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傾凰靠着無月哭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都哭了起來,四野一望,二人竟坐至黃昏之時,恍如雲錦般的霞光從遠空中傾瀉下來,暖暖地照在二人身上,將兩人身上的素色衣物染成了緋紅色。

傾凰的腦袋倚着無月的肩膀,無月單手攬着她,二人靜靜坐在木屋前簡陋的台階上。傾凰的眼睛哭得有些微紅,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無意的動作擦乾了淚痕,眸瞳卻依舊水嫩嫩的,像是還有淚光蓄着。

想到自己的失態,她突然有些無法面對無月了。

“剛剛……失態了!”

無月哈哈一笑,用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地道:“凰兒就是哭着的時候也是迷人地緊!”

“你,沒個正經的,本姑娘懶得跟你計較!”傾凰原本的尷尬立刻化成了憤怒,無月不安慰他,反而來調侃她,能不讓她火冒三丈嗎?

無月陪着笑,用手親昵地把她的腦袋往自己懷中攬,不自覺地把頭在她飄着清香的髮絲間蹭一蹭。

“好香吶!”

傾凰這才意識到某人一直在吃自己的豆腐,揚起手就要給他一掌,無月忙偏頭躲過,傾凰想要上前繼續糾纏,無月順着力道的方向把她整個人抱入懷中。

“啊!”傾凰一聲叫,頓時令無月也無措了起來,慌張地放開了手,剛剛,剛剛那軟軟的觸感,是傾凰胸前的那兩團柔雲……

一想到這裏他瓷白的臉不自覺的紅了一紅。

“你個流氓!”傾凰此時是真的惱羞成怒了,羞得快把臉鑽到地里去,深深地埋起來。

“我……我,凰兒……我不是故意的!”無月手足無措辯白的模樣有些痴傻。

傾凰扭過去不再理他。

二人又干站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打破了寂靜。

“無月,你到底是什麼打算?”傾凰問道,聲音有些細細的。對於無月這種自投羅網的行為,傾凰雖然很不能認同,但是卻不得不感動,無月是真的為了她好,為了她着想,從沒有人會這般對她好。

無月不答,低着頭暗自思索了一會兒。傾凰以為他是不敢說,怕說了惹她生氣,誰知忽聽到一聲破空之聲擦着耳際飛過,驚地她眼睛都直了,接着兩個悶悶的倒地聲從身後傳來,傾凰驀地轉過頭去看,只隔了二三十步遠之處赫然躺着兩個黑衣傀儡。

什麼時候多出了這兩個東西?

傾凰直感嘆自己靈力盡失以後覺察力遠不及從前了。

她走過去,原想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沒被發現的人,卻冷不丁聽到無月道:“別看了,已經沒有了!”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有些尷尬,硬着嘴道:“我當然知道,只是過來看看這兩個人死了沒有!”

無月對她的死鴨子嘴硬有些無奈,又看似漫不經心地道:“他們本就不是活物!”只是靠着蕭冥的一股子靈力控制着而已,供人驅使的行屍走肉罷了。

傾凰又是一陣尷尬,心中想着這丫的不拆台會死啊!

無月見周遭已然沒人,拉過傾凰輕聲道:“凰兒,你師父既然離開了,肯定不願意被蕭冥找到,你師父好歹也是活了那麼久的人,敵明我暗,躲個些時日總是不成問題。現下蕭冥不在,我二人且先離開,再慢慢從長計議如何?”

傾凰聽了他一席話,雖覺得有理,但心中仍有些疑問:“我只是怕師父做些什麼危險之事,要瞞着我,先前你不知,她寫了一封絕命書與我,又將閣中事務都交代了,儼然是不再回來的了。況且蕭冥子所以放心將我們放在這裏,是因為這四周佈滿陣法,一般人輕易無法出去!”

無月淡淡地笑道:“凰兒原來是擔心這個啊,你看我能尋你尋到這裏,自然出去后也能尋得你師父,豈不比讓蕭冥尋的強百倍。況且這種陣法一般人出不去,我還出不去么?”

傾凰見他如此自信,差點忘了無月最擅長的不就是破陣么?

“哈哈哈,倒是忘了這個,離開了也好!”傾凰道。

二人一合計,果然可行。傾凰心中高興,果然無月比自己有主意,但是又想到自己白白哭了一個下午,又佯怒道:“你既然早有打算,白天幹嘛不說?”

無月抬頭看了看星空,神秘地道:“在等時機成熟!”

原來這陣法看似鬼打牆般無路可走,但卻是東南西北中方位的變化,此刻日落星明,地上的方位感知再怎麼變,天上的星盤不變,到時候管它什麼障眼法,不是一樣信手拈來地破了?

