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血詔給誰
第一卷土木堡慘敗第五章:血詔給誰
步承啟抱着樊忠的人頭哭的哇哇亂叫,象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城裏的明軍收到了他的感染,一個個也抹起了眼淚,就在大家哭成一片的時候,就聽見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登時把步承啟的哭聲給壓了下去。
“陛下啊!臣寧死不敢奉詔啊!嗚嗚嗚嗚!”
步承啟忍不住扭頭一看,只見李賢手裏捧着血詔,把頭在地上磕的邦邦亂響,口裏不斷的在那哀嚎,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看着李賢傷心欲絕的樣子,步承啟對李賢的好感也是蹭蹭蹭的往上爬,直到他發現李賢眼裏根本沒有多少淚水,才突然明白了這貨為什麼會這麼賣命的磕頭。
孫之瑞可沒李賢那麼機靈,一看李賢哭的哇哇亂叫,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連忙擠到李賢的身邊,把詔書一把抓到了手裏,朗聲誦讀起來,
“朕無德,忘卻祖訓,偏信王振,致有土木之變,愧見祖宗,今勢已危,料難倖免,特下此傳位血詔,傳皇位於朕弟朱祁鈺,爾等應以江山社稷為重,勿以朕為念!朕有一言,祁鈺吾弟須得謹記,凡我大明君王,太祖子孫,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有違此言,皇天不保,厚土不佑!”
“陛下啊!嗚嗚嗚嗚!”孫之瑞念完遺詔,放聲痛哭,那動靜比李賢還要嚇人。
步承啟跪在地上,獃獃的看着他們兩個在那痛哭,自己雖然沒有當過啥官,可天天當馬崽混日子,事卻經歷了不少。看的出來,李賢是在那表忠心,給人一種向遺體告別的感覺;
而孫之瑞卻是哭出了真情,雖然沒說什麼寧死不敢奉詔的屁話,也沒有象李賢那樣邦邦的磕頭,可人家的淚水是哭出來的,絕對不是磕出來的,再聽聽那哭聲,咋聽都是牽腸掛肚,悔不當初的味道,絕對沒有刻意的賣弄。
“嚎什麼喪啊!把士氣都給嚎沒了!”
隨着一聲怒吼,一個身披盔甲,手拿巨斧的將軍應聲而至,渾身的甲頁子嘩啦啦的作響,一看就是一位武力值超高的猛將兄。
“石將軍,你看看,你看看啊!皇上被也先給抓走了,嗚嗚嗚!”
孫之瑞把詔書給猛將兄遞了過去,嗚咽的解釋着自己哀嚎的原因。
“誰認字!給我念念!”猛將兄接過詔書,反覆的看了兩眼,張開自己那張血盆大口,哇哇大叫着找人給自己念詔書。
“石將軍,皇上在詔書里說,屋裏哇啦!”李賢湊了過來,把詔書的內容給猛將兄複述了一遍。
“奧,這不挺好嗎?皇上沒事,也立了新君,咱們守好居庸關就是了,哭什麼啊?難不能你們還能把也先給哭死嘮!”
“石亨,皇上北狩,你怎能如此的淡定,真不知你是何肺腸!”李賢一聽石亨在那漫不經心的冷嘲熱諷,登時大怒,跳着腳的怒斥着石亨。
“怎麼著,還不讓人說話了啊!你也別在這裝好人,我今天就和你撕落撕落,從北京到宣府一路,光大型的糧倉就有七個,老子的人馬怎麼會斷糧,一共他娘的幾步路啊,來來來,你給爺解釋解釋!”
石亨一看就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主,一聽李賢沖自己亂吼,當時就急了眼,張口把話就咽了回去。
“糧草由於謙於大人負責調配,本官哪裏知曉緣由!”
“我呸!當我真沒腦子啊,我再問你,大同的郭登、宣府的楊洪,為什麼沒有出來阻擋也先,而是眼睜睜看着瓦剌的騎兵追着我們打,到我們全軍覆沒,都沒出來支援一下?他們不知道隊伍里有皇上嗎?”
“你!一派胡言!你怎麼知道大同和宣府的守兵沒出來支援?”李賢聽了石亨的話,瘋了一樣的沖石亨嚷嚷起來。
“石將軍此言當真!”孫之瑞沒有理會瘋狂的李賢,慢慢的站起身來,一臉凝重的看着石亨,彷彿要把石亨的內心看穿一般。
“這還有假,我們在宣府的時候就已經斷糧了,撐到土木堡,連水也沒得喝了。大軍又渴又餓,實在支撐不住,皇上才令曹鼎去瓦剌軍營議和。我們有五十萬大軍,若不是又渴又餓,就是一群豬,也不可能讓人家幾萬人殺的這麼徹底吧!”
