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袁天得知魏承澤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約出來見面吃飯。

魏承澤提前到了餐廳，思緒漸漸回到了六年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袁家兄妹見面的時候，袁瀟身邊總有俞小蕾的身影，雖然只是閑聊，但她也會表露出極大的善意，笑容永遠都掛在嘴邊，而且會偷偷地看他。但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去六年了，她應該已經變了，至少不會纏着他了，但他仍忍不住想，不知道今天俞小蕾會出現嗎？

「一個人在沉思什麼？」袁天踏進餐廳便看到了魏承澤，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憂愁，是自己看錯了嗎？

袁瀟尾隨在後，笑嘻嘻地打量着魏承澤，「在美國那麼多年，居然也沒有因為漢堡的攻擊變胖，不錯哦。」

魏承澤嘴角上揚，「我看你倒是胖了不少。」

「去你的，我一直都維持着標準體重。」袁瀟不滿地一瞪，就知道取笑她。

「現在回來還習慣嗎？」袁天一邊問他一邊翻看着菜單，最近因為某人的關係自己幾乎天天吃素，他開始尋找大口大口的肉。

魏承澤喝了一口咖啡，「還行。」

「那什麼時候正式接手公司的工作？」袁天最近還算忙碌，不可能身為好友的他還會閑着，更何況他也閑不下來。

「下周。不過這幾天也不會閑着，還有很多前期工作要處理。」魏承澤不喜歡在私人時間討論工作，但既然袁天問了，他也只能回答。

袁瀟無聊了，連忙制止他們的對話，「不許說這樣的話題，我不想聽。」

「那你點菜。」魏承澤把另一本菜單遞給她。

袁瀟看了幾眼，又看幾眼袁天，開始嚴重地警告他，「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既然追到我的閨密，那你就必須跟她學學養生，吃素吧，不然回頭我就告訴她。」

袁天瞪着她，「我是你哥還是她的，你會不會管太多了。」

「哼，誰讓你平時欺負我，好不容易有人製得了你，我當然要幫她啦。趕緊點沙拉，多吃素，不然我就要打電話了。」

袁瀟知道袁天的女朋友最近管他的飲食管得很厲害，說他經常在外面吃大魚大肉，以後會有高血壓之類的病，所以堅決不許他每天吃肉超過三口。

魏承澤聽着兄妹倆的話題，不禁一愣，袁天居然跟俞小蕾在一起了。他的心口突然開始泛酸，詢問袁天，「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俞小蕾了？」

袁家兄妹相視大笑起來，袁瀟解釋道：「不是小蕾啦，是我後來認識的新閨密，非常可愛的女生，哥就喜歡上人家了。」說到俞小蕾，袁瀟滿臉的遺憾，畢竟她認識俞小蕾很多年了，但俞小蕾離開的時候卻一句話都不留給她，「小蕾六年前突然退學離開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魏承澤驚愕，是在他離開之後嗎，她為什麼要走？他的心不禁一沉，他承認自己當年說的話很過分，但也應該不至於會讓她想不開，那她為什麼連學業也可以不顧地離開？他擔憂地皺眉，「沒找過她嗎？」

袁天覺得魏承澤怪怪的，以前看得出俞小蕾喜歡他，但他總是對她一副冷漠的樣子，就連她的靠近他都躲得遠遠的，他現在怎麼開始關心人家了？

袁瀟點頭，「找過啊，我還去小蕾的老家問她父母了，但她父母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直以為她還在讀大學。」

袁天一笑，「我那時候不是說她有男朋友嗎，她還不承認。我覺得十有八九是跟男朋友私奔了，現在跟男朋友雙宿雙飛，誰還管你啊。」

「不可能啦，她都沒有跟我說。」袁瀟覺得不會是男女朋友的事情。

魏承澤的臉色卻越發的沉重。她當時的男朋友就是他，她根本就不是私奔，那她又是為了什麼原因離開呢？她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沒有學歷怎麼辦，「之後也沒找嗎？」

袁家兄妹不約而同看向他，袁天好奇，「你怎麼突然好奇起小蕾的事情了，以前你不是避她如蛇蠍嗎。」

「對啊，你以前好過分，只要她在的地方，你就一句話都不說，甚至會馬上轉身離開。」袁瀟也為俞小蕾打抱不平。

魏承澤一愣，他當年真的做得那麼明顯嗎，可是那時候他是不喜歡她才會那麼過分的。他佯裝淡漠地說：「怎麼說也是相識一場，不見了總是要關心幾句。」

袁瀟想想也是，畢竟這件事也只有魏承澤還不知道，「我當時還打算繼續找的，但是小蕾打電話給我了。」她想起那時的電話，差點沒讓她哭死。

魏承澤心裏有些着急，但袁瀟卻慢吞吞地說：「她跟我說她遇到了一些情況，但不嚴重，讓我幫她隱瞞退學的事情，以後她會回去的，讓我不要擔心。」

魏承澤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話，畢竟完全沒有透露任何資訊，「然後你直到現在都沒有再找她？」

