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嫩草遇老牛

這會兒瞧見了馮燕嬌，蘇燦才恍然察覺，今晚上除了剛來的那會兒，吃喝到這個時間點兒，自個似乎是頭回看見她。

有汪昌溪在，馮燕嬌自然不會在宴席前離開，蘇燦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完全是因為馮燕嬌在晚上的宴席上着實低調得可怕，跟李然和李小小似的，幾乎是一語不發，別人都慌着跟蘇燦敬酒，而她卻始終沒有動作，直到現在才又出現在蘇燦的視野中。

老實講，蘇燦很不希望她出現在自個的視野中，尤其是這會兒除了李然再無外人、幾乎算得上獨處的情況下。

蘇燦以前走街串巷收破爛，形形色色的人物見過了太多，識人看人的本事早就已經是爐火純青，雖然和馮燕嬌才僅僅見過一次，就已經看出來這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雖說倒也遠說不上怕了他，可這會兒遇上難對付的主兒，到底不是件讓人樂得出來的事兒。

眼瞅着蘇燦和李然從衛生間裏走出來，馮燕嬌絲毫也不顧及這地兒是男人的地界，扭着腰肢就迎了過來，張開胳膊，不由分說地拉住了蘇燦和李然兩人的胳膊，笑容燦爛，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幾乎可以瞧見臉上褶子擠出來的妝粉。

馮燕嬌對蘇燦和李然兩人臉上錯愕的表情不管不顧，視而不見地自顧拉着他倆往酒席回，說話親熱，像是親人似的，“兩位師弟，咱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說會兒話，你倆怎麼就突然離席了呢？”

蘇燦和李然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任由馮燕嬌扯着胳膊，誰也沒掙扎，李然接口說道：“師姐，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喝酒，剛才跟小師弟喝了杯酒，有點不勝酒力，小師弟扶我吐酒來了。”

“喲，小師弟還真是懂事呀，還知道來扶着師兄，換做別人，估計這會兒早就只顧着吃喝，把這些禮節忘得乾乾淨淨，小師弟真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吶。”也不知道本性還是怎的，馮燕嬌這話說得嬌滴滴的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言語中似有似無地含着點曖昧味道，還含羞帶臊地衝著蘇燦飄了飛眼，渾然不像個四十多歲的人，若非是她那滿頭銀髮着實惹眼，就沖剛才那話，說是她才二十多歲也沒人不信。

也不知道錯覺還是怎的，聽着馮燕嬌說這話的時候，蘇燦似乎感受到她抓着自個胳膊的手好像送了點，而在自個胳膊上摩挲了下，像是愛撫似的。

蘇燦下意識地看了眼馮燕嬌，而馮燕嬌感受到了蘇燦的目光，立馬就扭過了頭，笑容嫵媚，目光里分明有點不尋常的光彩。

雖然說馮燕嬌長相不錯，即使比不上黃妍蕭婉月她們，可正兒八經地也是個美女，老實講，被美女青睞的感覺並不招人反感，但要知道，馮燕嬌看長相三十來歲，可實際上都四十多歲，比得上蘇燦媽媽的年齡了。

感受馮燕嬌可能對自己有想法，蘇燦不禁遍體生寒，娘的，這算是什麼事兒，哥們這根嫩草可能被老牛惦記上了！

心裏有了這個想法兒后，眼本就對馮燕嬌戒心不小的蘇燦，更是不想再在她身邊多待半分鐘，不管不顧地將自個的胳膊從馮燕嬌手裏抽離了去，撒丫子就往宴席那邊跑，只給馮燕嬌和李然丟下句略顯匆忙的話，“師姐師兄，那邊還有不少師兄等着我喝酒，我先去了！”

馮燕嬌抓着蘇燦的胳膊抓得很緊，可是蘇燦是何等的力量，不費吹灰之力就掙開了，連帶着馮燕嬌被扯了個踉蹌，險些摔倒，若非另只手抓着李然的胳膊，估計非得來個狗啃泥，而等她站穩回過神，蘇燦已經跑回到酒桌上跟人推杯換盞了。

蘇燦沒了影兒，馮燕嬌那副似乎刻在了臉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不見，隨手就甩開了李然的胳膊，瞅也沒瞅李然半眼，視線只是遙遙望着蘇燦的身影。

李然瞥了眼馮燕嬌，似乎是有所發現，他笑眯眯說道：“師姐，小師弟雖然是咱們的師弟，可是論年齡，跟咱們都差了一輩人了，你看他為人行事怎麼樣啊？”

馮燕嬌冷哼一聲，扭頭瞪着李然，冷笑道：“李然，你甭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也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蘇燦怎麼樣我且先不評價，不過你，哼，少操點的沒有用的閑心！”