“請問將軍,你們為什麼不走紫荊關啊?”步承啟聽了石亨的話,心裏猛的一抽,歷史上只說瓦剌切斷了水源,可從來沒人提過大軍斷了糧草,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麼貓膩?
“屁話!走紫荊關一路上都是平原,中間連個象樣的城池都沒有,萬一也先追了過來,我們能跑過瓦剌的戰馬嗎?”石亨不肖的看了步承啟一樣,對這麼弱智的問題簡直有點不想回答。
“平原?你們不走紫荊關是因為路上沒有城池,不是害怕踩了王振的莊稼?”步承啟感覺自己有點混亂了,歷史書上不是這麼說的啊!
“啥!你沒毛病吧?王振作威作福那麼多年,家裏的金銀珠寶都快成了小山了,會心疼他家那幾畝地的莊稼?”石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步承啟,眼神里竟然透出了一絲憐憫。
“李賢,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楊洪在瓦剌號稱楊王,手握重兵,皇上如此危急,他怎能見死不救?”孫之瑞好象聽出了什麼東西,一聲爆喝,咬牙攥拳的沖李賢走了過去。
“孫之瑞,你別欺人太甚,楊洪出不出兵,我哪左右的了,大軍斷糧,我就不挨餓了嗎?”李賢絲毫沒有被孫之瑞的氣勢嚇到,義正言辭的反駁着孫之瑞。
“別吵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更不是哭喪的時候,趕緊整頓軍馬守住居庸關才是正理。”石亨眼看着要出內亂,急的蹦了起來,提醒大家注意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
“石將軍,我覺得居庸關可能不會遭到多大的攻擊,倒是紫荊關需要留意。”步承啟回想了一下這段歷史,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居庸關來的,只不過是也先的疑兵,而最終導致也先兵臨北京的原因,卻是紫荊關不幸失守。
“我也知道啊!他娘的咱在居庸關也管不了紫荊關的事,這麼老遠,誰去報信啊?就算是去了,恐怕也未必能來得及啊!也先有十三萬大軍,土木堡一共出來了不到五萬人,嘿!真他娘的窩囊!”
“慢着,你們剛才是說,也先會走紫荊關直逼京師?”李賢突然插了進來,一臉驚恐的沖石亨問道。
“很有可能,不過也沒那麼容易,紫荊關守將孫祥有勇有謀,也先想破紫荊關,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那能耐。”
“好了好了,別在這瞎嚷嚷了,快說說,那血詔咱們怎麼辦?”孫之瑞不滿的看了一眼石亨,緊接着,就把目光放在了石亨手中的血詔上。
“這事你們拿主意,我只管打瓦剌,其他的事情我不問,哎!我說小子,你老抱着個人頭幹嘛啊,那是誰啊?”石亨把詔書遞給了孫之瑞,出於武將的本能,他的目光集中到了樊忠的人頭上。
“這是樊忠樊將軍的人頭。”
“樊忠死了?我的好兄弟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嗚嗚嗚!說,他是怎麼死的,說!”石亨一聽步承啟抱着的是樊忠的人頭,眼珠子當時就紅了,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一把搶過樊忠的人頭,瞪着眼睛詢問着樊忠的死因。
“皇上讓我們倆個把血詔送到北京,路上碰到了瓦剌的伏兵,樊大哥為了保護我,被瓦剌人抓住。。”步承啟嗚咽着把樊忠戰死的經過說了一遍,兩眼直勾勾的看着石亨,生怕這貨控制不住會拿自己出氣。
“也先你個狗東西,老子和你沒完!”石亨聽完了步承啟的話,一聲爆喝,舉起手裏的大斧,衝著旁邊一顆大樹砍了過去,就聽見“咔嚓”一聲,大樹應聲倒了下來。
“步侍衛,這血詔恐怕還要麻煩你一下,這是我的令牌,你現在立刻趕回京城,一定要親手把血詔交給太后。”孫之瑞可沒功夫追究石亨破壞綠化樹木的責任,把步承啟往旁邊一拉,很客氣的請求步承啟把血詔送到京城去。
“孫大人此言差矣,後宮不得干政乃是祖訓,這詔書應該交給於謙於大人。”李賢在旁邊聽到了孫之瑞的話,趕忙上前一步,與孫之瑞爭辯了起來。
“皇上給我遺詔的時候,曾囑咐我交給太后!”
步承啟聽了這麼久,心裏大體上也有了數,對土木堡戰敗的原因,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內幕,憑着直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見見朱祁鎮的母親孫太后。為了順利達到這個目的,步承啟把嘴一張,輕輕的把事情推到了朱祁鎮的那裏。
“這!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交給太后吧!”李賢沒想到步承啟會突然蹦出這麼句話,一聽是皇上的意思,李賢也沒有再糾纏下去,拿手捋了捋鬍子,把頭一點,同意了孫之瑞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