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人大戰
驢子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人,眾兄弟中就數他和我最親近,當場就要殺了楞子泄憤。
楞子的這個辦法有點出乎我的意料,確實不能算好辦法,不過經歷了這幾天的出生入死,我對楞子的戒心逐漸在消除,便勸住驢子沖楞子點點頭說:“好,我就相信你,把這條命交給你了。”
楞子咬咬牙說:“你放心!”當下我們三人便忙乎開來。
楞子的辦法類似於守株待兔,我們先用積雪壘出一堵雪牆,在雪牆上開出兩個窟窿,驢子和楞子埋伏在窟窿後面,我就如老僧坐定般劃破手腕在雪牆前乾等。
這辦法不但冒險,還很笨,要是如驢子所說紅毛野人沒引來卻引來了蒼狼或者其他野獸,那不止是我,就是驢子和楞子恐怕也難以脫身。即便不會引來野獸,如果紅毛野人異常狡猾不肯輕易上鉤,我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流血身亡。
可是現在我們已經走投無路,只能把楞子的話當成至理名言,期盼擄走丑娃的紅毛野人真的對我的血分外感興趣。
一路追蹤過來,我心裏惦記丑娃的安危腳步不停也沒感到冷,可一旦坐着不動,寒冷和飢餓便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可能是失血過多或者是人冷易乏,我暈暈乎乎的只想睡覺,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驢子大喊一聲:“山貓,快跑!”
我倏地睜開眼睛,卻正看見一張扭曲的大臉向我貼過來,距離我的鼻尖不足二十公分。這一驚非同小可,估計在雪山深處楞子和驢子不敢開槍,所以紅毛野人走得這麼近了他們也沒發出信號。我本來想側身滾向一邊,卻因為坐得久了身體僵硬,竟直接向紅毛野人迎頭撲了上去。
心中大駭“我命休矣”,手卻下意識地從腰間摸出牛角刀緊握在胸前。
這紅毛野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偷潛到我身邊的,見我猛地醒過來也吃驚不小,但血腥味刺激得它狂性大發,絲毫不見停留便順勢向我撲將下來。
也是我命不該絕,這紅毛野人與我面對面對撲,原本以我的身形無異於以卵擊石,只要紅毛野人壓下來,我頃刻間就會變成一灘肉泥。卻突然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平白無故地紅毛野人身後又多出來一個巨影,我還沒看清楚,那東西便伸出雙手牢牢地掐住了紅毛野人的脖子。紅毛野人眼見我就要變成它的口中之物哪肯輕易放棄,可是身後那東西力大無窮,撲向我的紅毛野人硬生生地被它拽住,巨大的身軀結結實實地往後栽倒下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紅毛野人撲我就演變成了我刺殺紅毛野人,我都沒分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聽見“撲”地一聲,腥臭的血液濺了我滿臉,剛想伸手用衣袖抹把臉,冷不丁臉上卻被一條柔潤滑膩的東西掃了一下,那東西速度很快,黏糊糊還帶着溫熱,我依稀覺得這感覺和氣味兒很是熟悉,不由抬眼一瞧,這一看卻把七魂嚇掉了六魂半。頭頂上又是一張紅毛野人的臉,可能是我臉上的鮮血刺激了它的貪戀,此時,它顧不上剛被拖倒在地的紅毛野人,竟伸出粗大猩紅的舌頭對着我兜頭舔下來,就跟一條活毛巾似的不停在我臉上洗刷,好在紅毛野人的舌頭不像熊那般生滿倒刺,否則這麼被它添上幾口,只怕我的腦袋現在都被舔沒了。
我的牛角刀捅下去極深,直沒刀柄,一時間難以拔出,被紅毛野人的大舌頭舔得我東倒西歪,為了保持平衡,我用雙手緊緊握住刀柄不敢鬆開。
紅毛野人越舔越歡,我臉上的血跡很快就被它舔舐乾淨,它再也舔不到血腥,舌下不由地加大了力度,這可不像剛才,每舔一下都像用鞭子在臉上狠狠抽過般疼痛。
我心想這麼舔下去遲早把腦袋舔掉了,驢子和楞子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說好了用我做餌,他們在後方支援,現在我就要英勇就義了,他倆卻連影子也看不到,不由地急火攻心脫口大罵:“操你祖宗的驢子,老子這誘餌就要變飼料了,你他娘的跑哪撒尿去了?”
