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為了交代才準備
在駱驚風最後的一次安排下，整個關西征討軍全部撤離，並隱藏在了直對着城門方向的那座不高，但很宏大的山崗之後。從城門的方向望過來，根本就看不到兵營的存在。
但是，向前走幾步，斜着穿過去，就能到達高崗一側的凹陷之處。從這裏向城門方向望去，那就是最佳的瞭望哨口了。
就在駱驚風想轉身走進營帳的瞬間，從對面的城門裏湧出了人馬。而且是急奔着在一出城門的瞬間，擺開了激戰的陣勢。
雖然是轉身停止了走路，並且抬頭遙望了一眼。但是，駱驚風根本就沒有心思仔細去看。在他的心裏，不用看就知道是高湖和赤眉軍的聯手了。
“驚風，你看明月也在高湖的身邊。”
林致君的一聲大喊，驚得駱驚風差點跌倒在地。
原本就已經沒有鬥志的駱驚風，在抬頭注視到越明月的身影時，更加的失望了。
一直想着越明月的下落，也想到終歸要面對這樣的巨變。但是，卻沒有料想到會是在這個地方。
哎！
這一聲長嘆，似乎讓駱驚風明白了所有。
“你們一直逼迫着讓我和天梅拜堂成親，其實不是我不想那樣做。而是，擔心的就是明月會走上這一步。很早之前，我就發現了明月根本就不是個安分守己之人。能跟隨着我，那是她一直想着要和我成親。當然，也是我的混蛋舉動。”
說著的時候，景無限開始了劇烈搖頭，懊悔和沮喪已經佔據了他整個臉龐，根本就看不到一點血色了。
“種下如此的惡果，怪不得別人，全部是我一個人的錯。”
很無奈地說完之後，駱驚風站正了身子，再次瞅了一眼對面騎着戰馬，身後站滿女卒的越明月。好像除了搖頭，再也沒有一點動作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了，明月為什麼要走上這一步。誰都清楚你和天梅的感情，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卻要固執到……”
駱驚風擺着手，阻止了林致君的說話。
“這個不能怪明月，都是我的錯。”
他好像非常理解越明月的心情，更理解走到這一步的結果。
“如果當初我不用考慮能不能留住明月和她娘那麼重要，如果不是在日後為了躲開天梅的反對，如果不是我混蛋着跟她有過……”
又是一陣劇烈地搖頭着，卻停止了說話。
在駱驚風與越明月的事情上，其實，所有人都是有看法的。當然，大家都明白其中的關鍵，雖然沒有明着反對，私下的議論還是不少。那時候，因為駱驚風的意氣風發，因為他的驕傲卻又帶着跋扈的樣子，就是有人想反對，也是不敢為之的默認。
在邯鄲城裏，逼迫着駱驚風與楚天梅成親，很大程度上就是想徹底讓越明月看清形勢，而放棄不該有的幻想。當然，誰也沒有料想到，會讓事情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臉憂傷，卻又是萬般無奈的林致君，只有瞅着駱驚風的份兒了，哪裏還能有其它的思維，能做出正確的舉動。
這一刻，不僅駱驚風沒有了鬥志，連林致君都沒有想着要如何的去面對激戰了。
“驚風，眼下的情況已經到了這一步，你看咱們還要不要整頓陣營，做好激戰的準備。”
雖然是這樣的問話，但是，林致君根本就沒有動的心思。
對面高湖的陣列不僅因為人數不少，關鍵是有着清源和越明月的助陣。加上，駱驚風已經是沒有一點力氣的人了，激戰對於林致君來說，已經成了定局。
“沒那個必要了，別讓將士們再做無謂的犧牲吧！”
慢慢轉身的駱驚風，非常焦急地看了看身後的將士們。抬手招呼着，讓他們靠近了一步。
“關西征討軍走到如今的這一步，都是我駱驚風一手造成的。與各位沒有一點責任，你們也沒必要繼續跟着我在這裏送命。”
很着急地一次揮手，阻止了要說話的督尉們。
“你們聽我說話，別打岔也不得反抗。大家都看到了，現如今的我連說話都是強撐着了。所以，我懇請大家，最後聽我一次號令。”
他向前挪動了一下，本來是要自己走過去的，但是，僅僅才邁出了一步，已經開始搖擺着無法繼續走動了。好在林致君的及時攙扶，才勉強支撐着沒倒地。
“你們帶上所有的輜重，如果還想繼續為新皇帝劉秀服役的，那就直奔京城。如果想回家了，就分了那些輜重作為盤費，讓大家都各奔東西吧！”
駱驚風說著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將官們列陣的前面。
他們絕大多數人是從銅馬聯盟降服過來的，有一少部分是最早跟隨着駱驚風的收留人員。當然，這些人也是參加絞殺最多的人。
