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試探
顧流軒走過來，被她亮晶晶的眼神頂的渾身不對勁，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招魂了，聽到聲音趕緊回來。”
葉雙雙將他的手撥開，沒好氣地說：“快坐下吧，我點了你最愛吃的紅酒牛排，這家的味道堪稱一絕，你一定會喜歡。”
顧流軒拉開位置坐下來，受寵若驚，狐疑地打量她，瞧見她沒有什麼異樣，才笑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你居然會請我吃飯？”
“讓你吃你就吃，哪來那麼多廢話。”她白了他一眼，撅着嘴巴佯裝生氣。實則卻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眼，心裏有很多疑惑想要問出口，卻發現難以啟齒。
很快牛排就上來了，顧流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立即就舉起刀叉大快朵頤。葉雙雙在旁邊笑岔了氣，好心地拿過他的盤子，幫忙將牛排切成小塊。
顧流軒一愣，隨機眉眼彎了彎，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完美的刀工。恍然想起兩人初初見面時，她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將一塊牛排當面削成了薄如蟬翼的肉片，然後朝他得意地笑了笑。
回想起來，往事歷歷在目，竟是出奇的有趣。他忍不住微微一笑。
葉雙雙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就是忽然想起某人曾經在我面前大秀刀工，將牛排削得薄如蟬翼，想要藉此給我一點震懾里。哈哈，你知道當時，我是什麼想法嗎？”
反應過來他是在笑話自己，葉雙雙俏臉一紅，沒有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你肯定是被本小姐嚇壞了唄。”
“我當時就想啊，這小丫頭故意裝的很兇，實際上啊，就是一隻紙糊的貓咪，光嘶叫，不咬人。”
“顧流軒，你這個——”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個適當的詞語。只好憤憤塞了一塊牛排在嘴裏，然後將剛剛幫他切好的全部搬回自己的盤子裏。丟了一個鄙夷的眼神給他。
對於她這孩子氣的舉動，顧流軒只是笑了笑，忽然覺得這樣的她也挺可愛的。
葉雙雙表面上裝的雲淡風輕，其實心裏早就糾成了一團。想問又不敢問。兩人交談下來，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顧流軒會傷害她，更加不願意相信，他會對自己和程墨心懷怨恨。
問了，怕讓他心裏不好受，甚至會影響到兩人之間的友誼。
不問，心裏卻怎麼也放不下。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需要一個確認。
過了十多分鐘，她看了他一眼，試探地問道：“對了，我以前聽你說過還有一個姐姐，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
疑惑的語氣拿捏地恰到好處，讓人懷疑不起來，只當她是忽然想到了。
顧流軒一頓，心裏一沉，不動聲色地回答：“怎麼突然提起她？”
“我很好奇嘛。”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八卦：“你不是說從小是你姐姐撫養你長大的，我就是想知道，培養你這個小惡魔，你姐姐是不是特別累，常常恨不得把你丟出去？”
說完之後，她不由心虛地看了看他，心裏有些愧疚。對方將自己當作朋友，而自己卻裝瘋賣傻地試探他。萬一被他知道了……
顧流軒倒是沒想那麼多，聽她提起顧流螢，眼神黯淡了下來，咬着牛排不說話。就在葉雙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忽然說道：“我姐姐，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啊？”這聲驚呼卻不是她裝出來的，而是她沒料到，顧流軒居然會對她實話實說。
“很吃驚吧？”他寵溺地看着她，笑容卻有些悲傷：“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她已經去世了，對於她，我連懷念都不敢，生怕自己也控制不住，追隨她而去。”
這是他第一次講到顧流螢，葉雙雙難言驚訝，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追隨她而去？
“流軒，你，你可別做傻事。”心裏的擔憂不是假的，一想到他那句話，葉雙雙立即警醒過來：“逝者已逝，我相信你姐姐，也是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他那樣悲傷絕望的表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潛意識裏告訴她，顧流軒真的很在乎姐姐顧流螢，那種懷念和痛苦，是那麼的清晰。
他勉強笑了笑：“放心吧，我要是想做傻事，早就做了。”至少，在他做完應做的事情之前，他沒有臉面去見姐姐。
“那就好，你剛才的樣子，不知道有多嚇人。”她漫不經心地說：“你姐姐，怎麼會年紀輕輕就？”
“大概，她覺得生無可戀了吧。”不想繼續在這個沉悶的話題說下去，顧流軒雲淡風輕地說：“也許在她的世界裏，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她可以少受一些苦。”
