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思念即相擁
果然還是無法避免嗎?樂正邪面容暗沉,一時間沉默得可怕。
他不敢回望蔚言期待的目光,更無法直接給她答案。
樂正邪為何會是這種表情?夏侯子塵隱約看出了他的不對勁。蔚言左右觀望,思索着要給賓亓一個大大的驚喜,並沒有注意到樂正邪的可疑之處。
“你們先聊着,我去找它!估計它有了萱兒后早忘了我這個主人了。”蔚言難得的好心情,倏地起身溜達了出去,直往樂正萱的寢宮跑去。
“唉......”見事情再也瞞不住,樂正邪唉聲嘆氣過後心情更加陰鬱了。
夏侯子塵從一開始就不曾將視線從樂正邪的身上移開,輕抿了一口雪峰翠尖后不緩不急地問道:“你從剛才開始就緊蹙着眉宇心事重重,直到蔚言一提到賓亓你的反應更為直接,可否說說發生了什麼?”
樂正邪聞言,心中猛然一驚。一道訝異的目光瞥向了夏侯子塵,許久后他才道出了真相:“賓亓它......死了......”
......
原本春意正濃的寢宮,此刻卻透露出了一片蕭條之色,鴉雀無聲的院子只有幾個壓低了頭小心翼翼走路的宮女丫鬟。
蔚言覺得奇怪不已,樂正萱那丫頭不是最喜歡熱鬧嗎?這副壓抑的場景又是那般?
蔚言閑暇無事在寢宮之中走走停停,並沒有發現樂正萱的身影,也不見賓亓。就在她猜想她們的去向時,大老遠的便瞧見了兩個背影在湖邊駐足,清晰的交談聲也傳了過來。
“公主已經兩天不肯吃飯了,就連水都不願喝一口,瞧她都瘦得不成人樣了。你說該怎麼辦啊?再這麼下去,公主定會生病的。可見她是真喜歡賓亓,以至於整日裏食不下咽、輾轉反側。”
“可不是嘛,人死本就不能復生,更何況還是一條狗呢......”
其中一個宮女嘆息了一聲,煩悶地拾起岸邊的石頭投進了湖中,盪起了層層漣漪。
那道石子更是投入了蔚言的心底隱沒殆盡,她早就震驚在一旁邁不開腳了。本還歡欣的心情倏地遭受一道晴天霹靂,她無法相信她們說的是真的,蔚言久久反應不過來。
賓亓死了嗎?好端端的,怎麼能說死就死了?她不相信,她要親眼見到它。對,她要見賓亓!任何人都無法阻攔她去見它......
不知不覺,蔚言早已濕了眼眶。夏侯子塵前來尋覓時正巧看見了她淚灑當場,心底隱隱一痛,正想上前安慰時卻讓她搶先一步跑開了。
夏侯子塵追了上去,一把將她不管不顧的身子給拉回來並抱在了懷中。
他勸解道:“蔚言,你先冷靜下來。”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賓亓。”蔚言衝著夏侯子塵發狂怒吼,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見不到賓亓她誓不罷休。
夏侯子塵還是第一次見她這般傷心的模樣,在這一刻心疼和憐惜涌了上來,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龐,只好讓她長痛不如短痛:“它已經死了葬了,你不是想見它嗎?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它!”
樂正邪什麼都告訴他了,包括賓亓葬在何處他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只是因為他不敢再面對蔚言,他愧疚他難堪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必敗,就算從左相那裏奪回了實權又如何?賓亓的死,導致他最終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蔚言聞言,終於休停了下來。有那麼一刻僵持在原地,不哭不鬧。好像一個木偶一樣雙眼無神,她木納地回應道:“樂正邪都告訴你了?”
