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挫敗感
夜有些深了。
微風透過紗簾伴着淡淡月光吹進了房內。
金菲菲窩在被窩裏看着電視，顏勛的短訊傳來。
“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電影？”
金菲菲拿過咖啡杯的手指一僵，又把咖啡杯放回了床頭柜上。她又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不滿地撅起小嘴，什麼嘛！
窗外月光傾斜，灑在女孩甜蜜俏麗的面容上。打下“恩。”之後過了五分鐘發了出去。
等待回復的顏勛原本躺在房內的床上看到短訊后立即從床上彈跳起，笑容帥氣溢滿暖意。
清晨撒下的第一縷陽光伴隨着奔跑的那個身影輕柔瀉下，透過微風飄拂過微微顫動着的樹葉投下金色的光芒。
夏昕晨跑了一個小時，汗水在額頭滑落下來。
停下了奔跑的腳步，緩緩走在空無一人的小區道路上。耳機里傳來抒情的音樂，漸漸平復了心跳。
回到家中沖了個熱水澡后夏昕吃好早飯就往B集團駛去。
B集團收購小公司的項目她想了很久了。半個月前金氏就已經開始為了這個項目開了多次會議，金坤的意思也是想要去分一杯羹。
作為想參股的金氏代表夏昕化妝好精緻的妝容掩蓋去了疲憊的模樣。昨晚看了很多關於要收購那個小公司的資料，手中文件夾內的策劃案是她熬了好幾個夜的結果。她又打開文件夾看了遍策劃案，策劃案內容已經爛熟於心。如往常一樣自信的笑意慢慢抵達眼底，今天一定會拿下那一杯羹。
夏昕在B集團的電梯前等着電梯，聽到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在不遠處傳來，她側過頭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林慕辰風度翩翩朝自己走來的模樣。黑色的西裝在他的身上格外貼合，映襯出他健碩的身形。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步子踏得有些跋扈。頭髮根根向上豎起，飛揚的眼尾帶着不可一世的孤傲。眼神飄忽不定帶着些許寒意。嘴巴緊抿着，沒有表情的臉卻帥得不可一世。
待他走到夏昕身邊時停下。空氣中凝聚着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道。
夏昕的心跳有些加速，好像又是那淡淡的心悸。疑惑地看向林慕辰，怎麼又見到了他，這個方案和林氏是否也有關聯...
“夏小姐！您好。”站在林慕辰身後的黎曼看到夏昕有些意外。她以為這麼重要的談判金氏總裁應該會親臨，看來夏昕在金氏的位置比外界傳聞的還要重要許多。
“你好。”夏昕望向黎曼，想起上次在林氏時見過她。
此時電梯來了，夏昕進入電梯后林慕辰大手一揚：“你們下一班電梯。”
眾人乖乖等候。黎曼看着合上的電梯，想起之前林總讓自己收集夏小姐的全部資料。這位夏小姐就是林總最上心的那個人吧。
因為從當他秘書起，幾年來林慕辰從未讓她去調查過任何一個人。
電梯門合上，林慕辰幽幽開口：“你們金總真是日理萬機，這個案子這麼重要他也不出面。”
夏昕的角度看去，比她高大半個頭的林慕辰下巴的弧線很好看，實在不適合他嚴肅的表情。“他去出差了，趕不回來。”
“哦？那你作為代表收購時想分到股份的策劃案準備充足了嗎？”林慕辰沒有看夏昕一眼，望着別處他的眼神中透出淡漠來，“這個案子可沒那麼好拿下。”
未等夏昕回答，電梯門打開了。他邁出步子朝外走去。合上電梯門后夏昕看了下樓層，19樓。
她有些摸不着頭腦，談判收購方案是在23樓，看來他不是來談判的。那他為何而來...再細想剛才他的話，反覆咀嚼着。她可不相信他有閑心來關心自己的策劃案準備得是否充足。心間隱約浮起一絲不安來。
等到談判會議開始時夏昕才明白，B集團是林氏旗下的最大子公司，而林慕辰就是林氏的老闆，今天他當然會來。她有些震驚。
媒體沒有報道過B集團和林氏的關係，林氏向來低調，商業下的往來和有多少集糰子公司自然有很多外界不知道的。
夏昕看着會議桌上坐在周圍的各個集團代表，一陣低氣壓不斷朝自己襲來。
再看向坐在會議桌最後中間位置上的林慕辰，單手撐在沙發椅上，撐着下巴，修長的手指在唇間摩擦。窗外投射進的陽光在他背上灑下，逆着光的林慕辰黑髮泛出光暈。有些凌厲的目光看着前方正在講解的C公司總裁。