那語氣過於僵硬。葉雙雙懷疑地看着他。
“你在怪你姐姐嗎？”
顧流軒挑眉，反問道：“難道我不該怪她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對於我而言，雖是姐姐，卻像一個母親一樣，對我照顧地無微不至。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先我一步離開這個世界。我甚至還想過，等我有出息了，一定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在賺錢養她，帶她到全世界旅遊。只可惜，還沒等我實現這個願望，她就離開了。”
這些話一直深埋在他心底深處。此時，卻忽然有了一種傾訴的yuwang。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些話，卻對她說了。葉雙雙心裏微澀，他這樣坦誠相告，而自己呢，卻是為了套話。她第一次鄙夷自己的卑鄙無恥。
“你別說了。”她制止他，目光帶着祈求：“求求你別說了，我聽着難受。”
她真的很難受，那種被至親拋下的痛苦，她能夠理解，也感同身受。
此時聽他說了出來，就好像埋藏已久的傷疤被挖了出來，皮開肉綻，暴露出裏面的鮮血淋漓。
顧流軒笑了笑，抬手挑起她額前的碎發，他的手又長又白，骨節分明，修長如玉，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一記：“你不是想知道么？怎麼又不想聽了？”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她目光堅定，帶着一絲後悔：“早知道是這樣悲傷的話題，我才不想知道呢。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心裏好受點？”
就算不能知道真相，她也想化解他心裏的怨懟和悲傷。
作為明星，鏡頭前的他，永遠掛着最燦爛耀眼的笑容，就像一個啟明星一樣，亮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她希望，就算在平日裏，也希望見到他開心的笑容。
“雙雙。”他低低喚了她一聲，磁性的嗓音帶着魅惑，聲線迷人：“你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就算心裏有着疑問，為了讓他不傷心，也寧願不問出來。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善意嗎？
如果是，我領教了。對於你，我除了對不起，還有三個字：謝謝你！
被他誇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想到自己的目的，葉雙雙就更加羞赧：“說什麼呢你，再廢話我可饒不了你。”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發現，身邊要是有個這麼可人善良的小女友也不錯，我現在開始後悔把你讓給程墨了，你說我現在要是把你搶過來，還來得及嗎？”|
聽他提到程墨，葉雙雙心裏一顫，嘴角僵硬：“你說什麼呢？強搶民女啊？”
顧流軒一直注視着她的表情，一顰一笑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當然不會忽略她忽然僵硬下來的笑容。心裏一寒：“我就是強搶民女了，難道他還能拿我怎麼辦？”
這幾天，他發覺有人在暗地裏調查他的資料，還在心裏疑惑究竟是誰。今天，她卻忽然請自己吃飯，還問到了顧流螢！
他並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關係。只覺得胸口一滯，竟是難受得快無法呼吸。
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咳咳。”葉雙雙並不知道他已經起疑了，本想放棄追問，但沒想到兩人聊着聊着忽然提到了程墨。她終於還是狠下心，決定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問個清楚。
“他是不能拿你怎麼著，不過啊，你確定你搶得走？”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不喜歡他似的，老是要跟他作對？實話實說啊，你們兩人一起以前是不是有什麼過節？難道，他欠你債沒還？”
她每說一句，顧流軒的臉色就越黑，終於忍無可忍：“他搶我喜歡的女人了，我難道還要對他和顏悅色？”
“誰是你喜歡的女人了。”葉雙雙朝他丟了一把勺子，被他輕輕鬆鬆接住了。
把玩着手裏銀色的勺子，他抬頭看着她，努努嘴：“舍你其誰。”
“臭小子，皮越來越癢了啊。”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葉雙雙急於問清楚他跟程墨之間的恩怨，而顧流軒卻是想着法兒地拐彎她的思想，最後兩人竟然發展到各自嫌棄。
“我說顧流軒，你究竟什麼眼神啊，居然會看上我這種暴力女，嘖嘖，大明星的眼光也不咋地。”她嫌棄地撇撇嘴。
“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一見到你就眼瞎了。不瞞你說，現在面對着你，我不眼瞎都不行，就怕自己食不下咽。”後者也是一臉鄙夷。
“我靠！你什麼意思，不想活了是吧？老娘這就成全你，看我的萬箭穿心！”刀叉頓時漫天飛舞。
某個明星頓時尖叫起來，一副好像要被蹂躪的模樣：“救命啊，謀殺親夫了……”
“住嘴！你別以為這裏是包廂就沒有人聽到。”葉雙雙連忙制止他、
……
一來二往，什麼試探、什麼掩飾，全部都被他們拋在一邊。因此，到了最後，葉雙雙還是不確定自己想要的答案。