頭頂上的紅毛野人舔得興起,沒想到我突然罵開了口,竟愣了一下停住了舌頭。如果它此時雙手對我拍下來,我哪裏還有機會躲過,但這紅毛野人畢竟是畜生,沒有人那麼多心思,先前掐住撲我的紅毛野人脖子,至今都忘記了撒手,那隻紅毛野人倒地的重量極大,把它的雙腿壓住,它貪戀我臉上的血跡,竟也不急着抽回手腳,只顧着舔我的臉。
我這一聲吼把這隻紅毛野人吼愣了,卻剛好給了另一隻紅毛野人機會,它雖然被我一刀插在肚子上,但兇殘絲毫不減,此時藉機轉過頭對準上面紅毛野人裸露出的脖子便咬。這一口咬得又深又狠,血液像洪水般“汩汩”往外冒,那紅毛野人不顧肚子上的傷竟“咕咚咕咚”大口飲起同類的血來。
我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這紅毛野人也太殘暴了,不但吃人,連同類也吃,簡直就是吸血鬼。我嚇得腿肚子直抽筋,先前還熱血沸騰地要救丑娃,這時只想着離它們越遠越好。牛角刀也不要了,連滾帶爬地跑出十幾米遠才敢回頭。
兩隻紅毛野人瞬間便扭打在了一起,地上的積雪被它們紛紛揚起,只看見白霧裏亂糟糟的,耳邊全是動人心魄的嘶吼聲。
我的潛意識是撒開腳丫逃命,可是冷靜下來卻想起雪牆后的驢子和楞子一直沒有露面。紅毛野人撲我只發生在一瞬間,我當時只聽見驢子的喊聲,之後便再沒聽見絲毫動靜,心想莫不是他倆都已慘遭毒手成了紅毛野人肚子裏的雜碎,要麼就是楞子臨時反水,把驢子給害了?總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什麼想法都有。
來不及揣摩,我又奔了回來。兩隻紅毛野人打得難解難分,剛才事發突然我雖然沒看仔細,但也看出來這兩隻紅毛野人都不是擄走丑娃的那隻,心裏一連罵了幾聲“操你祖宗的”,真是夜路撞見鬼,哪壺不開偏提哪壺,紅毛野人倒是引來了,還引來了倆,但偏偏都不是我們要找的那隻。此時也顧不上這兩隻受傷的紅毛野人,趕緊繞到雪牆后。
看清雪牆后的情形我的頭皮都要炸裂開來了,難怪驢子只喊了一嗓子便沒了聲,感情是這麼個情形。
驢子的整個身體都被一隻高大的紅毛野人用屁股擠壓在雪牆上,那雪牆經過一夜冰凍,比金剛石還要堅硬,也虧得驢子是條血氣方剛的漢子,硬是拼足最後一口氣用雙臂死撐着緊緊抵住雪牆,把臉貼在窟窿上,這才沒有當場把五臟六腑從屁眼兒里擠出來。
楞子也沒閑着,被紅毛野人一隻大手牢牢卡住脖子,依然拼了死力氣用牛角刀一下下往紅毛野人的手臂上扎。
可這紅毛野人彷彿不知疼痛似的,就像貓捉老鼠,玩一般戲謔地瞪着楞子,並沒有嚇死力氣把楞子捏死。
我很奇怪這樣的情形是怎麼造成的,憑着楞子和驢子的身手不可能輕易被制服,現在怎麼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不過也許正是楞子分散了紅毛野人的一部分注意力,驢子才沒被紅毛野人直接用屁股壓死。
想那紅毛野人的身高,要掐死楞子簡直是小菜一碟,它幹嘛要彎腰屈膝費這麼大勁掐住楞子的脖子,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血越流越多?
正想着這紅毛野人幹嗎不兩隻手同時上,猛地看見紅毛野人的腳上都是血,腳旁還隱隱露出一雙手,那雙手正緊緊握着一把牛角刀的刀柄,牛角刀已經完全沒入了紅毛野人的腳背。
我腦子“轟”地一下,頓時明白過來,這才是擄走丑娃的那隻紅毛野人。
丑娃沒死,他還被羊毛氈裹着,只是被紅毛野人倒提着,這紅毛野人被驢子和楞子纏得無法抽身,丑娃也甚是機靈,居然在羊毛氈內想辦法抽出了牛角刀將紅毛野人的腳釘在了地上。
難怪紅毛野人臉上會出現這種表情,原來它不是在戲耍驢子和楞子,而是苦於無法脫身,又不甘心丟掉到嘴的肥肉,致使雙方都陷入了僵局。
此時我若冒冒失失上前相助,不但於事無補,紅毛野人狂怒下,僵局很有可能會被打破,驢子和楞子轉眼間就會變成兩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