知道現在的他們在一起攜手看這部經典之作的時候,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承歡很期待,期待的想知道麥航遠還會不會和當年一樣,看到那樣的鏡頭依舊會臉紅心跳……不過她想,應該不會了吧?
因為下雨又是下班高峰期,麥航遠不出意外的被堵在了高架上面,外面的雨大到雨刮器不停的刮擋風玻璃卻還是看不清的程度。
知道一時半會走不了又怕言承歡等的着了急,連忙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有可能會晚點到。
承歡接到了電話,心想既然會晚,那她還不如去辦公室坐會,正好整理一下下午的手術報告。
這一堵堵了近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麥航遠也沒閑着,一直在電腦上瀏覽婚慶公司,是的,他在做準備,準備等言承歡一鬆口答應嫁給他,他好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
這一個消失里,麥教授太認真,認真到領帶也扯開了,襯衣扣子也解開了,剛剛出來時在車上折騰臭美時候的樣子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一直到後面車子喇叭聲大作,他才反應過來前面的車子已經開出去好遠了,他連忙放下了電腦,發動了車子跟了上去。
從高架下來,再有十分鐘就到慈銘了,麥航遠一邊開車一邊打算給言承歡打電話告訴她自己快到了。
剛翻到通話記錄準備撥出去的時候,電話卻陡然震動了起來,他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本來想不接的,可一琢磨萬一是那個病人家屬用家裏座機給他打的電話呢?於是還是接了電話。
不過這電話一接通麥航遠就後悔了,電話是市公安局打過來的,通知他現在立刻馬上去市局走一趟,原因是,他們剛剛在酒店救了他的女朋友,而他的女朋友差點點就被一位國際友人給玷污了。
警察話剛一說完,麥航遠就踩停了車,他腦子就一個想法,明明他的女朋友這會正在醫院等着他去接,怎麼這會酒店裏又冒出一個,而且還差點被一位國際友人給強上了?
他好笑的扯了扯唇開口:“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就在我旁邊,您找錯人了?”
警察那頭也愣了一下,然後就聽見電話咯噔一下被擱下的聲音,麥航遠打算掛電話的,可很快就聽見柳陽哭的慘兮兮的聲音:“航遠哥哥,你來接我回家吧,我好怕……求你了。”
麥航遠皺了皺眉頭不假思索的回她:“你等着,我打電話給你爸媽,讓他們去接你。”
這次又沒等到他掛電話,柳陽就叫了起來,聲音足夠尖銳,足夠撕心裂肺:“麥航遠,你要是不來接我,敢給我爸媽打電話,我現在就一頭撞死在警察局,你信不信……”
麥航遠語氣淡淡:“我要是你,我早就撞死了,還等到現在人家召回國內糟踐。”
旁邊的警察似乎聽不下去了插了句嘴:“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呢?這小姑娘也怪可憐的,臉上手上都是傷,我看你們也不像不認識的樣子,你趕緊過來把人接走,我們這還有別的事要忙呢,沒工夫聽你們倆在這吵架。”
柳陽哭哭啼啼的:“麥航遠,你要是告訴我爸媽我真的會被打死的,你幫幫我,幫我這一次,我什麼都答應你,行不行?”
麥航遠挑了挑眉毛:“你什麼都答應?”
柳陽不假思索的點頭:“是的,幫我這一次,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麥航遠一不做二不休:“好,我幫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許再纏着我和言承歡,等你這次寒假一過回美國之後,就立馬從我家搬出去住校,從此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家人面前。”
柳陽一愣,她大概也沒料到麥航遠居然會趁火打劫提出這些要求,她顫顫巍巍開口:“我只是愛你而已,我哪裏做錯了?哪裏比不上言承歡?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你別這樣逼我行不行?”
麥航遠倚着車座鄭重其事的又問了她一句:“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柳陽一下子徹底沒了聲音,她拿着電話的手顫抖的不行,連帶着說話的聲音也顫的僵硬:“我答應,答應你還不行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纏着你了還不行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麥航遠自然也是說到做到,掛電話立馬在前面紅綠燈的路口轉了個彎朝着反方向駛了出去。
林俊佑覺得這一天是自己有史以來過的最漫長的一天,上班的時候和言承歡發生不可調和的衝突不說,還得與何鈺周旋,他太累了,累的只想什麼都不管了就這麼一覺睡過去,所以難得的。他今天沒有加班,他想回家一個人好好待着,好好想想究竟自己該怎麼走這下一步。
因為下雨他車子開得慢,後面一輛車像急着去投胎一樣從側面超車過去,引得林俊佑仔細的看了一眼那車子,黑色的奧迪,再看清那車牌的時候,他眼睛突然一亮。
這車牌它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認識,麥航遠的車……這個方嚮應該不是回金天地的方向,而且他下班的時候還注意到承歡就等在醫院門口,按理說她一定是等麥航遠來接她的,那麼究竟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麥航遠放棄去接言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