這番話馮燕嬌說得沒頭沒腦，不過她絲毫沒有多說的打算，說完后，徑直就奔着酒桌走了過去。

李然停住了腳步，望着馮燕嬌的背影，微笑着搖了搖頭，嘴裏念叨了幾句，可是聲音太小，卻是除了他自個，沒人聽得見。

回到酒桌上，得到了李然指點的蘇燦，果然開始裝瘋賣傻，像是終於灌酒灌到了極限忽然崩塌了似的，原本兩斤多白酒都屁事兒沒有，可是這會兒才三五杯不到，居然就全然成了醉鬼模樣，拉着陶滿不住地說著沒用的酒話，“三師兄，你說…你怎麼都快五十歲了，你要是能再年輕…年輕七十歲，我肯定得…呃…跟你拜把子，咱倆就父子相稱，你喊我爹，我喊你狗剩子…”

蘇燦喋喋不休說個不停，陶滿臉都綠了，可是跟蘇燦又沒法計較，只能在旁邊苦着臉打哈哈。

不過也正如李然所預料那般，先前這些人沒有提《青囊經》那檔子事兒，完全是準備着把蘇燦灌醉好套話，而今瞧着蘇燦醉了，都挺活躍，圍在蘇燦身邊，七嘴八舌地凈是往《青囊經》上面扯話題。

他們挺雞賊，只可惜，這回遇見的是裝醉的蘇燦，嘴巴像是上了鎖，口風那叫個嚴，糾纏了半個多小時，了鞥是沒有被人套走半句有用的東西，反倒是他那幫師兄被他在口頭上佔去了不少的便宜。

整頓飯下來，蘇燦是半點虧也沒吃，可是瞧在汪昌溪眼裏，卻全然成了另外一幅光景，他只瞧着蘇燦那幫師兄把蘇燦灌了個爛醉，而且千方百計地想要從蘇燦的嘴裏套話，老實講，酒桌上除了那些被蘇燦佔了便宜的師兄臉色有點發綠，總體來講，氣氛不錯，可是汪昌溪老爺子瞧着全完全變了滋味，壓根就是自己那幫不成器的弟子合起伙來欺負蘇燦。

老爺子最受不了蘇燦受欺負，早就有了帶蘇燦離開的念頭，不過確實多虧了有李小小在，才好歹勸住了老爺子繼續留下來。

李然在回到酒桌上之後就把自個和蘇燦的商議說給了李小小聽，並且教給了李小小一些說辭，讓她勸住汪昌溪不要離開，而且還教她如何在這麼個場合下，旁敲側擊地幫梁憲章說好話。畢竟有些話，他作為弟子不好直接說給汪昌溪聽，而藉助李小小的嘴巴就沒了那麼多的顧忌，況且，人都說童言無忌，李小小來說，說服力也更強些。

不得不說，李然腦子挺夠數，事情的發展果然都在意料之中，汪昌溪冷眼旁觀着酒席上的點點滴滴，再聽着李小小時不時地誇讚幾句梁憲章，老爺子漸漸有了感觸，有好幾次都接着李小小的話茬跟着誇起了梁憲章的好，說是如果有他現在，他這些師弟師妹絕對不敢胡亂放肆，甚至，汪昌溪親口跟李小小表示，後悔了把梁憲章逐出自個門下。

時間漸晚，眼瞅着都快到了黃昏，蘇燦已經不勝煩擾，趴在了酒桌上裝睡，老爺子原本打算着吃過飯就走，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做到，這頓飯活生生地吃了四五個小時，瞧着着窗外的日頭漸矮，他離意又起，而這回可就堅決的多。

環顧了下酒桌，見自個的諸位弟子差不多都已經喝得醉意朦朧，汪昌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道：“今天帶你們小師弟來跟你們見面，見你們師兄弟其樂融融，我心裏很高興，我老了，沒什麼心愿，只希望以後你們要互幫互助，可別起衝突矛盾，好了，今天的飯咱們就遲到這裏吧，我就先帶蘇燦回去了。”

話音落地，蘇燦的那些師兄自然是百般挽留，一個勁兒地表示讓老爺子和蘇燦今晚就住下，多加深些感情，不過老爺子去意已定，只是搖頭不允。

最終，眼看老爺子不可能留下，馮燕嬌卻突然站了起來，舉起了自個手裏的酒杯，招呼了下站在門外的服務員給每個人面前的酒杯都添上了酒，笑眯眯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也就別太挽留老師了，畢竟離得近，明天還可以見面，咱們就共飲最後一杯酒吧！”

馮燕嬌的提議，得到了酒席上所有人的響應，連帶着老爺子還有李小小也都舉起了面前的酒杯，除了蘇燦趴在桌子上裝睡，所有人都一飲而盡。

蘇燦趴在桌子上，對屋裏眾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共飲最後一杯酒的動靜也聽得到，別人在喝酒，而他卻在不停地尋思，琢磨着等下他和老爺子怎麼回去，既然裝睡，他自然得裝全乎，這會兒要是醒了就太假了點兒，可是，睡着又怎麼跟老爺子走呢。

正在心亂的當兒，這時，蘇燦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噗通”有人摔倒的動靜，緊接着，這聲音連綿不絕，足足的有二十來下。

蘇燦沒抬頭，斜眼瞥了下，卻見屋裏眾人都已經昏倒在地，只有馮燕嬌自個手裏端着酒杯，笑吟吟地在每個人臉上掃視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