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藏寶
楞子的話讓我不由得一愣……
腦海中如電光火石一般,好像明亮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坑裏撿的那塊破布,探手在懷裏摸出來,丟給楞子說:“我把雪狐弄上來之後倒是在坑裏撿了這塊破布,看這髒兮兮的樣子,只能留着給驢子擦屁股。”
驢子和丑娃見我從懷裏掏出一塊破布,也意識到了什麼,他們也放下手裏烤得半熟的地鼠圍了上來。
雪狐肉被手下餓紅眼的兄弟們吃得一乾二淨,我只能帶着驢子、丑娃和楞子一起出去挖雪地鼠充饑。楞子突然問我是不是拿了洋鬼子們什麼東西,我想來想去,只有雪狐身下那塊髒兮兮的破布,便掏出來給他們看。
楞子把破布慢慢展開,四顆腦袋湊在一起看起來。在雪坑裏撿這塊破布時光線不足,我只當這是受傷的洋鬼子和雪狐搏鬥時,雪狐從他身上撕下來的衣物,也沒仔細看。
現在藉著火光卻能看出這塊布上畫了很多東西,細細一瞧不由心驚,這塊破布上繪製的很像是一副地圖,這圖很奇特,與平時的作戰圖不盡相同,在主要山脈、平原和湖泊處都留有明顯的標識,但有一處半標註得特別複雜,畫著很多房屋。之所以說是一處半,是因為有一處的上半部分沒有了,而且這圖上的文字都像蝌蚪一樣,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知道繪製的到底是什麼地方。
就在我們看着這塊破布上的圖形膛目結舌時,一旁的驢子突然驚叫一聲,說:“啊!我知道了,這是藏寶圖!”
他這一聲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我不由地在驢子頭上拍了一下,說:“你滿腦子都是尋寶,我看也就是一塊破布,誰知道是幹什麼的。”
驢子煞有其事地說:“我雖然不認識這些文字,但以前見過我爺爺手裏有類似的東西。他們老一輩的摸金校尉都說關中歷來都是埋皇上的地方,這裏到處都是大斗,裏面肯定埋着大量的財寶,別說是皇陵,只要能咱們能找到一座古墳,幾輩子都享用不盡。”
到這時候我才聽明白驢子所謂的摸金校尉是幹什麼的,不由得脫口道:“我還以為你祖上是做大官的,搞了半天是專門掘人墳頭,發死人財的,虧得你小子還津津樂道,這麼陰損的事情是要遭報應的。”
驢子苦着臉說:“山貓你這話也說得忒難聽了,你以為那些死了的王孫貴族都是好人?有多少無辜百姓被他們用來陪葬?咱們掘了他們的墳頭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是給他們積陰德的好事。”
我懶得理睬驢子胡說八道,看看楞子,問:“你在關中土生土長,知道這上面畫的是什麼嗎?”
楞子緊着眉,目光緊鎖在地圖上,半天才哆嗦着嘴唇說:“這是一塊羊皮地圖,可惜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都被撕掉了,只剩中間這一小塊,上面的文字刀砍斧鑿一般,分明就是篆書,不對,篆書沒有這麼形象,這應該是更久遠的象形文字。”
一旁的丑娃譏諷道:“既然是失傳的東西,你怎麼知道就是象形文字?”
楞子語塞,瞪着我們臉漲得通紅。我再看看上面曲里拐彎的文字,說:“你們別瞎說,我雖然不懂,但你們知不知道,古代關中的方言是正兒八經的官話,流傳也最久遠,而且這地方古物很多,想必愣在也見的多了,他既然說這是象形文字,那就應該不會錯吧。”
我的這一番仗義支持,讓楞子有點感激地看看我,說:“山貓,我雖然看不懂這些文字,但是對關中一代的建築風格很熟悉,這圖上標註的兩個地方到處都是關中人特有的民居,好像還有馬蹄的形狀,我看這圖不但像藏寶圖,更像是那個古建築的遺址和墓穴。”
驢子得意地看看我和丑娃,我示意楞子繼續講下去,楞子用手指了指圖中的一串山脈,說:“這裏畫的應該就是華山,如果這幅地圖是完整的,我們現在所處的西峰蒼龍嶺應該就在這一帶,在上面就是千尺幢。”
我也看出來點門道,指着那片有房屋的建築群,說:“按照你的說法,這裏應該是周幽王墓。”
驢子接過我的話說:“那這撕掉的一半不就是秦始皇陵嗎?”
