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交鋒
慕容靖天被孟貴妃迎進金華殿內，好生伺候着。
瀾姐兒和端王妃低着頭行了禮。瀾姐兒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慕容靖天，她偷偷看了一眼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心中有無限的怨恨，可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敢表露出來。
孟貴妃站着慕容靖天旁邊，嗔道：“這大冷天的，皇上來了也不稟報，若是皇上身子骨有一點點的不適，可是妾身的罪過。”
慕容靖天呵呵一笑道：“就數你心疼朕，不過朕身體好的很。朕剛要讓長青來稟告，就聽到你屋裏有人說話，朕仔細聽了一句，便聽到陵王妃的那句話，真是讓朕欣慰，朕以為陵王妃一直怨恨朕的這門親事呢。”
孟貴妃笑道：“陵王妃是個忠心的人，怎麼會怨恨皇上呢，你看他們小兩口在行宮的親熱勁，惹得妾身都羨慕。”
慕容靖天呵呵一笑，卻是對着瀾姐兒道：“陵王妃，你和陵王大婚這麼久，朕還沒有看清楚你的樣子，你抬起頭來讓朕瞧瞧朕的這個兒媳是什麼樣子。”
瀾姐兒心中本是不願意與慕容靖天直面相對的，卻又不能直言，便低低委婉回道：“臣媳一介女流，怎敢仰視天子威嚴。”
慕容靖天道：“我們慕容一族不和漢人一樣有那麼多的規矩，你是朕的兒媳婦，我們是一家人，也沒有那麼多的忌諱。”
瀾姐兒聽得慕容靖天這樣說，只得大大方方的含笑起身，慕容靖天看了又看，端詳一番，贊道：“以前只是覺得陵王妃端莊聰慧，可是這一看，竟然是十分美麗的女子，不過，倒是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慕容靖天這樣一說不打緊，瀾姐兒心中便直打鼓，自己的母親也是一品誥命夫人，自然是見過慕容靖天的，自己和母親又長得有幾分相似，萬一讓慕容靖天看出來什麼，那可是不好的。
瀾姐兒擔心的不僅僅是慕容靖天，跟隨慕容靖天身邊的李長青那雙眼睛也在一直盯着自己，彷彿在尋找回憶。
的確，李長青看到瀾姐的容貌，也是覺得似曾相識，自己這麼多年，見過不少漂亮的女子，像瀾姐兒這樣有一絲模模糊糊感覺見過的倒是不多，可是終究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瀾姐兒為了掩飾自己不安的心緒，故意裝出矜持的樣子，低頭道：“皇上覺得臣媳眼熟，這是臣媳的福氣，皇上日理萬機，閱人無數，宮中美女如雲，臣媳可能長了一個大眾臉，讓皇上才覺得是曾相識。”
慕容靖天哈哈一笑，道：“說的有理，陵王妃，你剛剛說你嫁與陵王真的沒有怨言嗎？”
瀾姐兒道：“大楚女子講究三從四德，聽從父母之命，順從天子之諭，臣媳從來不會有任何怨言，若是有那樣的心思，那便是不忠不孝，臣媳自幼學習婦德，從未懷疑過聖賢的理論，一直安守本分尊綱常，何況女子出嫁從夫，縱使陵王有千般不好，也要一心追隨。”
“明重樓教出這樣的女兒，真是沒有辜負朕對他的厚望。”慕容靖天心中卻是對瀾姐兒生出諸多懷疑，自己知道這瀾姐兒本不是明將軍的女兒，一個代替明小姐的女子，居然有這樣的膽識，一個讓孟貴妃喜歡，讓陵王愛護，真是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做到的，就連寧王，六皇子都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她，除了信王皇后，這女子幾乎是自己身邊的人都對她有好感的女子，更是不得不重新審視她，究竟是什麼人？
可是剛剛瀾姐兒的一番話，讓慕容靖天感覺到她似乎對於代嫁的事情是心甘情願，絲毫不在乎慕容皓的身體，這也是讓人不能理解，哪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身體，甘願守着活寡？如果說是窮家女子貪圖富貴還有可能，可是眼前的陵王妃的氣度並不是小家女子的樣子。
當初打聽到她被一個姓蘇的老嬤嬤帶着，也沒有細細追查下去，看來必須要繼續查下去這個女子的來歷。
瀾姐兒從慕容靖天的神色和語氣中似乎聽出來他對自己身份的懷疑，前日裏信王那番話，讓自己十分警覺，不過信王對慕容靖天那樣的憤恨，應該不會告訴慕容靖天自己的身份，可是，慕容靖天應該懷疑自己代嫁的身份。可是為什麼慕容靖天沒有怪罪明將軍？現在自己拿捏不準，越發的小心謹慎起來。
