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懶得起名
龍鼎山後山有一片斷崖，風水術士取之斷塵之意，寓意斬斷紅塵，脫離凡道。
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蕭冥，獨坐在斷崖邊，仰天而笑。
“華瀟，可還記得當年？”
只見斷崖中一根粗壯麻繩綁着一雙潔白如玉的皓腕。
那雙皓腕的主人年過三十，肌膚細膩光滑，五官精緻秀美，眉間英氣勃發，眸中暗含精光。
她就是凌煙閣前任閣主夢華瀟，一代驚才絕艷的靈修之人。
而此刻她狼狽地被空懸在斷崖上，那個噁心恐怖的黑袍老者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儘管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夢華瀟感受地到對方的嘲諷之意。
曾幾何時，他們的位置全然顛倒。
“呵，蕭冥，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夠把我踩在腳下了嗎？你做夢！”
蕭冥又是一陣大笑，冷然道：“你錯了，你已經在我的腳下，現在我對你唯一的興趣就是告訴我玄門所在。”
夢華瀟嗤了一聲，不屑道：“如你這般敗類，有何面目去見玄門天君及長老們？”
“呵呵，據我所知，師父她還沒有將我逐出師門！”蕭冥戲謔道
夢華瀟憤然，“你偷學禁術，早已不是我正道中人！”
蕭冥不以為然：“什麼是正，什麼是邪，在我看來都是狗屁不通，本座只要無上功法，綿延千秋萬代之絕世神功！等本座修鍊成功，看誰還敢反抗！”
夢華瀟滿含怒火直瞪着他，她眼前的這個人，現在已經不能被稱作是人了，也不是當年那個可憐兮兮，無處可去的少年了，而是一個惡魔，沒有血，沒有肉的惡魔。她早說過此人不可收，但是師父卻執意收了他做弟子，任誰來勸也無用。
蕭冥忽而得意地道：“你可知道你那自不量力的弟子想要來救你，結果耗盡了自身修為，正躺在你之前待過的那間密室里！不過話說，你那弟子倒真是棵好苗子，年紀輕輕，修為不俗！”
夢華瀟震驚，“你說凰兒？”
“哦，好像彥兒是這麼叫她，若不是她身份特殊，本座怕她日後尋仇，倒真想把她配給彥兒呢！哈哈哈～”
“你，你怎麼對她了？凰兒她不過是個無辜的孩子，當年的事情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快放了她！”夢華瀟掙扎着手上的束縛，但最終只是靠着崖壁晃了晃，她激動地胸前許久未能平息，卻惹來蕭冥一陣大笑。
“看來你很在乎她嘛！也不見你如此心疼彥兒，他好歹是你親兒子！”
“住嘴，我沒有這樣的兒子！”夢華瀟一想起夢青彥心中又是一陣起伏。
“哈哈哈，不管你如何否認，他都是你的親兒子！”
想起那個不堪回首的夜晚，夢華瀟終於發起狂來，劇烈的晃動令蕭冥又是一陣滿足。
夜風送來崖底陰沉沉的氣息，給人一種極致的壓抑感。
蕭冥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華瀟，你可知道這崖底是什麼？”
話落，一陣黑色旋風颳起，然後捲起無窮的屍氣從斷崖之下席捲而來，令夢華瀟胃中一陣翻湧。
她仰起頭望着那個詭譎莫名的男子，只見他雙手平展，享受地吞噬着無窮的黑氣，黑袍翻湧，陰氣逼人。
夢華瀟心中暗驚，繼而爆發出一陣怒氣，“你……你竟然用人死之後的屍氣練功，你這樣做天理不容！”她原本以為蕭冥不過是用了禁術中的修習之法，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殘忍，要彙集出那麼多的屍氣，該有多少枉死之魂啊！
一時間這深不見底的斷崖下飄上來陣陣陰風，見多識廣如夢華瀟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巨大的山谷儼然就是蕭冥練功的鼎爐啊，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喪盡天良之人呢。
“呵呵，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向來就是本座的風格，那些凡人活着也不過浪費，死後能為了修得無上功法做點貢獻也是他們的榮幸！”他選了這樣一個地方作為自己的根據地，目的不過是因為皇陵之中有楚國師祖留下的萬人坑，怨氣十足，能助他修鍊功法。但是近年以來，萬人坑也已經不能滿足他的對於屍氣與日俱增的需求，於是他才派遣下屬四處搜集屍體，全部填入這個斷崖，斷崖之下儼然就是一個發酵場，源源不斷地產生屍氣供他修鍊。
“怎麼樣，你應該為你沒有落下崖去而感到慶幸！”
“你這個惡魔！”夢華瀟怒視他，一雙鳳目如同噴火。
“哈哈哈，本座就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等本座高興了讓你去看看你的愛徒，這個時候你們一定會有很多話要聊！”