六個前來談判的公司中夏昕聽下來覺得自己公司的勝算最大。她已經想過了無數未來對於這個小公司更好發展的方案，她的策劃案比誰都全面，她在講解時也看到了在座各位競爭對手的公司代表眼中閃過的讚賞和不安，讓她的心裏又多了些底。
但是當林慕辰嘴裏說出：“綜合考慮，我集團選擇與D公司合作，感謝各位的蒞臨，希望下次有機會能有與在座各位合作。”時，夏昕彷彿聽見耳邊炸出“轟---”的一聲迴響，久久找不回真實感。
她瞪大雙眸朝林慕辰望去，此時他也在看着她，他在笑。
笑得邪魅又慵懶。
林慕辰滿意的看着他意料之中夏昕驚詫的表情，挑起左邊的嘴角輕佻一笑。
隔着些距離夏昕看着在逆光中笑得輕蔑的林慕辰，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泛出來了暖意但是此時她卻感受到他身上如撒旦般冰冷的溫度。
待所有人離開了寬敞的會議室，空氣里飄來的古龍水味經過她身旁時，她顫巍巍的聲音響起：“為什麼？”
林慕辰停下腳步，讓身邊的黎曼先出去。“因為你是夏昕。”
夏昕抬起頭看向林慕辰的面容，有些不太確定剛才聽到的那六個字。“什麼？”
林慕辰拉開夏昕跟前的滾輪椅，步伐朝她跨去，單手越過她的腰撐在了她身後的會議桌上，夏昕的身體向後傾去。林慕辰吐出的氣息混合著她的呼吸。一字一頓地說道：“聽說你這幾年在商場上是屢戰屢勝，但是恐怕你以後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夏小姐！”
夏昕驚恐的睜大雙眸，心底就連怒意都宣洩不出來。她望着眼前這個男人，心裏很清楚他是故意的，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林慕辰收回手站直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
呆立在原地的夏昕還能聞到空氣中殘留下來他身上的古龍水味，是她不曾熟悉的味道。她呆立在原地一直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咬着唇。
他在恨自己。
不論手上的策劃案多麼完美，傾注了多少心血，他的一句話就能否認自己所有的努力。
夏昕無力地下了電梯，這時金坤的電話打了過來。
“喂，小昕昕！”
聽到電話那頭金坤上揚的語調，夏昕卻怎樣都提不起嘴角。“...嗯。”
金坤聽出來她明顯的疲憊，皺眉：“怎麼了？”
“...B集團的參股失敗了。”說出這句話夏昕終於有些真實感。這麼多案子以來，自己手上第一份不及格的試卷。
“沒事，商場上的戰爭本來就是這樣，有輸也有贏。你不要自責，這不怪你。”
夏昕感覺原本興緻勃勃的元氣此時被掏空得渣都不剩。她從未享受過失敗的感覺，此時向她襲來的失落不斷挑着她每一根脆弱的神經。
聽着金坤電話里急切的安慰，卻還是抑制不住心中濃濃的挫敗感。
夏昕走到了B集團門口停下，感受着腳底像灌了鉛般沉重。她沒有看到不遠處在等司機把車開過來的林慕辰。
“好啦，我沒事了。”夏昕覺得好累，她現在只想去睡一覺。“金總，我下午請個假，可以嗎？”
“恩，當然可以。”金坤擔憂的說道：“下午好好休息，飯按時吃。”
“恩，好。”
在夏昕準備掛電話時，金坤又說道：“小昕昕，我這裏提前結束了，後天的飛機，應該中午到A市。到時候來接我好不好？”
夏昕應道：“好。”
“到時候給你個大驚喜哦。”
聽着電話那頭金坤神秘兮兮的聲音，夏昕終於有了絲情緒，撇了撇嘴：“不要再買花了。我回去睡一覺，醒來我給你發信息。”
“恩，回去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夏昕往自己的跑車走去。
林慕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搖搖欲墜的單薄，原本有些不忍的心在無意間聽到剛才無她的電話內容又變得不再有溫度。
紅色跑車在林慕辰幽黑的眸中一閃而過耀眼的色彩，他看着跑車駛去，眼中的戾氣漸漸聚集起來，變得越來越濃。
上了車后坐在前排的黎曼把兩份策劃案遞給了後排座椅上的林慕辰：“林總，這是剛才D公司的策劃案，以及您要的金氏代表夏小姐的策劃案。”
林慕辰睜開閉着的雙眸，接過策劃案。
修長的手指在夏昕策劃案上一行行的劃過，特別完美的一份策劃案。
只可惜，他不會用它。
他知道，現在的他很幼稚，但是他不會收手。
車窗外的風吹在林慕辰傲氣的臉容上，卻怎樣都吹不散他眉間的鬱氣。
他把車窗搖了上去，閉上雙目安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