孟貴妃是個不善於察言觀色的人，這些年都仰仗着自己能夠在後宮中和皇后平分秋色，才一直被慕容靖天寵愛着，她此刻卻是也能感覺到氣氛有些緊張，突然言笑道：“明將軍英勇善戰，卻是教出這樣知書達理的女兒，妾身極是羨慕有這樣一個女兒。”
瀾姐兒見孟貴妃說話，緩解了氣氛，正好替自己解圍，心中甚喜。
慕容靖天有點不開心道：“我們的淑和公主不好嗎？你這當娘的，居然喜歡起別人家的女兒來。”
孟貴妃道：“淑和是好的，只是本宮好久不曾見過她，平日裏就常常念叨她，看到陵王妃就想起來我的淑和，聽皇上一說，倒是更加想她。”
慕容靖天笑道：“朕也想淑和了，你最近主持容嬪的喪儀，就讓淑和回來一趟，好幫幫你。”
孟貴妃喜笑顏開，道：“臣妾正有此意，多謝皇上成全，不過，淑和從小嬌生慣養，想讓她替臣妾幫忙，倒是不添亂就好了。臣妾倒是有一想法，想讓陵王妃在宮中替臣妾一把，這個孩子臣妾看她大方穩重，很是喜歡。”
慕容靖天道：“你喜歡就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就好。朕來此的意思就是想親自囑咐你，把容嬪的喪事好好辦，寧王畢竟長大了，你性子急躁，第一次辦這樣的大事，朕確實有些不放心，不過你既然讓陵王妃幫忙，朕也安心些了。”
孟貴妃心中頓時一驚，這慕容靖天居然也是這個意思，和瀾姐兒說的一模一樣，不由得對瀾姐兒的見識更加的佩服，臉上卻是一臉笑意道：“臣妾雖然曾經與容嬪過去有嫌隙，但是為了皇家顏面和寧王，自然會盡心儘力，替皇上分憂的。”
“你能這樣想，是朕沒有想到的，貴妃，朕以前小看你了。”慕容靖天對着孟貴妃滿意的含笑。
孟貴妃極少得到慕容靖天這樣的讚譽，也是多虧瀾姐兒的指點，心中十分高興。
瀾姐兒本來是有心去送容嬪一程，才去了端王府，和她一起進宮來，不曾想居然被留在宮中和孟貴妃一同料理容嬪，想想這樣也好，多了解宮中的事情，對自己只有好處，便安心留在孟貴妃的金華殿。
慕容靖天在金華殿呆了半日，孟貴妃周到體貼的照顧着，晚間時分，便回到御書房去批閱奏摺。
李長青在一旁倒茶遞水，收拾着被慕容靖天翻亂的奏摺，卻見今日的奏摺似乎被慕容靖天翻亂的超出平時的一半，心中已知慕容靖天心緒不寧。果然，不一時，慕容靖天就讓李長青去外面伺候。
此時的慕容靖天，拿着玉璽發獃，他喃喃自語道：“做了十年的皇帝，竟然被皇兄你折磨了十年，你的兒子們全部斷子絕孫不能怪兄弟狠心。你居然把傳國玉璽藏起來，讓我自欺欺人的做了十年皇帝。”
傳國玉璽到底在哪裏？這十多年來，慕容靖天一直暗中尋找，可是自從江南第一樓的白虎死後，就再也沒有蹤跡。
“冥岳啊冥岳，你就是死也不肯告訴朕的真相，難道朕真的這樣不堪？朕比皇兄勤奮，可是你為什麼要偏向與他？朕之所以讓朕的兒子們去公開奪嫡，也是無可奈何，朕不願意留給自己的兒子一個假的傳國玉璽，朕只想讓有能力得到真傳國玉璽的那個兒子坐上皇位。哪怕他們去廝殺。”
記得在溫泉行宮遇刺之後，已經把這個秘密告訴了端王和信王，要他們不遺餘力得到傳國玉璽，自己已經寫好遺詔，他日自己駕崩，擁有真實傳國玉璽的才可以繼承王位。
端王自此遠去西北，並非實心實意去送糧草，慕容靖天心裏明白他去的目的。
現在的事情都湊到一塊了，容嬪自殺，
慕容靖天正在沉思中，忽聽到門外李長青稟告道：“皇後派人來說，寧王殿下昏厥過去了，皇上要不要過去看看？”
慕容靖天道：“皇后不是病了嗎？她怎麼會知道寧王的事情？”
李長青回道：“容嬪自盡之後，寧王便在皇后處居住了。”
慕容靖天思緒片刻道：“去內務府傳旨，讓他們給寧王找座像樣的宅子，寧王已經不小了，該有自己的府邸了。”
聽着李長青離去的微弱腳步聲，慕容靖天嘆道：“這皇后真是迫不及待。”
眼下，容嬪自殺，慕容又何嘗不知道原因，這是皇后的手段，她準備複製另外一個信王，可惜寧王年紀太小，自己不能對他說明傳國玉璽的真相。
把傳國玉璽的事情告訴端王和信王，已經註定了會犧牲其中一個，慕容靖天不想把這個年紀尚小的兒子捲入其中，偏偏皇后非要如此。
到頭來，寧王不過是一個被皇后攥在手裏傀儡，到頭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也可能遭遇到不測。
皇后，你們雲家的權利也該歸還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