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華之爭
“呵,這玉龍的雪蓮可是好東西,五十年開一朵,不光可以觀賞,還可以入葯,對女子身體可是大好的,美容養顏也有奇效。”皇后故意停頓,“尤其對安胎養胎啊,最好了。”
玉妃一聽就傻愣住了。
“皇後娘娘真、真是博聞強識。臣妾自愧不如。”玉妃有些後悔提起了這個勞什子的雪蓮。
“玉妃妹妹,想當年,本宮一朝有了太子,也是費了頗多心思,直到三公主降生才將養過來,婦女有孕,還是應當好好調理。”皇后打開的話匣子,身邊有過子嗣的妃子們都開始話說當年。
玉妃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相當精彩。
“臣妾、臣妾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玉妃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皇后也就是笑笑便應了,玉妃起身帶起一桌的杯杯盞盞,看起來狼狽異常,眾妃子難得看一場玉妃的笑話,心中都是笑開了花。華妃少女心性,更是覺得爽快。
“華妃妹妹,你剛受寵,應當多調理,也要為皇家早日誕下子嗣啊。”皇後娘娘望着玉妃離去的方向,對着華妃笑的頗有深意。
“謹遵皇後娘娘教誨。”華妃畢竟才受寵,臉皮薄,這時便是紅彤彤的一張臉,煞是好看。
宮中誰人不知,五年前,玉妃有了身孕,卻因為夏天貪涼,胎兒不幸小產,自此不論皇上如何專寵,都不再受孕。太醫也說,玉妃十五歲便小產,對身體極為損傷,不易受孕,玉妃知道了便有些發狂,為此還仗殺了一名宮女,只因為這名宮女衝撞了自己。
這名宮女便是雲氏,而雲氏當時抱着一雙女兒,便是玉妃發怒的導火線。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雲休早就知道了,可恨玉妃自己不當心沒了孩子,卻要她人陪葬。紅姑為了掩蓋雲休是雲氏孤女的事情,只對外說雲休是家中親戚的女兒,因為雲氏孤女並沒有多少人見過,福德全也有意掩蓋這件玉妃做的命案,於是宮裏知道的人都不再和雲休碰面,而誰也不會想到,當年一雙女兒,一個殘疾一個痴獃,變得只剩下聰明漂亮的雲休。
雲休看見眼前這一幕,不禁覺得氣血翻湧。
雖然這四年來,雲休謹遵紅姑的教誨,不再提和當年有關的事情,因為不論是寵妃杖斃宮女,還是太監謀殺孤女,在這宮裏都不是大事。一個宮女和兩個孤女的死活,又有誰放在心上呢?
可是時至今日,雲休依然沒有忘記死去雲氏臉上濃的化不開的擔憂,姐姐天真無邪的笑臉和溫暖的懷抱。紅姑就像母親一樣給了雲休溫暖和教誨,可是紅姑太懦弱,奴性太深,雲休曾經失望過,卻也只能接受,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地位只相差一點,權力就是雲泥之別。
如今的安逸和平穩,這一切幸運,並不能使雲休忘記仇恨,只是將它暫時埋在了心底,雲休曾經屈服過,想着就這樣死去。可是為什麼,兩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孤女,能夠做什麼呢,還是被這樣無情的殺害。既然反抗是死,屈服也是死,不如盡全力拚一拼。雖然此生不再是高貴的王府之女,憑藉自己的能力和手段,想要復仇也不是難事!