放肆的狂笑遮過了林間傳出的微弱的聲音。
無月捂住雪鳳的嘴，讓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聲音都咽回了肚子裏。
他們二人闖入龍鼎山不覺間到了這裏，卻見到這樣一副畫面。
雪鳳聽到了夢華瀟的聲音，激動地想要衝出去救下她，但是無月卻攔住了她。
前面那個黑袍人，功力深不可測，隔了如此遠的距離，他依舊能感受道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懾人的氣勢，這般貿然過去不僅僅救不了人，還有可能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蕭冥從夢華瀟的憤怒中得到了滿足，終於懶懶地道：“本座該走了，是時候去看看我們的乖兒子了，要是想清楚了，本座隨時都可以放了你！”
夢華瀟怒視着他的離去，心中不禁對傾凰起了擔憂之情。
蕭冥離去之後，無月才敢從暗處現出身形來。
“你幹嘛要攔着我！”雪鳳怒道，她以為無月心中還是存了要滅凌煙閣的心思，所以不願意她救出師父。
無月也不理她，幾步走到斷崖前，終於看到了狼狽的被懸挂着的夢華瀟。
夢華瀟一見到無月吃了一大驚。
“你？你怎麼會在這？”
“夢大閣主不會想到最後是我來救你吧！”
夢華瀟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遇到無月，更不曾想到竟是他會來救她。
“師父！”雪鳳趴着斷崖哭着喊道。
無月皺了皺眉，“還活着，哭什麼哭！”
雪鳳止住了眼淚，伸手要去拽那綁着夢華瀟的麻繩。
“住手，不能動！”夢華瀟連忙打斷她。“這麻繩上沾了毒，不能碰！”
雪鳳收回手，急紅了眼，把乞求的目光投給了無月。
無月又是一皺眉，為了傾凰，那便救她一會，下定決心之後，他旋身而下，抱着夢華瀟上了斷崖。
“師父，這麻繩既然有毒，那您沒事吧！”
夢華瀟搖搖頭，在龍鼎山呆了那麼多天，她幾乎都已經麻木了，緋雲是個用毒高手，幾乎每天都用各種毒藥在折磨她，目的不過是為了套取她口中的信息，但是這些事她是斷然不會跟小輩講的，她的自尊也不允許她這樣做。
在斷崖上懸挂地太久了，她雙腿無力，身子無骨地倚靠在無月身上，這個當初被她燒光了頭髮的少年，如今能不計前嫌地來救她，她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
“閣中弟子如何？”她虛弱地問道。
雪鳳含淚點頭道：“恩恩，很好，師父放心吧！”
“不知閣主可曾見到凰兒？”無月忍不住打斷，他是來救傾凰的，而不是聽她們倆敘舊的。
夢華瀟一回神道：“我知道凰兒被他們關在哪，她的情況很不好！”
“快帶我去！”無月着急道。“本來心中還有一絲僥倖，現在這樣殘忍的話從夢華瀟的口中說出來，他真的很難以接受！”
夢華瀟身子一晃，雙腿無力地往地下跪去，還好雪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師父現在身體那麼虛弱，我們三人怎麼去啊？”
無月又嫌棄地看了她們幾眼，女人就是麻煩，都火燒眉毛了還一堆的事。“我背她去！”
雪鳳一臉錯愕，說實在的，剛剛她都沒想到無月會跳下去救夢華瀟，更別說背她一路去救傾凰了。
“事先聲明，我這都是為了我家小凰兒！”無月補充道。
雪鳳心中明了，但是聽他這麼說還是忍不住有些酸澀。
御乾殿中，楚雲爍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總覺得心中不安，本來他還在為傾凰無故離開皇宮的事情生氣，但是這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她一個弱女子，要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就像上一次在黎樂坊就是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
他回憶起哪一個下午，心中泛起了甜蜜，那是他第一次那麼仔細地看傾凰，一張小臉忍不住讓人起了呵護之心，趁着她昏迷，他竟然忍不住輕吻了她的紅唇，那種令人心馳神往的感覺至今想起都能令人如墜雲端，飄飄然。
揮去腦中不合時宜地回憶，他忍不住輕嘆：“傾傾，你真是一杯毒藥，明知有毒的我，卻義無反顧地將它飲下！罷了，心之所向，即使你心懷不軌，朕也要將你留在身邊！”
他下定決心，冷聲道：“影魅，出來！”
暗處立馬晃出一個黑色人影出來。
“皇后回宮沒有？”若是回來了他便去找她，告訴她他的心意，若是沒有，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將人尋回來。
影魅面無表情道：“沒有！”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