「沒有。」袁瀟明白俞小蕾肯定有事情瞞着她。

魏承澤垂下眼眸，她當年真的傷心到要遠離一切嗎？

「不過那麼多年過去了，不管當年發生過什麼，現在應該塵埃落定了，找她應該也不是一件難事。」袁天感覺魏承澤怪怪的，他好像很在意俞小蕾的行蹤，卻又要極力掩蓋。

袁瀟早就想找了，但是礙於自己沒有什麼錢，要大海撈針地找人還是很困難的。她看向袁天，現在有權有勢的他找個人應該不難，「那你幫我找，你應該也不想我的好閨密出什麼事吧。」

「別鬧，要是你另外一個閨密知道我在找一個女人，你覺得她會怎麼想。」他才不蹚這渾水，要找也是某個開始在乎的人找啊，「承澤，你幫她找吧。」

被點名的魏承澤抬起頭，俞小蕾應該不會想見到他吧。

「對耶，魏大哥也很有錢。魏大哥，幫我找找，如果你不願意出錢，那就算我哥欠你的。」袁瀟在一旁打着壞主意說。

這也是沒辦法的，雖然她身為袁家小姐，但是要想用錢就必須要用勞力換取，可讓她每天待在公司真的有夠煩的，所以她經常早退、遲到，被扣了不少錢，每個月到她手上的錢買兩件衣服就沒有了。

「嗯，我可以嘗試找找看。」魏承澤也想知道俞小蕾現在怎麼樣了。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有魏大哥出馬，我相信很快就可以看到闊別已久的小蕾了。到時候我肯定要好好教訓她，到底她為什麼離開，還做了那麼多神秘的事情。」袁瀟早就掄好拳頭等她回來了。

魏承澤卻擔心，如果是因為他才走的，那俞小蕾又該如何解釋？

俞小蕾六年前到台南去了，待兒子楠楠兩歲的時候才動身回台北，在一間小貿易公司里當文書處理人員。

剛開始，她的生活並不是很好，但靠着省吃儉用和兼職租了一間公寓，她跟楠楠相依為命地過了幾年，而楠楠也非常懂事，所以她過得也挺幸福的。

唯一的遺憾是她沒能給楠楠一個爸爸，更因為自己的自尊心沒能帶他回家，讓他能有外婆、外公的疼愛。她看着旁邊在認真幫她穿線的楠楠，心裏還是充滿了愧疚。

「媽媽，你雖然一直教我，我還是沒有穿成功。」楠楠不好意思地說。他都已經穿了快五分鐘了，居然都沒有穿過去，他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俞小蕾笑了，「不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你慢慢來，別刺到手了。」

自從楠楠上幼稚園之後，她就在他就讀的幼稚園裏接一些教材和遊戲用具的手工活幫忙貼補家用。更讓她欣慰的是，雖然楠楠才五歲，但他已經很懂事地開始分擔她的家務，收拾東西和掃地都是十分拿手。

「媽媽，我的眼睛那麼大，都還是穿不到那麼小的洞。」楠楠氣餒地說。

這童言童語惹得俞小蕾大笑，「你以為眼睛大就可以穿得進去嗎，還是給我吧，你趕緊去幫我打掃。」

楠楠聽話地把針線還給俞小蕾，隨即到廚房拿起掃把開始打掃。

俞小蕾看着乖巧的兒子，心裏再次被滿足感充盈。

她父母的思想保守，肯定不會同意她留下楠楠，所以她什麼都沒說，瞞着他們直到現在。她每次回家都會把楠楠托給鄰居照顧，自己回去兩天再回來，很幸運的，直到現在她父母都還沒發現。

不過她也看齣兒子的落寞，家裏能對着的人只有她，沒有一個陪他玩的爸爸，又怎麼可能不寂寞呢。

「楠楠，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要什麼禮物？」俞小蕾知道他是懂事的孩子，不會求她什麼，但她也知道自己愧對他，只能用更多的愛去彌補他。

楠楠停下手上的動作，「媽媽，我什麼都不要。」

她看向他，他的眉頭皺起來時真像他爸爸，「為什麼？我記得你之前不是看到電視裏的那個機械人玩具很喜歡嗎。」她有些心疼，他肯定是因為她的緣故才什麼都不要的。

楠楠猶豫了一下，他是很喜歡，但是機械人太貴了，肯定會加重媽媽的負擔，「喜歡並不一定要擁有，我看看就好了，買機械人太浪費錢了。」他懂事地說。

「真的嗎？這可是一年一次的生日，錯過了那天，你之後可很難再向我要禮物了哦。」這些年在公司的薪水和兼職的錢都已經不少了，也不會像以前那麼辛苦，要給兒子買件禮物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