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狼狽
禮拜天夏昕窩在家裏一整天，此時已經是夜晚八點。桌上的咖啡升騰起的熱氣飄散在筆記本電腦旁，白色燈光下夏昕隨意地挽起頭髮，臉上架了副眼鏡，她低着頭微微皺眉。
響起一個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
“喂。”
“現在你在哪？”
聽到電話里寒森的聲音夏昕停下手中翻閱資料的動作，挺直了背，“你是…林慕辰？”
“你在哪？”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夏昕聽出語氣中明顯的不耐煩。“我在家。”
“現在立刻到A酒店。”
“…我…”不等夏昕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夏昕盯着電話微微出神，覺得有些莫名，又有些不安。
她換好衣服，想起車子沒有油了就索性打了輛車。
下了出租車她的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短訊。
“790房”
夏昕問過前台接待人員，790房是最大的那間總統套房。電梯直達酒店最上面一層，她站在總統套房房門前，雙拳不自覺握緊，有些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讓她有些卻步。
但是為何心中有絲想見到他的期待…她很明白林慕辰讓她過來絕對不是找她敘舊。
最終還是叩響了門。
幾秒過後門打開了，映入夏昕眼帘的是林慕辰赤裸着上身下面裹了條浴巾，擦拭着濕漉漉的頭髮。林慕辰看了夏昕一眼他便放下握着門把的手又朝房內走去。
夏昕紅着臉看着他偉岸的背影，恰到好處的肌肉讓她不自覺吞了口口水。
夏昕帶上門，走進房看着穿着浴袍的林慕辰她撇開臉。
林慕辰看着她側顏，上面有掩飾不住的慌亂還有一層緋紅。他邪笑，“夏小姐，我看了你鼎盛的策劃案，我想聽下詳細的講解。”
夏昕撇了撇嘴，明天也可以解釋，大周末把自己叫出來她不禁懷疑他是否是故意的。她腦海里飛速掃過關於那案子策劃案的細節，“鼎盛的樓盤位於市中心……”
林慕辰放下手中的毛巾，在沙發上舒展開坐姿。端起桌上的高腳杯，細細品嘗杯里的紅酒，目光卻從未離開過夏昕的臉。
夏昕被他盯得有些發慌，她極力隱藏自己的心慌，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腦海里的策劃案。
她站在他面前講解了半小時，也被他盯着看了半小時。這半個小時中他沒喊停，她不敢停下。夏昕看着他的目光有種自己沒穿衣服的錯覺。
夏昕吞了口口水，“林總…您是否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林慕辰放下酒杯，站起了身向夏昕靠近。彼此的距離近得就快貼上了。夏昕後退了一步，林慕辰溫熱的氣息吐在了夏昕的臉上，“很完美的策劃案。”
夏昕看着他眼中的戾氣，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五年前溫柔的模樣…想到這裏她有些憂傷。“那林總…您沒什麼事的話…”
“這麼著急走？”他尾音上揚有股莫名的怒氣，即使他的臉上在笑。
夏昕的雙手抓緊了身上的背包肩帶，有些恐懼。
林慕辰一步步緊逼，夏昕一步步地往後退。她臉上的害怕全收盡他的眼底，他雙眸冰冷，“你們公司難道就沒有‘特殊服務’么？”
夏昕的背抵住了牆，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明亮的燈光光芒，在夏昕的角度看着他，面部被籠罩上了一層陰影，讓她更加恐懼。
當她聽到“特殊服務”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憤怒與心痛還摻夾着些許恐懼讓她的聲線有些微微顫抖：“…沒有…”
林慕辰的大掌捏過她的臉，讓她直視他的眸光。“我是你們公司特別重要的客戶，你竟然在我的面前說沒有！”
他手掌的力道在加重，夏昕感受着臉頰傳來的疼痛，看到他眸光里灑下的陰冷，一把推開了他的手，怒瞪着他：“抱歉，林總。特殊服務您可以***，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他看着她白皙的臉上留下自己的手指印子，心中有不知名的東西劃過，帶着一點點的疼。
夏昕推開他，往前邁了一步又被林慕辰的手掌大力地拉了回來，加重的力道讓她的背重重地摔在了牆上，她沒來得及顧得上背部傳來的疼痛突如其來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趁其不備他侵略着她的唇，霸道強勢地吸允着，狠狠地吸允一片柔軟。
此時夏昕看到的是他放大的臉緊閉着雙目。感受到他的唇舌在自己的唇瓣和口腔內輾轉反側她終於有絲清醒。
夏昕的手抵上了他的胸膛，大力地想推開他。但是這點力氣在林慕辰面前毫無威脅。
林慕辰一隻手抓過她的雙手舉起抵在了牆壁上，另一隻手伸進她的襯衣內。
他的手掌在自己背部傳來的溫熱觸感令夏昕心裏一驚，一股巨大的恐懼向夏昕無止境的襲來，但她越是掙扎他的禁錮越是大力。