無月倒是聰明的,只怕從蕭冥帶着他進來那一刻開始就在盤算着離開了吧,只等時機已成熟,撕毀了盟約,只帶傾凰離去。

這邊無月是已經佳人在懷,眼看就能廝守天涯,在御乾殿裏的楚雲爍卻是怒火攻心。

他急着下密道一探究竟,但是畢竟前途未卜,他必然要交代些身後事,誰知道這一交代,卻發現了一個胎死腹中的陰謀,若非自己棋快一步,必然是一場悲劇。

原來他今日去棲梧宮密道處查看,看到一道白影閃過,急忙跟了上去,跟上才知道是傾凰所養的那隻靈狐雪靈。

雪靈跑得很急,蹭地竄進了侍女們住的房間,然後開始翻找了起來,最後在一個幽閉的角落裏,翻出一包東西出來,叼在嘴裏,給了楚雲爍。

原來這狐狸通靈,原先跟着一個奇怪的侍女眼看着她將一包東西給了棲梧宮的侍女,於是就跟了進來,也沒有人懷疑。

楚雲爍將那小紙包打開來,一小撮白色粉末安然地躺在泛黃的油紙中央。

他事覺蹊蹺,當下叫來人詢問,又將住在這個屋裏的侍女們統統抓將起來拷問,侍女受不了酷刑,立馬就招了,原來第一次發生分屍案的前一晚,聖寧宮的宮女與棲梧宮的宮女采慧勾結,欲將一種慢性毒藥偷偷放入傾凰的飲食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她。

但是第二天,那個送葯的宮女就被分屍了,采慧很是害怕,以為是上天那麼快就有報應了,於是遲遲都沒有下手,而傾凰很快就被楚雲爍接到了御乾殿居住,之後便更沒有了機會。

她以為這件事不會查到她身上,畢竟她並沒有實施,誰知道今天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隻狐狸,還好巧不巧地翻出這東西出來,她在害怕與道德的譴責中和盤托出。

楚雲爍沒有想到王韶竟然這麼等不住了,早早地就開始預謀要殺了傾凰,以保證自己在後宮中說一不二的地位,竟然也不惜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他一怒之下下達命令道:“即刻起封禁聖寧宮,任何人不得入內探視!”

聖旨一出,宮中嘩動,人人自危。至少太后王韶隻手遮天的假象在也一刻徹底破滅,朝中,宮中的格局漸漸明晰,舊勢力在慢慢瓦解,而楚雲爍的勢力早已經掌握了方方面面的主要位置,只留了些空噱頭給王家撐着,而這一刻便是堅固的城堡最終倒塌的時刻。

王韶一開始不能夠置信,且不說她並沒有動皇后,就算是動了,楚雲爍應當也不敢這麼對她,可是事實卻遠不是她想的那樣,在聖寧宮被封,侍女宮人都被遣送走的時候,她才開始從懷疑到相信再到崩潰。一個人在金燦燦的大殿中瞎鬧了一會兒,和着殘燭的悲影,一夜未眠。

影魅最終還是拗不過楚雲爍,不得不對外稱楚雲爍因太后之事,倍感傷痛,把自己鎖在御乾殿裏誰也不見,事實上卻是偷偷地進了幽瀾殿中的密道去尋傾凰去了。

才過了幾日,昊都里來了一位奇怪的婆婆,佝僂着龍蝦背,一瘸一拐地踏入繁華的京都聖地,這裏,飄着花街柳巷的脂粉氣,盪着街前門后的吆喝聲,糖葫蘆兒串串紅,各色玉玦叮噹響,小孩兒街前街后地戲耍,蟋蟀兒長,鬥雞兒短的,市井氣十足……

怪婆婆低着頭,提着籃子,一瘸一拐地走着,慢慢地走過平坦寬闊的大街,像是個趕路的行者,又像是個歸家的路人。

一個潑皮兒攔住了她,每個正形地道:“呦,這位婆婆外地來?可不曾見過!”

怪婆婆沒有搭理,像是裝着耳朵背,年老了,耳朵不好使也是個常事兒。

但是潑皮兒卻不這麼想,“娘的,竟敢不搭理本大爺,給我站住,你可知道,新來這條街走動的可是要付過路錢的!”

自古以來只聽過山賊攔路要過路錢的,卻沒見過走個大街也要過路錢的,這潑皮兒是附近有名的賭徒,從小裝在賭坊里不輸的只剩個褲衩出不來,敗光了家產之後,家徒四壁,年過三十也未曾娶得一妻,也實在是窮的狠了,惡向膽邊生,竟起了當街攔路搶劫的心思,大家街里街坊的只當看個笑話,平日裏也不曾得過手,今日好不容易來了個外鄉人,看着還是個老婆婆,他心中有了欺生的念頭,打定主意要成一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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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妃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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