夏侯子塵艱難點頭,蔚言嘴角揚起了一抹無助的苦笑,“帶我去見賓亓的墳墓。”那笑,笑得無力,笑得蒼白。
賓亓被葬在了鳥語花香的後山,這裏她從未來過,但是卻是極美、極安靜的,沒有人敢涉足。
望着眼前呈現的一大片花海,蔚言苦笑不已,樂正邪總算做對了一件不讓自己失望的事情了。從夏侯子塵的口中,蔚言得知了賓亓的死因。
她嘗試着不去想像它臨死前的掙扎和無助,但是彷彿親眼所見般她無法輕易抹去那個讓她感到慘痛的畫面。
新砌的墳頭上插着蔚言親自採摘的鮮花,可是鮮花再美它也已經看不到了。
一年不見,然而如今換來的卻是永遠的分別。當初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是賓亓的陪伴讓她有了難得的安全感。曾經的歡笑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似乎又由近及遠地離去,流逝得蔚言想抓都抓不住。
嗚咽的哭聲一直在耳邊回蕩,夏侯子塵黯淡着一雙眼眸靜立無聲,疼惜的環抱也只是換來她漠然的推攘。
不知道過了多久,倆人身後早已站了一個久未出現的人,她便是日漸消瘦的樂正萱。
“蔚言,你回來了......”那一聲呼喚,帶着無盡的痛苦和愧疚。
此刻本該歡歡喜喜地團聚,然而因為賓亓的死而變得面目全非。
蔚言聞聲,機械地轉過了腦袋,滿臉淚痕地看向了聲音的發源處,卻看到了她紅腫的雙眼裏本該愧疚的神色忽然轉為了驚詫、不可置信。
樂正萱聽說蔚言回來,才捨得吞咽下兩口食之無味的食物,就前來見她了。但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看到了身着女裝的蔚言站在花海中絕世而孤立,美艷得不可方物。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樂正萱以為自己眼花了,難以置信的揉了揉早已哭腫的眼睛,然而換來的還是方才看到的畫面。
“不,我不信。”樂正萱口中喃喃自語,腳下不由自主的後退着。
蔚言怎麼可能是女的?樂正萱刺痛的眸中閃爍着絕望的光,再一次的打擊讓她肝膽俱寒,本該收緊的淚再一次決堤:“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賓亓沒死,蔚言也不是女子......”她猛地搖頭,轉身瘋了般跑出了後山。
一次性承受兩次打擊,任再堅強的人似乎都不願接受者這個事實,更何況還是單純不韻世事的樂至萱?
唉舛沉寂了幾日,魄都一片靜謐。
從那以後,公主失蹤的消息便傳進了樂正邪的耳朵里,更是傳進了蔚言的心中,震驚無比。
“什麼?!萱兒失蹤了!”
宮女的一句焦急稟報,瞬間讓整個魄都沸騰了。看着樂正邪焦灼萬分,蔚言在一旁沉默寡言。
她知道,樂正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女扮男裝的真相而導致一時承受不了才會想着逃避現實。
相比之樂正邪,可以說蔚言比他還要急切。但是她仍舊無法從賓亓的陰影之中走出來,兩相對比的矛盾讓她心如死灰。
“蔚言,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補償你。但是你也知道,現在萱兒失蹤了現如今不知去向......你可否暫且先擱置在一旁,待萱兒回來再......”
“不用了,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不止是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給得了,找萱兒要緊,你去忙吧。”樂正邪話還未說完,蔚言立即出聲制止,蔚言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一眼。
樂正邪站在蔚言的身後面色陰鬱,想要抬手摸上他日夜期盼觸碰上的髮絲,但是他最終還是不敢去做,只得嘆息一聲帶着深深的愧疚離開了。
夏侯子塵剛進殿門,便與樂正邪擦肩而過,他朝着蔚言走了過去,“蔚言,為什麼不試着去原諒他?是人都會犯錯,更何況他也已經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你不明白的,賓亓對我有多重要。因為他的一次失誤沒有保護好賓亓。我只要一天無法釋懷,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蔚言緊閉雙眼,堅定的嗓音帶着無盡的疲憊和狠絕。
遐邇,她才長嘆了一聲接着道:“我想帶着賓亓的骨灰離開魄都,這裏已經讓我無法再待下去了。”
“你去哪裏,我便跟到哪裏。”夏侯子塵忙着接腔,他生怕她做出傻事來,便想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不用了,但當初我救了你,你我今後兩清。”聲音是毫無情感的起伏。蔚言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后,漠然轉身離去。
夏侯子塵心底寒了一大片,她孤寂的背影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了嗎?還是說,她那夜所表現出來對自己的喜歡都是假的?
夏侯子塵頓覺心中缺氧,他痛得無法呼吸,沒有了情感的支撐他踉蹌後退了幾步,悲痛的眸子染上了死灰一般的黑灰色。
一顆心早已給了她,然而她卻狠心地丟棄了。她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這個消息她沒有告訴給樂正邪,便獨自一人離開了。宮門口處,蔚言抱着一個小罐子走了出來,漠然的鳳眸直到看見了他后才有了一絲動容的跡象。
長長的官道上,一端是蔚言,另一端是消失了很久的璞玉子。
好似隔着萬水千山,但兩顆心卻離得更近了。多日來的委屈已經將蔚言給壓製得難以喘息,她近乎饑渴地懷念起璞玉子溫熱的懷抱。
心中一動,她義無反顧的朝着他奔赴了過去,直接撞入了那人的懷中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