在夏昕快要奔潰之前她在唇瓣的縫隙間張開貝齒狠狠地咬了下去。
舌尖傳來的疼痛讓林慕辰立馬放開了夏昕，抬眸間看到她的淚水時，他的心閃過一陣懊悔。剛才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那麼一刻，他想佔有她。
夏昕淚眼朦朧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逃似地跑開了。
林慕辰想伸手拉住她時，她的發尾在他的手背上拂過。他什麼都沒有抓住，空蕩蕩的空氣里只剩下他微微的嘆息。
關門聲在他心間炸開巨大的迴響。他垂下手，往日揚起的傲氣雙眸溢出淡淡的憂傷，可惜眼中的脆弱又怎會讓她看得到。
夏昕跑進了電梯內，趕緊把電梯門關上。看到電梯門完全關上她才敢大口呼吸。
她感覺全身的力氣就快被抽光，雙手扶住了電梯內的扶桿，淚水止不住的滑落。
她想起五年前林慕辰溫柔如水的眸光，又想起剛才他那樣對待自己。心裏的憂傷伴隨着還沒消散的恐懼讓她不敢再想下去。
他，變得好陌生。
有些狼狽地跑出了酒店大門，大雨傾盆。夏昕看着這場大雨站在酒店門口不安地咬着唇。
沒有看天氣預報沒有開車她在酒店的屋檐下，手伸進雨里但是幾輛出租車都被攔掉了。
夏昕想着要不往前走走，前面就是大馬路，那裏或許出租車會比較多。
大雨中她往前走着。初秋的天氣涼爽但是她身上單薄的一件長袖襯衫抵不過這磅礴大雨。
走在大雨中她頻頻張望，但是都已經坐上了乘客。
十多分鐘后終於攔到了一輛出租車，坐進車裏感受到車內空調的熱氣她呼出一口氣來。到家后她連忙進浴室泡熱水澡。
在溫水裏展開冰冷蜷縮着的身體，她有些累了，祈禱明天別感冒才好。
林慕辰在夏昕離開后的幾分鐘他聽到雨滴打在窗上的聲音，他連忙拉開窗帘，窗外被雨滴打濕的霧氣在他眼前瀰漫開來。
他趕緊拿上車鑰匙到地下車庫。浴袍都未換去他顧不上周圍人的目光趕緊啟動發動機。
車子從地下車庫一路兜到大馬路上他開得極慢。他的目光不敢放過任何一個身影，但是都不是她。
兜過好幾條馬路他眼裏的擔憂愈來愈濃。他拿出手機想打給她，但是他想起剛才她望着自己猶如望着撒旦般的恐懼之情他猶豫了。
她現在，一定特別恨自己。
他想了想，滑動着手機通訊錄里的名字，撥通顏勛的電話后未等顏勛開口他連忙說道：“快點給夏昕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
“…發生什麼事了？”
“少廢話！快打！問好了馬上告訴我！”掛了電話后他在大雨中看着車窗雨刮器外的身影，每一個，都不是她。
夏昕泡好澡走到客廳，吹乾頭髮后掏出了手機，還好包是防水的。
但是打開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三十多個未接來電她有些愣住。
電話又打了進來，她按下接聽鍵。“顏勛。”
“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幹什麼去了？”
聽着他慌張的語氣她皺起眉：“剛剛在泡澡，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沒事了。外面好大的雨，在家關好門窗。”
“嗯。”掛了電話后夏昕覺得有些莫名，聽着顏勛欲言又止的語氣她覺得有什麼事情…但是顏勛既然沒說自己也不好多問。
牆上的掛鐘指向了九點半，給金坤發了條晚安的短訊后夏昕覺得頭有些漲就睡了下去。
顏勛掛了電話后又給林慕辰打個電話。
“她沒事，在家。”
“嗯。”
掛了電話后顏勛盯着電話有些出神，半小時前他接到林慕辰的電話時他有些愣住。因為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來，顏勛太了解他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慌張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他還是那副面癱臉的表情。但是剛才是他在這五年來第一次聽到他的這種語氣，久違了。而他的每次慌張和不安全部都源自於他心底的那個女孩。
顏勛笑開，是不是除了夏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讓他如此慌張的人。
林慕辰掛了電話后，長呼出一口氣，緊皺着的劍眉舒展開來。他轉動方向盤車子調了個頭返回了酒店。
回到房內后他依靠在了沙發里覺得力氣好像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被抽空了。他點了根煙，緩緩地吐出煙霧，心間似乎也被煙霧繚繞。煙霧散去，剩下的只有自己能真切感受到的在乎。
他在乎她，第一眼見到她到如今，一直。
林慕辰閉上眼，眼前的黑暗裏亮起那張自己最深愛的臉龐。
他想靠近夏昕，他亦想讓夏昕靠近自己。但是他已經不再確定她的心裏是否還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看着她對着那個男人笑，他的心像被揪起來了一樣，生疼。
屋內的燈光照在他的俊容上，往日不可一世的臉容此時透出些許疲憊還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