在每個人肩膀上輕拍着，挨個盯矚了一眼之後，駱驚風很決然地背轉着身子，向後揮了揮手臂。
“趕緊走吧！不許說話，更不許啼哭。把我駱驚風當兄弟的，就給我趕緊離開，離得越遠越好。”
費儘力氣大喊之後，駱驚風卻突然又轉過了身子。
“對了，你們還可以考慮去邯鄲城，從這裏出發去那裏最近，也不會遇到其他勢力的圍困。而且，邯鄲城裏還有咱們的老弟兄海天愁。到了之後，你們可以帶給他一句話，林致君隨後就到。”
交代完這些之後，他抬起的臉上，已經是無淚中的抖動了。
林致君一直默默地瞅着，並沒有說一句話。當看到將士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時，她點了點，接着就是急急地揮手告別。
想說的話太多，但是，因為突然的變故，讓林致君也是有話說不出來了。畢竟，和這些生死兄弟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完全超出了上下級的感情。即使如此，她也無法說出一句能代表心情的話。
當望着所有營帳被拔起，就留着一座孤零零的營帳，尤其是所有士卒撤離的背影時，駱驚風揚起了頭，很專註地望着藍天白雲。
“致君，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讓你現在就離開？”
這是一聲仰着頭的顫音說話，讓人聽着非常的凄涼。
“我不知道，但是，我根本就沒有想着要離開你，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林致君輕聲說著，卻很用力地拉了一把駱驚風。讓他恢復仰着的動作之後，攙扶着他走上了面前最高的一處山崗上。
此時，高湖的人馬分成了三個陣營，已經完成了包圍着的陣勢，但是，並沒有開始合圍。
“不讓你暫時離開，就是想讓你看到最終的結果，這樣你就能給天愁說清楚了。”
駱驚風慢慢地說著，卻開始了無力的下蹲，直接坐在了土坡上。
“我根本就沒有想着要回邯鄲城，更沒有想着能活下去。所以，你沒有必要讓我帶話。”
也是很緩慢地下蹲中，林致君坐在了駱驚風的身邊。
這時候，他們還真像一對年過古稀的老人，在休閑的欣賞着遠處的排兵佈陣。
“你聽着，不讓你現在走，除了要給天愁帶話，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讓自凝活下去。”
猛然轉頭回望中，林致君這才明白了為什麼留下了一個營帳沒有被拆除，原來裏面還有自擬的存在。
“別讓他先出來了，就讓他安心地等着吧！”
駱驚風一邊說著，一邊回頭也看了一眼隱蔽在山崗下的營帳。
“那你怎麼不讓他跟着大軍撤離？”
轉過頭，很着急的一聲追問，林致君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我想讓自凝在關鍵的時候，指認清源是不是他姐姐的師傅。”
回頭瞟了一眼林致君，駱驚風很快就轉頭望着前方。
“在我的這一生當中，有着太多的奇遇和不簡單了。當然，更多的是被人利用。你和海天愁是第一個利用我的人，不過，被你們利用我是非常樂意的。”
駱驚風再次回頭盯矚了一眼林致君，臉上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後來的利用，那就更多了，當然，都是過去的事情。對於剿滅你爹爹光頭佬的事情，是我最後悔，卻又無法停手的一次。如果，我不那樣做，天愁必須得做。可是，我很清楚天愁是喜歡你，並愛着你的，讓他做了，那就是給你們……”
“別說了，過去的我不想聽。”
林致君開始痛哭着阻止了駱驚風的說話。
停止了說話，很溫和地看了一眼林致君，駱驚風再次抬眼遠望中，卻慢慢地站了起來。
“好吧！過去的都讓過去，咱們就說說我吧！其實，我最對不起的人是天梅，一直追隨着我，卻又沒有得到任何。最讓我揪心的是明月，因為我的一時糊塗耽誤了她。最讓感到欣慰的，還算是年少豐和侯子參，他們雖然離開的最早，但是，卻是享受過幸福的人。最讓我感覺做得完美的事情，就是能把你和海天愁撮合到一起，雖然天愁現在的身體不是很好。但是，畢竟你們兩個是從喜歡，到相愛，再到拜堂，整個過程都經歷過的人。”
說完這些的時候，駱驚風咬着嘴唇開始了雙臂的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