話一說出口,我們四人都愣住了。秦始皇陵,這個神秘莊嚴的帝王陵在關中的時候他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也聽人說過。
我們在“胡閻王”手下當差時也曾聽許多老兵談論過,但大多都當成故事來聽。驢子所說的那半塊殘留的建築群在我們的記憶中只是一片荒蕪的土地,據說當年項羽一把火燒了那裏,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我們這些人也有走過那片地區的,就像楞子這個地地道道的關中人,可他描繪自己所見到的地方,基本上都成了老百姓的莊稼地,怎麼也不像是這圖中所描繪的樣子,會如此的繁華。
丑娃激動地說:“奶奶的,難怪連山貓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原來這就是秦始皇的陵墓,可照楞子所說的那樣,那裏不應該是圖中的樣子?”
我腦子裏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又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倘若這張圖上繪製的真的是秦始皇陵的地形,那麼這張圖對於那些洋鬼子來說的確是無價之寶。
這樣一想起來,洋鬼子們的表現就很容易理解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果然不假。憑着洋鬼子們不要命的陣勢,不難推斷出這張地圖裏蘊含著巨大的財富。
我們這些人雖說都是一條戰壕里槍林彈雨闖過來的,但四處兵荒馬亂,互相都不知道底細。這年頭關中是天高皇帝遠,只要不惹到“胡閻王”,殺人放火無論幹什麼都不算犯法,所以只要看見白花花的大洋,哪怕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都敢幹,更別說聽到寶藏了。
我看見驢子、丑娃和楞子眼睛裏都流露出貪婪的目光,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如果能挖掘出秦始皇陵墓中的寶藏,也能逃回關內去尋找走失的老娘,何苦在這裏為“胡閻王”賣命過這種舔刀口的日子?
知道大家都有這種想法,這張藏寶圖就顯得異常重要,擁有它彷彿擁有了控制整個世界的力量,但隨時也可能喪命在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手下。
都說貪慾是控制人最好的法寶,掌握不好,貪慾可能會讓我們反目成仇互相殘殺。可如果把握住火候,貪慾便可以讓我們這些烏合之眾擰成一股繩。
此時我們都被秦始皇陵墓中的財寶燒昏了頭腦,哪裏還顧得上想其他,但所謂盜亦有道,就算大家都衝著挖寶去,那也得有個規矩。如果這時候知道我們將要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估計我們四人誰也不會為了財寶去冒險。
不過此時此刻我能想到的是要收攏人心,不能讓我們四個窩裏鬥,別看我是大家嘴裏的“山貓”,但一到關鍵時候,這些亡命之徒只怕都會露出本性,所以我必須要確定他們都對我忠心耿耿,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於是,我試探地說:“咱們這次受命前來接應物資,不但沒接上頭,還迷了路。反正現在已經延誤了軍機,回去也是一死。我看不如大家反了,偷偷潛入秦始皇陵盜寶去。”
這話果然正中驢子和丑娃的下懷,當即點頭道:“還是山貓說話最中聽,咱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胡閻王’什麼也沒給我們還不把我們當人看,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拼他娘的,說不定真能挖出財寶來咱也過過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山貓,你說怎麼干,我們都聽你的。”
我見他們興高采烈,就像現在已經挖出了享用不盡的財寶一般,心知驢子和丑娃已經被我徹底收服。但楞子卻不表態,只是盯着那張羊皮地圖眉頭緊鎖。我沉住氣,用手肘捅了楞子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楞子像是猛地被我驚醒,不知所措地問:“啥想法?”
驢子來氣了,一把奪過羊皮地圖收起來遞給我說:“山貓,看這小子心術不正,估計跟咱不是一條心,你把這藏寶圖收好了,別被他偷去。咱們雖說對關中沒有他了解的多,但好歹也在道上混了這麼久,大不了撇開他咱自己單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