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師徒
面對傾凰的怒吼聲，緋雲則是現出一種得意的表情，而蕭冥自始至終將他的情緒隱藏的極好，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華瀟，你看看你的好徒兒，多關心你啊！”他呵呵地冷笑着，在這樣的冷笑中不知道醞釀著什麼樣狠毒的心思。
夢青彥對於傾凰的謾罵卻是無動於衷，即使是聽到傾凰叫他的名字、那樣地辱罵於他，他始終一絲一毫的反應也沒有，就像個沒有思想的木偶娃娃，筆直地站着，沒有主人的操縱，便什麼情緒也沒有。
傾凰紅着眼睛，一番冷靜之後，重又將目光落在了夢華瀟的身上，她真的已經絲毫沒有了人樣，幾日不見之後，消瘦地厲害，她以前眉間常含的那種英氣，一般女子沒有的傲色，如今已經全然不見了，有的只是一種羞見於人的頹敗。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害，才能讓她變成這樣，他們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夢華瀟捂着臉，卻是對着蕭冥，怨毒的目光幾乎要將他那黑色的風袍從前往後戳出一個巨大的骷髏來，最好鮮血橫流，那時候就算骯髒的血液濺在她的臉上，也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蕭冥，你將不得好死！”同樣歇斯底里的怒吼回蕩在這個暗黑的密室里。
蕭冥卻無動於衷，依舊心情大好地玩弄道：“華瀟，你說本座讓你的徒弟也變成你這樣好不好？到時候一定好玩極了。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本座玄門所在，本座不如尋個開心，也好緩一緩這些日子的晦氣！”
“你敢！”夢華瀟發瘋似地撲上前去，但是因為下身的殘疾，整個人只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華瀟，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也是這麼對本座的，因果報應罷了！”蕭冥砰的一聲又將她踢了回去。
“師父！”傾凰有心阻止，奈何身不由己，鎖住了她的鐵鏈重重地晃動了幾下，卻最終沒能撼動。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傾凰凝視着蕭冥道。
蕭冥呵呵地笑了笑，“本座的目的不是早就告訴你們了么？告訴本座玄門所在，本座就放你們走！你師父不聽話，死扛着，自己把自己害成了這樣，小娃娃你可得機靈點！”
傾凰心念電轉，她現在要的是離開，帶着師父一起離開這裏，她不知道蕭冥一定要知道玄門所在的原因，她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死扛着不說。
“我是知道你說的那個玄門所在，但是……”
蕭冥一下子來了興趣，豎起耳朵聽着傾凰的下文。
“但是我師父現在這樣，我不放心，沒法安心帶你們去！”傾凰頓了頓說道，就算蕭冥此刻懷疑她，但是既然他對於這個秘密這麼在意，那麼就一定會答應她的條件。
緋雲見蕭冥猶豫着，忙道：“義父，你可不能上她的當，她上次說不知道，這一次又說知道了，誰知道她哪次說的是真的呢？”
蕭冥心思一轉，心中的懷疑又佔了上風，“小娃娃，本座可沒那麼好騙！”
“是嗎？”傾凰挑釁道。
蕭冥渾身冷氣一盛，怒道：“最好注意你的說辭！”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但是我師父既然不告訴你，你除了選擇相信我還有什麼辦法么？如果我知道，你可以藉此得到你想要得到，如果我不知道，我們兩個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的弱女子，你隨時可以殺了我們！這樣的買賣穩賺不賠，蕭前輩不會連這一點都算不清楚吧！”
蕭冥仔細一想確實如此，自己想要傾凰跟夢華瀟的命易如反掌，她沒有必要欺騙。
緋雲見蕭冥再一次偏向傾凰那邊，忍不住想要出言反駁，蕭冥心意已決，瞪了她一眼，讓她及時住嘴，她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好，既然如此，本座信你一會，本座會派人給你師父療傷，等她傷好一點，帶我們去玄門！”蕭冥吩咐了下屬之後，轉身離去。
緋雲狠狠瞪了一眼傾凰，接着很是不忿地跟着蕭冥離去。
傾凰再一次看見夢青彥轉身的時候，心中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感觸，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她徹底告別了過去，她的心裏再也沒有了夢青彥的位置。
之後很快就有人將傾凰跟夢華瀟安排進了一間屋子裏，屋子不大，但是很乾凈。