以身報仇乃是下下策,而借刀殺人才是上策。而這復仇計劃,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雲休在等待,就像黑暗中的獵豹,默默的磨尖牙齒和利爪,一擊而中,收割獵物的生命。
雲休默默的看着清荷池邊的獵物們,眼中綻放出懾人的光芒。宮中每天都會有奴才受刑或是被仗殺,如果不是玉妃,也會是別的妃子,宮中立威,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仗殺奴才,雖然血腥,卻能最快速度的震懾眾位妃嬪和奴才,一群指望着殺人才能立威的女人,離終結也不會太遠了。
很快,雲休起身,不再看一群女人們爭風吃醋,她斂去眼中的侵略性和攻擊性,唇邊勾起一絲微笑,消失在眾多宮女中。
在皇後宮中,雲休只和一個十三歲的小宮女交好,叫做綠蕪。綠蕪為人驕橫,家中便是京都人,別的宮女都不願與綠蕪打交道,偏偏雲休願意在綠蕪身邊談笑,綠蕪自然看好雲休這個姐妹。綠蕪貪慕虛榮,總是趁着皇后午睡或是向太后請安時偷偷跑去庫房,拿出一兩件首飾戴一戴,等過了乾癮再放回去。一來二去,綠蕪便上了癮,每次做這等事,便叫雲休守着,雲休也欣然答應。
紅姑為人親善,不願過多懲罰手下的宮女,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沒有東窗事發,便也當做不知。
這一日午後,綠蕪還是照樣偷跑進庫房,雲休跟着守在門口,綠蕪正在對着那些珍珠玉器左比比右試試,最後選定了一件耳環,看着是琉璃珠的樣子,倒顯得沒有那麼珍貴。
綠蕪看着這耳環感覺不值錢,便膽子大了起來,索性戴在耳朵上,大搖大擺的出了庫房。
雲休正坐在一邊刺繡,耳邊一有動靜便回頭,綠蕪趾高氣揚的看着雲休,特意展示了一下耳朵上的琉璃珠。
“你看,這琉璃珠多漂亮,皇後人老珠黃,怎麼也沒有我戴着好看啊。”綠蕪竟然自大不要命至此,雲休瞄着琉璃珠,心想:這琉璃乃是越國新近出的佳品,萬眾選一的是琉璃珠渾然天成,水滴狀的透明質地,陽光下一看中間竟似燃燒着火焰,綠蕪在房裏看不出,這一見了陽光,便知不是凡品。
雲休靦腆的低頭,竟似認同,“綠蕪姐姐,小心犯了忌諱。”
綠蕪冷哼,睥睨着雲休,“你這小丫頭,膽小沒見識,紅姑有意你,真是錯看了。”綠蕪就是這樣的性格,即使只有雲休和她交好,也不曾給過她好臉色。
雲休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綠蕪姐姐說什麼,秀兒聽不懂呢。”
綠蕪不再說什麼,只是往殿前走,“皇後娘娘要起了吧,別在這了,該準備了。”
雲休這時卻像做了錯事的孩子,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不走。
綠蕪回頭,便看見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傻愣着幹嘛。你看見什麼了?”綠蕪一眼便知道雲休肯定有話要說。
“綠蕪姐姐,方才我在清荷池外面,看見玉妃宮裏的小蓮、她。。。”
“玉妃?小蓮?”綠蕪想起那個長相頗好,到處散播謠言的丫頭,“她說了什麼?”
“想來也不會是真的,吳公公一向是喜歡綠蕪姐姐的,不會的。”雲休支支吾吾的竟然提到了吳大海。
綠蕪此時臉騰地一下漲紅了,卻是被氣的,“吳大海?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別人不知,雲休總是為綠蕪放風,卻是曉得的,吳大海便是綠蕪的相好。綠蕪到了二十五歲便會放出宮去,而在宮裏也不妨礙她找個太監相好,即是對食。而玉妃宮裏的太監吳大海便是綠蕪的裙下之臣。
“小蓮腰間掛着上次姐姐送給吳大海的荷包,那外面只是尋常的花樣,但那側面用七綵線綉着福字,卻是不會錯的。”雲休一鼓作氣說出來,眼神堅定,不疑有他。
這七綵線的方法是綠蕪獨有的手藝,為了掩人耳目,綠蕪只好綉在側面,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的。而雲休與綠蕪交好,知道這一綉法也是正常。
綠蕪一雙眼睛要噴出火來。想起那閹人吳大海竟然如此作弄自己,便咬的牙痒痒的。
“這賤人,竟然背着我勾搭別的女人。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一個沒種的東西,還妄想齊人之福!”綠蕪咬牙切齒的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