蕭冥倒是守信，很快就找來了一個大夫，給夢華瀟上了葯，再一次清晰地看見夢華瀟身上那遍佈的傷口，傾凰連殺了蕭冥的心都有。
“師父，你好點了么？”上完了葯之後，室內就只有她們兩個人，現在是晚上，門外有兩個黑衣傀儡守着，這時傾凰也沒法帶夢華瀟離開，所以便安靜地在邊上守着。
夢華瀟點點頭，輕聲道：“凰兒，你不用管為師，為師這副身子早就不想活着了，你找個機會自己逃走吧！”
傾凰嚴肅道：“師父，我是不會放下你不管的，不管什麼時候，凰兒都不會丟下師父不管的，就像當年在旭宮，師父冒着烈火也要將凰兒救出來一樣。”
“那不一樣，師父答應了朋友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這與你沒有關係！”夢華瀟平靜地道。
傾凰依舊堅持自我，卻不再同夢華瀟辯駁。
“師父，玄門到底有什麼？”蕭冥這麼執着追求着的地方一定有什麼他極其想要得到的東西。
夢華瀟嘆了聲氣道：“他不過是心魔入體，鬼迷心竅罷了，妄圖得到玄門絕密典籍，修鍊邪法！”
“邪法？玄門正派道學，難道也有邪法？”傾凰不禁好奇了起來，況且到底是什麼樣的典籍才能讓蕭冥這樣執着呢，他現在就已經那麼厲害了，若是再練了它豈不是天下無敵了么？
夢華瀟搖搖頭道：“這世間有正便有邪，陰與陽雖是對立的兩個極端，卻也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玄門就是這樣一個所在，只有秉持正義的心，才能不被惡魔侵蝕！”
“那被惡魔侵蝕會怎麼樣？”傾凰突然覺得師父打開了她心中的另一扇大門，她以為不是陰就是陽，兩者雖然可以轉換，但是卻是有本質不同的，比如她們跟蕭冥之流應該是有着本質不同的吧！
但是按照師父的意思，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蕭冥之流雖然罪大惡極，卻也同樣出自於他們玄門，出自於一個正派之門。
夢華瀟獨自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道：“凰兒，我們凌煙閣自百年前初立，事實上已經脫離了玄門，至於玄門的具體位置，都是通過代代掌權人口口相傳的。如今師父已經再也沒有能力管理凌煙閣了，若是師父有個意外，凌煙閣眾姐們便只能交由你了！”她這番話一出，儼然有一種交代後事的既視感。
傾凰沉了沉臉道：“師父，不準胡說，徒兒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夢華瀟握住傾凰的手又道：“凰兒，你聽師父說，師父就算出去了也是廢人一個，凌煙閣的未來必然是要交給你的！與其名不正言不順，師父不如現在就把位置傳給你！”
“師父，你別說了……”傾凰低頭道，眼眶中隱隱有淚花在打轉，卻不願讓夢華瀟看到。
“什麼也別說了，這是掌門信物。”傾凰見夢華瀟從懷中慢慢掏出了一根紫色的簪子。
“蕙蘭流蘇簪！”傾凰大驚道。
“師父，你怎麼會有這個簪子？”
夢華瀟反而被傾凰搞得有些驚訝，“你見過這個簪子？”這個簪子雖是閣中掌門代代相傳的信物，但是自從上一代閣主傳下來之後，她卻並沒有出示於人過，她是欽定的掌門繼承人，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權威，她自然也用不着這些。
傾凰點頭應道：“見過！”而且就在她這裏，只不過她的靈力沒有恢復，她竟打不開師父所贈乾坤袋，是以取不出來。
夢華瀟又是一陣驚訝，“看來你是有緣的！師父傳我這簪子之時說，這簪子原是一對的，等到兩簪合一釵的時候，便會有奇迹發生！”
“什麼奇迹？”傾凰好奇問道，今日她似乎得知了很多隱秘。
夢華瀟無奈地搖搖頭道：“為師也不知道，也許是能夠改變命運的奇迹吧！”
傾凰暗自記在心中，將這一隻蕙蘭流蘇簪也收好在懷中，想着一恢復靈力，便看看兩者合在一處到底是什麼效果，而夢華瀟卻不在意她心中的那些小九九，交代完了這些後事，她對於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麼留戀了。或許也不是，有些留戀的東西，她再也沒有辦法挽回了。
有些事她並沒有同傾凰講，默默地藏在心裏，獨自一個人承受着。
夜色漸黑，傾凰靠着床邊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這一晚她夢到了小時候，她剛剛到凌煙閣的時候，夜裏害怕地總是睡不好覺，師父就默默地守在她的床邊，說是睡不着，想要看着她，不讓她亂跑，但是她每一次醒來都會發現師父在她的床邊安靜地睡著了，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全是溫和的慈愛的表情。
世事無常，如今她們再一次共處一室，身份卻換了一換，守在床邊安靜睡去的，已然成了她，而她的臉上全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